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本文收录在《回忆任弼时》2014年中央文献出版社出版
从一九四九年三月到弼时同志逝世,我曾有幸在他身边工作。一年多的朝夕相处,弼时同志的高尚品质,公而忘私的精神,实事求是、从实际出发的工作作风,给我留下难忘的印象。他,是一位永远令人怀念的人。
简朴的生活
弼时同志生前有三怕,一怕工作少,二怕花钱多,三怕麻烦人。他常教导我们:凡事不能超过组织规定的制度,丝毫不能特殊。目前国家还很贫穷,困难很多,我们办每件事都要想着国家和人民的利益。
一九四九年三月,中央机关由农村迁到北京。但是,弼时同志穿的还是那件在农村穿的打补丁的衣服,盖的被子还是一九三四年长征路上打仗缴获的战利品。我们想,现在已经进城了,生活条件比农村好多了,干嘛还要用那些破被子、破衣服?于是,我们准备给他换一下(当时实行供给制)。但是,弼时同志不肯,并且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你们不要以为现在进城了,应该阔气一些了,这样想就不对了,不能忘记目前我们国家和人民还有困难。什么东西也不准给我领。那些被褥和衣服补一补还可以用嘛!”直到弼时同志逝世,我们也没有给他领过什么新用品,用的都是进城前的破旧东西。
弼时同志的伙食也非常简单,每顿就是两菜一汤。有时炊事员给他做点好饭菜,他就马上把炊事员找来:“今天的饭菜为什么比平时好呢?”并嘱咐:“今后一定要注意,不能超过公家规定的伙食标准。”
弼时同志处处注意节约,并经常告诫我们,干什么事都不能大手大脚,铺张浪费。记得有一次,他发现炊事员老周把菜和不新鲜的菜扔了,就问:“老周同志,你怎么把它都扔了呢?”老周说:“那都是帮子和不新鲜的。”弼时同志弯下腰捡了一部分说:“你看,这不是很好嘛,还可以吃。老周同志,我们不能忘记长征路上的艰苦生活啊!一定要注意节约,‘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
严格要求子女
弼时同志不但处处严格要求自己,而且对子女要求也很严格。他经常教育子女:“你们吃人民的小米,不能辜负人民对你们的希望,将来一定要为人民做事。”我在弼时同志身边一年多,很少看到他的孩子们穿新衣服。他们穿的衣服大多事弼时同志和陈琮英大姐穿过的旧衣服改制的。有时天气突然变冷,孩子们就穿上父母的衣服暂时御一下寒。弼时同志常跟我没讲:“凡是自己能解决的事,一定不要给组织找麻烦。”他为了节省组织上规定的生活费,让大孩子到工作人员食堂吃大灶伙食。他说:“这样好,第一可减少公家的开支,第二对他们也是一个锻炼。”
关心群众的疾苦
弼时同志对身边的工作人员和群众是非常关心的。他经常到工作人员食堂查看伙食搞得怎么样,有时还提些意见,嘱咐管伙食的同志,一定要动脑筋把伙食搞好。身边的工作人员病了,他总是亲自问寒问暖。一次,我感冒发烧,有一顿饭没有吃,他知道后亲自到宿舍看我,找医生给我治疗,还到伙房告诉炊事员给我做病号饭。炊事员把饭菜送来后对我说:“这是首长让给你做的,你可得多吃点呵!”我听后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由于弼时同志的身体不好,曾到北京郊区疗养。有一天傍晚,我随他去湖边散步,碰上一位老人,他热情地同老人谈起家常。他问了老人的高寿,家有几口人,种多少地,收成怎么样,够不够吃等等。老人很亲切地做了回答。临走,弼时同志问老人吃饭了没有?老人说还没有吃,并指向湖中的几只鸭子说:“你看,那几只鸭子。。。。”原来他是怕鸭子吃庄稼,在这里看着。弼时同志问我们哪来的鸭子?我们说:“是别人送来的,我们养在这里。”弼时同志听后,立刻向老人道了歉,并让我们马上把鸭子送给别人。散步回来后,他心绪很不好,血压也升高了。他对我们说:“你们没学过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吗?其中有一条就是不损坏群众的庄稼,你们违犯了这一条。”第二天早晨起来,他又到湖边亲自查看是否把鸭子送走了。当他看到已送走了,心情才好些。他说:“今后可别再干这种损害群众利益的事了。”
还有一次,我们陪弼时同志到颐和园散步,他同公园的负责同志说:“你们今后要多养些鱼,多种些花,增加点收入,可以减轻人民的负担。”
对工作极端负责任
弼时同志逝世前,主管中央组织工作和青年团工作,他对每项工作都极端认真负责,一丝不苟,亲自审阅修改有关文件材料。他在处理每件事情时,总要经过详细调查研究后才发表个人意见。他逝世前的一个星期,他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但他为了给中央将要召开的组织工作会议准备材料,还亲自邀请河北省武安县县委书记、区委书记、村里的党支部书记几人到他办公室座谈组织工作种的有关问题。会上他亲自做笔记、征求意见,提出询问。当时,中央根据医生的建议,规定他一天只能工作四个小时,可这次座谈会从上午八点一直开到下午两点,远远超过规定。在遵守别的制度上,弼时同志是我们的模范,但在这一点上他却经常忘记。
美帝国主义发动侵朝战争的时候,弼时同志的病已严重恶化,但他对朝鲜战争局势的发展极为关切。他常常工作到深夜,审批有关朝鲜战场上的电报,看地图。他的工作时间常常超过八个小时。有时身体支持不住了,头痛得厉害,就擦点清凉油顶一阵。我们常常催他休息,他总是说:“朝鲜战争这么紧张,战火已烧到了我们的大门口,有好多电报、文件要处理,你们先休息吧。”他就是这样与病魔争夺时间,夜以继日,孜孜不倦,忘我地工作呵!就是在他突然患脑溢血不能说话的前几个小时,还伏在桌上认真查看、研究朝鲜战争形势地图呢。由于疾病的折磨,过度劳累,不幸的事终于发生了。一九五〇年十月二十五日晨,患脑溢血,二十七日,弼时同志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其时年仅四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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