“我的祖国和我,像海和浪花一朵,浪是海的赤子,海是浪的依托。每当大海在微笑,我就是笑的旋涡,我分担着海的忧愁,分亨着海的欢乐……”看到这熟悉的歌词,人们心中不禁会自然哼唱出那动人的旋律,传唱了数十年,但很少人知道,它的词作者是我国著名的词作家、中国音乐文学学会荣誉主席张藜先生,2016年5月9日12点52分,张藜在北京复兴医院因多种疾病并发症去世,享年84岁。这位老人写出的充满生活情怀和哲理的歌词仍然在人们心中芳香四溢。词家陨落,乐界共悲。音乐界等社会各界人士纷纷追思。
张藜是是自80年代改革开放以后,中国音乐文学领域的主要领军人物之一。他一生创作歌词一千七百余首,每一首歌曲都深入人心。从《我和我的祖国》到《亚洲雄风》,从《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到《山不转水转》,从《鼓浪屿之波》到《篱笆墙的影子》……每一首歌词都贴近时代、贴近人民。其中还包括《康熙大帝》《篱笆、女人和狗》系列等热播影视剧的插曲,以及《哪吒传奇》《西游记》等经典动画片的插曲。
太阳月亮拧了一个扣,阴差阳错才有圆地球, 青山绿水拧了一个扣,盘根错节才有百花沟。 池塘鱼网拧了好多扣,鱼上网才网上兜, 心和大海拧了好多扣,就像开了锅的玉米粥。
独树一帜的张藜风格令人叫绝,看到张藜这首词的时候,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让人拍案、拍腿、拍巴掌。真的是语出惊人,大自然运动的偶然与必然,惊心动魄的天体变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阴差阳错、盘根错节地“拧了一个扣”,既通俗易懂,又形象生动,既贴切,又实在。将心比作大海,司空见惯,但是把两者拧在一起,比作“开了锅的玉米粥”却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真不知道这“几个扣”张藜老先生是咋琢磨出来的?
对《苦乐年华》的八个通俗的比喻我佩服的五体投地。(一团麻、一根线、一条路、一杯酒、七彩缎、一片霞、一条藤、一首歌),“汗珠子滚太阳”“泪花泡月亮”这样的神来之笔,“只有那篱笆墙,影子咋那么长”“究竟你这挂老车,走的是哪道辙”这样深沉的发问。“乌鸡变成了彩凤凰”等,好多平常的句子经他信手一拈,竟然就化腐朽为神奇了!以及“挣断那井绳,牛铃摇春光”“生活就得前思后想,想好了你再做”“自己和自己别作扣,树和影子闹的啥别扭。”的呼唤与劝诫,都让人大呼过瘾。篱笆墙与看家狗、水与缸,泥与筐,辘轳和井绳、山与河,车与辙、碾与磨、睡与喝、树和影子,多么纯朴的意象,却不失唐诗宋词、元曲小令的高雅,以及民歌俚曲的底蕴。它无疑是对传统文化的扬弃与创新,同时又是借鉴与继承。
滚烫的歌词来自对生活的热爱,而带着生活中泥土芳香的话语才会最有力量,这也许就是先生的魅力所在。以《篱笆墙的影子》为例,第一段第一句“星星还是那颗星星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到了第二段则变成“星星咋不像那颗星星哟,月亮也不像那个月亮”,几个字的不同,展示了改革之后山山水水发生的变化,而后面一句“只有那篱笆墙影子还那么长”,则把主人公没有改变的精神面貌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作品让人觉着新鲜、亲切、有趣、回味无穷,在万紫千红的歌坛独树一帜,无可代替。
生活是创作的宝库,苦难是思想的源泉。“他的作品都是生活的积淀。”著名乐评人金兆钧这样评价张藜的创作。“一路上的好景色没仔细琢磨,回到家里还照样推碾子拉磨。”他张嘴就唱出《辘轳•女人和井》中的这一句歌词,“这么真实的歌词怎么才能写出来?他是真住过猪圈、拉过磨的人,牛喘气都能写到歌词里,这是对人生困境一种极实在又极富悲剧色彩的表达。”在东北的黑土地上,张藜当过伙夫、樵夫,钻过煤窑,跑过地质,与赶车把式同住一屋,和下崽猪为伴,炕上炕下夜以达旦。他曾昏倒在放秋垄的高粱地里,苏醒后独自爬回窝棚。政治上更是长年浸泡在挨批挨斗的苦汤苦水里。这些生活中的种种磨难,成为张藜笔下源源流淌的创作素材。
贫穷已把咱熬白了头,你还说能忍受! 看你这张车辙脸,看我这双刀螂手, 看那村口那棵歪脖子树,看那房后那条沙坨子沟, 难道这都是命中注定,难道咱就该啥也没有? 春不到来冬不走,看窗外,风摆柳, 不信栽不活蟠桃树,不信打不出粮万斗; 不信开不起三宝店,不信盖不了凌霄楼; 只要咱哥们儿下力干,一切都会应有尽有。
信口而来的大白话,俯拾皆是的百姓语,也能成为走心的歌词,这让我们大为吃惊。张藜,神人也!从“啥也没有”到“应有尽有”,真是艺高人胆大,唱出中国劳动者的志气歌,这首《应有尽有》虽有感伤,但更多的是与命运抗争的豪气。就像“白涯涯的黄沙岗,挺起棵钻天杨”。张藜老的厚积薄发“大器晚成”,他坎坷的经历、心底的呐喊让我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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