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老记得最早的一篇是反驳姚文元的《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的《无理的批判——清官不能批》。他将写好的文章送到了《福建日报》编辑部。这是引火烧身之举!幸得一位不肯透露姓名的好心编辑扣下原稿,并悄悄打电话告诉万里云:“批姚文章已销毁,请注意追查。”他这才销毁了底稿,后来果然来人把家抄了个底朝天。万里云被“打倒”11年,始终傲立的是一个文人与革命者的凛然正气和铮铮铁骨。“十年浩劫”间,这个与共和国同龄的家庭也与共和国当年无数个家庭一样,颠沛流离于政治风雨中。一家四口,万里云被遣送到麻沙,爱人江华被关押在北峰,12岁的大女儿江林到泰宁农村劳动,连10岁不到的小女儿江虹也去了建阳“下乡锻炼”。四口人竟离散在四处!直至林彪倒台,万里云才得以返回福州。当1972年的春节来临时,一家四口劫后重圆,原本冷冷清清的小客厅里又飘出了久违的欢笑声。
1977年粉碎“四人帮”后,万里云即出任福建省文化局局长,并当选为省文联主席。1984年,他因患癌症离职离休。离职不离笔,万里云总感觉可写的东西太多了,尤其是他还有一桩久久未了的心愿。当年追随革命,转战南北,虽跑了大半个中国,但无暇亦无心观景揽胜,曾想:祖国的大好河山,将来有机会一定好好看看。离休后,他的心愿实现了。除内蒙、西藏、台湾之外,十多年间,其足迹踏遍祖国各地。每到一处,他便收集史料,研究民风,探访古迹……夙愿既偿,以古稀高龄又饱蘸激情地写下了数十篇长篇游记和《中华五十六个民族史话》等众多作品。
万老自豪地说。他在家也没闲着,眼下,正忙乎两本书的出版。一本《谈今论古诗文集》,将收录从抗战到文革前后的100首诗词和100多篇杂文;另一本《万里云游记》,凝结着万老毕生的心血,共11万字,文稿已基本整理就绪。他酷爱读书、藏书,古色古香的书房内四壁皆书,报刊架上细数,《福州晚报》、《参考消息》、《福建文学》、《东南学术》。每天花七八个小时在书桌前看书、阅报、作文,是万老安享晚年的最大乐趣。他说,人活着,不仅要乐观,更要达观;还说,人老了,脚不能跑了,但脑子还要动,还要跑,“此所谓‘活到老,学到老’。”
福建《九九诗社》白水先生追念其诗曰:“刚直谦和最合群,吟诗处事我钦君。耄期将至鹤翔去,遥望南天万里云”。山一程,水一程。万里归蓬万里云,关山过处忆犹新。“生活流动时,思想也随之流动;生活静止时,思想仍在流动。”不由记起哲人的这句话。不是么,万里云天,云天万里,看似一幅岿然不动的静美画卷,实则一道永远行走的壮丽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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