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3月的一天上午,我奉命到北京市鼓楼西大街小石桥胡同16号董必武同志的住处去报到。从此,我便担任了董老的卫士长。
1956年我被调回中南海警卫处,但仍然负责董老的警卫工作。1958年春天董老搬进中南海怀仁堂东侧的庆云堂居住,我们又经常在一起了,他在京和离京外出我还常跟他去。“文化大革命”中我被下放到江西“五七干校”劳动,从此再也没有见到董老。
董老是我的恩师,他教我学习文化知识、学习政治、学习理论,严格要求我做一个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人。他给我的言传身教很多,使我受益匪浅。40年来,董老的音容笑貌、教育我的种种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亲自授课
在董老身边工作过的人,都知道董老天天学习。他坚持一生,真正做到了活到老学到老。董老的学识渊博,但他到老还说自己:“老去愈知学不足”①。董老不但自己学习好,对身边工作人员的学习也非常关心,抓得很紧,从不放过使他们受教育的机会,而且他因人施教,要他们有的学习文化知识,有的学习政治理论,还要秘书们学习写作。
1953年9月,董老给在他身边工作的人员讲授《中国共产党在过渡时期的总路线》。因为他工作很忙,上课时间只好安排在晚上。上课那天,我们把课堂布置在是两间北房的大会客室,靠东头放了一张方桌,桌上放了块小黑板和几支粉笔,还有董老喝水用的小茶壶;我们把沙发都靠墙放,听课的人就坐在地毯上。秘书、警卫员、司机、厨师、警卫班的战士,大家都提前来到会场,等候董老来讲课。董老的夫人何连芝也来参加听课了。7时30分,董老穿着一身可体的中山装,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会场,这时大家站起来,热烈鼓掌,欢迎董老,董老大声地说:“同志们好!”然后,他站在课桌旁,不慌不忙地带上老花镜,翻开中央文件,庄严宣布:“我作为一名共产党员,向同志们宣讲我们党在过渡时期的总路线。”董老声音洪亮,字字句句都让我们听得清楚,记得明白。
董老亲自给工作人员上课的事,很快在中央负责同志身边的工作人员中传开了,大家很受鼓舞,给同志们学习党在过渡时期总路线鼓了劲、加了油。
坚持下去必有收获
董老为了督促我学习,要我负责管理他的报纸杂志,并说:“你把每天送来的报纸杂志都翻一翻,看到好文章就学习,并推荐给我看看,发现问题也告诉我。”还说:“这也是帮助你学习的一个办法,只要你坚持天天看报,天天阅读刊物和书籍,你的水平就会有很大的提高。”
董老那里报纸杂志很多,有中央的、北京的、军队的和全国各地的。我每天一有空就抓紧时间阅读,看不完就加夜班。当时每周我要值两次夜班,这是我看报纸杂志的好机会。董老每周都要问我一次报纸杂志上有什么动态。虽然我没有向董老推荐多少好文章,却也为他提供了一些消息。起初,由于忙着完成翻阅报纸杂志的任务,东翻翻,西翻翻,收获不大。后来董老告诉我:“抓住一个重要问题就深入地学习。”当时报纸杂志上都用大量篇幅报道两个重要问题,一是贯彻执行第一个五年计划的情况,二是农村互助合作化运动。我就抓住这两个中心问题,天天看报纸杂志上对这两个问题的报道。坚持天天看报纸杂志,使我增加了许多知识,并养成了天天阅读的好习惯。
廉洁奉公
董老严于律己、以身作则的精神,给我的感受至深。1954年9月,董老率代表团赴保加利亚,庆祝保加利亚国庆节。往返的路上,董老从坐飞机、住旅馆以及吃饭都强调节约外汇。在索菲亚发生了一件至今令我难忘的事:保加利亚政府送给我们代表团每个团员3000列弗,每个随员2000列弗,作零用钱。大家想用这些钱买点纪念品。随团去的外交部办公厅主任阎宝航也说:“这点零用钱可以分给个人。”当我问董老,他的零用钱打算买什么时,他询问了事情的经过,严肃地对我说:“这批钱不能分给个人,要交给大使馆,为国家节省点外汇。”他怕我不理解他的意思,就进一步对我说:“这次我们出国,制服装,买礼品,坐飞机,住旅馆,花了国家很多钱。不要忘了我们革命刚胜利不久,经济还很困难,群众生活还很苦。再说,我们不能忘记过去,早在江西苏区时,党中央就提出‘节省每一个铜板闹革命’,这种精神不能丢!现在我们是执政党了,更要强调廉洁奉公,把一切可以节省下来的钱,都用到经济建设上去!”听了董老语重心长的话,我很受教育,便激动地说:“我马上报告阎主任按您的指示办。”阎宝航同志是董老的老部下,他知道董老一贯坚持原则,办事认真,马上说:“照董老的指示办。”他把董老的指示告诉了大家,同志们都同意把这批钱送给我驻保加利亚大使馆。
代表团的同志们虽然没有得到这批零用钱,却受到了一次比金钱更宝贵的教育。董老一心为公的精神,感动了代表团的每一个人。当时我驻保加利亚大使曹祥仁(也是代表团的成员),说出了大家心里话。他对董老说:“我一定把您的指示传达给大使馆的每一个工作人员。我们要向您学习,节省每一个铜板建设新中国。”
千万不能忘记农民
1955年3月,我父亲从山东老家来北京看我,董老得知后,要见见我父亲,请他吃顿饭。我说,您工作很忙,他是个普通老百姓,什么也不懂,就不见了吧?董老一听就不高兴了,严肃地对我说:“我就要见见这个普通的老百姓!”过了一会儿,他又教育我说:在革命战争年代,我们党在农村领导革命,天天和农民在一起,关系非常密切。现在革命胜利了,我们在城市领导革命和建设,接触农民的机会少了,因此我们更要强调关心农民的疾苦。古语说“国以民为本”,我们千万不能忘记老百姓。你父亲来了,我见见他,向他了解些农村情况,这有什么不好呢!这时我感到很羞愧,便说马上就安排。
在请我父亲吃饭的那天中午,董老像接待从远方来的亲人那样热情,从生活问到生产,又问农业合作社的情况。我父亲根据他的亲身经历,把新旧社会作了对比,答复了董老的提问。吃饭时,董老不断地给我父亲夹菜。走时,还把我父亲送到门口。那天,董老很高兴,我父亲更高兴。他对我说:“这次我真高兴,董老请我这个老百姓吃饭,这对我是个天大的喜事。”我对父亲说:“你回去后,不要说我在董老这里工作,也不要说董老请你吃饭的事,要把董老的话记在心里,跟共产党走社会主义道路。”后来我才得知,他回家后逢人便讲:“共产党就是好,董老亲自接见我,请我吃饭,问寒问暖,问了生活又问生产,可关心咱老白姓哩!他要咱跟着共产党、毛主席,走合作化的道路,搞好生产,建设社会主义。”
党的利益高于一切
1963年6月,董老突然发病,头部疼痛难忍,不能吃饭,不能睡觉,不能说话。家属和身边工作人员都十分着急。经协和医院冯传宣教授等检查,确诊为三叉神经痛。并提出两个治疗方案:一是做手术,切断三叉神经。这样做就不会再复发,但手术后可能引起面部变形。二是用酒精注射阻断三叉神经。这个方案的好处是不会引起面部变形,但过一段时间还有犯病的可能。我拿着冯医生等人的诊断书和治疗方案,去病房请示董老采取那个方案?他经过考虑,用手指着第二方案点了点头。方案决定后,马上从天津请来了神经外科专家赵以成教授,为董老做了酒精封闭手术,解除了他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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