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刘光军同胞兄妹四人从广东到延安抗大总校学校留念，左起：刘军、刘捷（年仅14岁）、刘光军（作者）、大哥刘梦辉。

1940年在山西省武乡盘龙镇抗大总校政治部合影

作者刘光军1943年在邢台抗大总校武工队

刘光军（2015年9月9日摄）

    1937年的“七、七”抗日战争全面爆发，我和几位我们广东的青年在八路军驻广州办事处云广英主任的指引下，和北江地下党组织梁展如，候铁民和廖宣同志具体组织下，从南粤的一个很小地方马坝“ 救亡书”店出发，奔向延安。

    今年是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是我们离开马坝“救亡 书店”近80年了。如今回顾这段历程， 至今难忘。

    一．别了，马坝“救亡书店”

    1937年在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方方针的指引和感召下。在我爱国父亲的大力支持下，我家共7个兄弟姐妹，就有六兄妹投生对日本抵抗斗争中。 1937年冬，我们乳源、曲江一批热血男女青年刘军、刘捷（分别是我的大妹、二妹，他们当时年龄只有15岁左右），刘兆祥、钟耀东、钟荫亭，叶子华，在我的父亲大力支持下，由20年代老党员刘梦晖、刘如心（分别是我的大哥、三哥）引导下，决然离开广东家乡， 北上西安，投身于抗日民族解放斗争行列。经八路军驻陕办事处安排：刘梦晖、刘如心、刘军、刘捷、去延安抗大学习，钟耀东、钟荫亭、刘兆祥、叶子华和我，则到由冯文彬、胡乔木主办的安吴堡战时青年训练班，学习革命理论。

    因抗战的需要，我在“青训班”短期学习，我们于 1938年4月结业，当时《徐州会战》正酣，我党派我和一些同志组成“民先徐州分队”赶赴徐州第五战区，在“豫东五战区永城抗日运动委员会民运指导处”配合开展抗日救亡工作。徐州会战胜利结束，我队随五战区政治部转移到武汉。我们回到八路军武汉办事处待命。

    旋即我奉武汉八路军办事处命令，带着党的关系和接头暗语，回到家乡广东乳源和地下党员侯铁民取得联系。北江地区党组织给我的任务，是要我动员一批进步爱国青年到延安去学习。这是党组织重托，我为此感到无限光荣。在这期间，我正患痢疾，但仍带病工作。先后同侯铁民，廖宣一起到韶关、马坝、翁源、乳源和英德四处活动，联系了一批当地的知识青年，他们是郑德辉、杨达、杨刚、陈国贝、何庆宇、梁浚成等九人。在1938年7月，党组织指示我门立即准备行装，按照规定的时间，到马坝“救亡书店”。我们准时到齐后，特委领导梁展如当即在书店楼上亲切接见我们，在座的还有书店负责人何国文、候铁民、廖宣。

    梁展如同志对我们关怀有佳，他语重心长地教导我们，为了抗日救囯和人民解放事业，要认真学好杀敌本领，并鼓励我们，要有不怕苦，不怕远离家乡，要有勇于献身的革命精神。他无微不至地叮嘱我们，从马坝到延安行程有几千里远，途中一定要团结互助，克服语言不通和饮食、气候等 方面带来地各种各样的困难。侯铁民，廖宣当指定亡我带队，并将“广州八路军办事处”云广英主任写的介绍信交给我，还同我们一起具体研究了具体的行动路线，到武汉后同“八办”讲述了联系的地址、方法以及途中应注意事项等。

    随后，我们再次检查了远行各项准备工作，并到马坝火车站办理笫二天去武昌的火车票。在这之前，正好我三兄刘如心从延安回到武汉，并以“国际宣传委员会"委员和新华社驻欧洲特约记者身份奉派赴英国，趁便回乳源省亲，得悉我再次北上，遂将其一张3人乘车“免票护照"留给我使用，以支持我们的行动。因此，我们 7人只买了4张车票，既节省了旅费，又方 便了途中住宿，并且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沿途受国民党军、警、宪的检查和刁难。

    引为遗憾的是我们这一行原为12人， 由于乳源张志灵、韶关苏秉衡、卢道仁 （欧震将军妹夫〉和曲江乌石2位女青年（德华女中学生），因旅费筹措困难或老人患病及家长阻拦等故，而未能同行，深为惋惜！

    难忘的时刻终于来到了，第二天我们一行7人在侯铁民、杨维常和“救亡书店”同志的送行下，踏上了去武汉的征途。

    别了，可爱的马坝！别了，难忘的马坝“救亡书店”！

    武汉一瞥

    这是战时，国民党军正集结重兵在江西南浔线，为保卫武汉同敌军展开激烈的外围争夺战，武汉市区处于一派战时气氛之中。

    我们当时都是青年，吃过晚饭，洗过澡，途中疲劳基本得到清除。睡前，大家对明日要办的几件事和分工交换了意见。

    武汉，是当时我国都会，也是继南京沦陷后，我国抗战的军事中心，这时保卫武汉外围战已打响。河南、安徽、江西等战区难民成批拥入市区，每日都有敌机群空袭干扰。在市区常可看到醒目的大幅抗日标语，听到人群此起彼伏的抗战歌声，体现出一派战时沸腾景象。而每当夜幕降临时，市场有显得非常活跃，商业繁荣，街道行人拥挤，热闹非凡，加以市民的惊人镇定，又给人一种奇特的感觉。

    当时武汉驻有：党中央代表团、中央长江局、新华日报社、新华社武汉分社和八路军驻武汉办事处等重要机构。在党中央派驻武汉的著名政治家、军事家周恩来、董必武、吴玉章、博古、邓颖超、廖承志以及叶剑英、罗炳辉、伍修权等的密切领导下，这些部门为贯彻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方针，发展国共两党合作关系，同国民党共商抗日大计，以及动员全民进行抗日斗争等方面，均作出巨大贡献。我记得，我党的作曲家，结合当时斗争形势创作的两首歌曲：《保卫武汉》、《国共合作歌》，在武汉和延安流传很广，深入人心。《保卫武汉》歌词是：“鲜血沸腾在鄱阳！菊花开遍在长江，全国发出了爆裂的吼声，保卫大武汉......”；《国共合作歌》歌词是：“......国民党，共产党，两党合作中国不会亡......”这两首歌具体表达了我党真诚团结的愿望和对抗战必胜的坚强信念和决心，在全国各阶层人士和广大群众中，产生了极为深刻的影响。

    战时的武汉，每日上午要疏散防空，下午才办公、开市。为防止国民党军、警察、宪、特制造事端和刁难，我们外出均集体行动。翌日上午我们集体去解放大道中山公园附近防空，下午分工两路：我同陈国贝、何庆宇、杨刚去八路军办事处接转介绍信：郑德辉、杨达和梁浚成则到“大智门”火车站询问去西安的路线、车次及开出时间。到“八办”是我一人去的，其他3人在门口等候，办事处同志工作效率特别高，很快就办好去西安的介绍信等手续。当负责招生工作的罗炳辉将军得知我是从广东来的之后，还特地接见了我。他极为关切地询问我们一行的情况，以及粤北人民抗日斗争概况，并向我简述了当前战况，勉励我们早日离开武汉到西安去。我们回到客店时，询问去西安路线的郑德辉等已先行回来了，得到的讯息是：河南战事吃紧，路局已取消正常开往郑州的各班车次，火车主要用来军运和撤退难民，明日也没有车开往河南。经研究，根据我们去西安的介绍信已办妥，随身行李简便等情况，当即决定，随时做好准备，只要有去河南方向火车就上，走一段算一段。这一招果然“灵”，不久得到确讯，第4日有火车开往许昌。我们当机立断，迅速办理了购票免票手续，凭着刘如心留给的“免票护照”的特殊条件，进站上车，向中原地区进发。

    去西安途中

    从西安到武汉，要分乘平（京）汉路和陇海路火车，郑州是中转必经之地。

    这时，豫北、豫东广大地区已沦陷，河南已成战区，敌人正集结重兵，从东、北两个方向直指河南枢纽--郑州，郑州争夺战近在眉睫。

    我们所乘火车经过湖北边境小县广水，继续开进时，已临近河南战区。火车运行要受战时军事管制。车速大大减慢，走走停停，武汉至许昌的行程仅400公里，但火车运了两整日才到站。这里离郑州不到100公里，战时气氛更浓。我们当即下车疏散，预防空袭，车站周围有大批难民、伤员和堆积待运物资，杂乱无章，比比皆是。一列列火车占满所有车道，交通为之堵塞，给人们以战争行将到来的紧逼感。

    我们在车站附近野地安顿后，顾不得两日行车饥渴疲劳和一身汗酸气味，头等大事就是打听是否有火车开往郑州。我们真够幸运，果然有列运送难民和伤员的火车于黄昏时刻直开郑州。我们凭着持有“免票”护照，率先登车占好座位，留下三四人照管座位外，我同其他人再去办理购票和免票验证手续，趁便买了许多食物、瓜果带回车上。大家说说笑笑饱餐一顿，一直等候到天入黑，我们所乘火车终于出发了。

    深夜，火车到达郑州站，这事郑州已处于战争状态，大批人口要疏散。车一停下，难民蜂拥而上，我们所乘车厢也挤上不少人群。一打听，才得知这列火车临时紧急调度，原车直开西安，原乘客只在车厢补票验证就行。车在郑州没停留多久，就沿着陇海路向西安方向运行了。当夜，天空漆黑一团，大概在巩县境内，火车照常奔驰行驶。我们因连日来疲劳，正沉浸在熟睡中，突然被一声枪响惊醒，紧接着听到急促呼喊救命声、啼哭声。原来有几列车厢部分乘客被武装匪徒抢劫，哭声就是受害者发出的，枪声是匪徒得手后，跳车逃跑时的讯号。事后，车厢乱了一阵，我们7人中，陈国贝、杨刚和梁浚成3人遭到抢劫，去延安途中所剩旅费几乎全被掠去。

    不久，天即拂晓。火车运行到洛阳又停下来了。车站紧急宣布：潼关方面战事吃紧，敌人侵占山西风陵渡，隔河炮轰潼关，部分铁路被炮弹破坏，正在抢修中。这列火车要在洛阳停车两天，乘客席位不变，何时开行，另有通告。

    两日过去了，我们所乘列车准时继续西行，当夜来到灵宝，再往前运行，就是敌人远程大炮射程内危险区，列车又停下候命。这时驻车站军事人员又发出紧急通告，告诫所有乘客：（一）列车只能开到故县，进站后乘客一律下车步行到华阴，再乘本次列车去西安。（二）严格遵守灯火管制，不准吸烟、点灯和使用手电筒。对此，大家在车上迅速作了下车后徒步准备工作。当黎明前列车到达故县时，我们凭着顽强的意志，以及年轻力壮，随身携带几件单衣，迅速下车出站，胡乱吃些早点，取道捷径，迈开大步，通过危险区，向潼关进发，4小时就走完60华里的路程。

    潼关，扼陕、豫、晋三省要塞，既是商业交通重镇，又为兵家必争战略要地，起险要早闻名于古今中外。我们一行从东门由下而上进关，其气势磅礴，雄伟壮观尽收眼帘。这时关内工商业及人口已疏散，街上商店行人稀少。我们趁风陵渡敌人炮击前间隙，在街边饭馆草草吃过午餐，迅速穿过县城，加快步伐向华阴前进。

    我们又用3个小时走了50华里路程。到达华阴时，凑巧赶上一列西行火车，正升火待发，我们顾不得劳累，立刻登上去西安的最后一段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