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棉县先锋乡,葛洲坝工程集团正在此建设一处大型的水坝,来往车辆按时放行。我们在一处山谷等待了二个多小时,堵车成了长龙。采访车继续开动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行走,我们不时可以看到“谨慎驾驶,当心坠石”的警示牌。
从闽西到这里,行程已经有数千公里,除在遵义遇上了“中国包装集团”的红色之旅队伍外,至今没有再看到“红色之旅”的同行,我们颇为寂寞。
曾汉辉兄精“革命史”,涂兄熟知“将帅”掌故,傅兄也当过兵,大家可以谈的话题很多。摄像小廖不多说话。
晚9时许,抵达泸定县,此地属四川省甘孜州。入住泸定桥宾馆。
8月29日,泸定桥•丹巴•小金
29日上午,拍摄泸定桥的有关场景后,沿大渡河上行,前往丹巴。
红二师的进军路线是在泸定东侧天全、宝兴翻越夹金山到达懋功(小金)的。从石棉到泸定,一路难行,我们不想走回头路和弯曲路,于是采纳沿大渡河上行方案。
泸定桥到丹巴,约120公里,路在河谷之中,夹岸高山,连绵不断。“葛洲坝水电集团”等在此修建几个梯级水电站,道路坑坑洼洼,载重汽车来往频繁。高山上不时有“飞石”、“滚石”,路基不稳,时见崩塌之处。有警示牌。在猴子岩路段,我们看到了另一块警示牌,上面写道:“法律神圣,袭击警察是犯罪。”我对大家说,小心,这里不能停留,要快速通过,千万不要惹麻烦。
望着两岸高山,我深切地体会到当年红一军团领导者的高明,他们不走近路,不走大渡河谷,宁可绕道翻越夹金山。大渡河两岸高山上只要有少数兵力扼守,以滚木擂石居高临下攻击,通行者即陷入绝境。千米高山,谷底枪弹不及,只有挨打的份。更何况,峡谷长达数百里,进入口袋阵,无路可走。我说出这番感想后,同行者说,当时,这一带没有敌军。我说,不是没有,是红军没有在这里通过。
距离丹巴县城数里,有一处古碉楼群,是为全国文物保护单位。详见照片说明。有一高档越野车随我们之后赶到,车上下来几位气宇不凡者,便衣,其中一位看了看我们的标志问道:“八闽――开国――将军?你们是福建来的?”我说:“我们是中央苏区来的,沿着家乡前辈的足迹,重走长征路。你们是?”他说:“18军的。”涂勇说:“哦,张国华的部队。我们的前辈是刘亚楼、杨成武。”他们中的另一位说:“知道,知道,飞夺泸定桥。”
过丹巴县城,天色不晚,我们继续赶往小金。此处是红一、四方面军胜利会师的地方。杨成武将军著有《翻越夹金山意外见亲人》一文,叙述甚详。
8月30日,小金•马尔康
30日上午,傅兄在小金城检查车况,我与曾汉辉馆长研究“路线”。一路上,最新版的几种中国地图提供的情况,局部有变动。比如,地图上标明某国道从某地到某地,可能路途施工,变得难以通行。又比如,雅安到汉源到石棉,地图上标明全程高速公路,实际上只有部分路段已经通车。
拍摄会师地点有关场景后,我们即前往两河口。“两河口会议”确立了红一、四方面军北上的大政方针和进军路线。
下午前往马尔康,中途过梦笔山,风光优美。
马尔康是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的首府所在地。村落、店铺、屋顶、路旁等处,多见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8月31日,马尔康•红原•松潘
“爬雪山过草地”,是红军长征艰难困苦的形象概括。今天我们沿着红军的足迹,以现代化的交通工具进行“长征”。我们的所谓“长征”是浅薄的,想想都会脸红。正如我们过去的预想,当代人的所谓“长征”,差不多是“旅游”的代名词。
从马尔康到红原到松潘,省级公路基本是水泥路、柏油路,新,干净,线条流畅,两边高原风光,美不胜收。
如果说,我们有一些不舒服的话,那就是高原反应了。这里的海拔大多在4000米以上,在福建长期生活的我们,不同程度地感觉到血压上升、心跳加快,还有点眩晕。
这里,昼夜温差大,白天,阳光灼热;夜晚,冻得人发抖。在马尔康,半夜,我被冻醒,上下牙咔嚓嚓敲击不止,浑身发抖;不久,又热得发烫。我想,这可能就是“打摆子”了。当年红军将士常染此病。我在心中默默祈祷:“红军爷爷保佑我身体健康,拍摄好长征纪录片。”迷迷糊糊睡去,次日晨,除鼻塞外,无不良反应。上车,以三包“万应茶”冲服,神清气爽。
31日晚,入住松潘北川主寺阳光酒店,海拔3000米左右,四周青山,流水有声。
9月1日,松潘•文县•陇南(武都)
9月1日,从四川松潘出发,途中经世界名胜九寨沟,过文县堡子坝,翻越高楼山,即进入陇南首府武都。
四川九寨沟与甘肃文县交界处,卧伏一块巨石,上书“阴平古道”。
公元263年8月,魏军兵分三路伐蜀。钟会10万大军被姜维阻于剑阁。邓艾乘机率军3万自阴平沿景谷道东向南转进,南出剑阁两百多里,越过险境,出敌不意地直抵江油,大破蜀军,攻克绵竹,全蜀动摇。“阴平渡险”是古时一则经典战例。
沿阴平道走一段路,有一个三岔路口,往东,可以到达文县县城;往北,地图上注明是堡子坝。堡子坝实际上在半山上,这座山叫高楼山。
高楼,就是“高楼大厦”的“高楼”二字。请原谅我们的孤陋寡闻,此前,我们没有听说过这座山。今天,我们一行5人都认为,这是我们所经历的最险峻的一座大山。
高楼山,海拔3000多米,30公里上山路、27公里下山路,全是“之”字形盘山公路,俗称“十二拐”。
我们的采访车翻越高楼山,花费了将近3个小时。想想看,57公里的路,全在上山和下山,福建有这么高的山吗?
陇南素称“秦陇锁钥,巴蜀咽喉”,又有“陇上江南”之称。
武都位于白龙江畔的旧城山。晚8时许,我们入住武都邮政宾馆。
明日上午,我们计划赶到哈达铺。此处,为中央红军长征的又一个要点。
9月2日,武都•宕昌(哈达铺)•岷县•陇西
9月2日上午,武都天气又开始变得炎热了。这个位于深长峡谷盆地中的古郡,此时天空灰蒙蒙的。
我们沿国道212线北行,第一站目的地是哈达铺。地图上标明,宕昌县城北34公里处,即为哈达铺。
提起哈达铺,我的阅读印象中,总会出现一群红军将士在店铺中购买物品的模糊形象。哈达铺,在草地的边缘,有一些星散的土屋,寒冷、干燥、牦牛、牛粪堆等等形象纷至沓来。
哈达――铺,应该是物资集散地吧,以买卖哈达的店铺最为著名。
来到哈达铺后,更加体会到“行走”的重要。对“哈达铺”而言,我那些直觉式的“望文生义”,导致了极为严重的误差。事实上,此地处于岷山东麓丘陵川坝山间盆地,四周山地朝会,似涓涓细流纳入锅底,这原来是个藏风聚气纳财的好地方。
哈达铺是汉、回、藏、羌多民族聚居区,原名哈塔川,明代在哈达川设铺,“达”与“塔”同音,故称哈达铺。此地在三国时为“阴平古道”的一部分,为甘川道上商贸重镇兼军事要地。
长征期间,红一方面军、红二、四方面军先后于1935年9月、1936年8月两次到达哈达铺休整,中央在这里做出了把长征的落脚点放在陕北的重大决策,中央红军改编为“陕甘支队”。红二、四方面军在哈达铺活动近两个月时间,制定实施了两个好像并不十分成功的战役。
哈达铺有千米“红军长征一条街”。街道两侧382间民居红墙黑瓦,风格统一,系清末民初建筑加以现代装饰,如红色主基调象征中国红色革命。
资料记载,哈达铺是红军长征途中“加油站”,是决定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命运的重要决策地。
拍摄哈达铺有关场景后,我们经岷县,抵达陇西。
陇西郡是秦三十六郡之一,位于六盘山之西,渭水上游,又称为陇右。此地文化积淀丰厚,“陇西堂”是天下李氏共同的郡望。
我们进入陇西城时,正是黄昏,不久前下过一场小雨,城区有了些温润柔软的气息。我随手拍下了一座堂皇的古建筑,查阅资料后才明白,是为宋威远楼。
9月3日,陇西•定西•会宁•静宁•隆德•六盘山•固原
9月3日上午,从陇西出发,经过定西,到达会宁。
1936年10月,红军三大主力在甘肃会宁胜利会师,结束了艰难困苦的长征。从此,开始了由国内革命战争向抗日民族解放战争的转变,中国革命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历史阶段。
会宁城的红色文化气氛很浓厚,街上到处可见“三面红旗”并列的图案,包括的士车身上。“三面红旗”象征红军三大主力,红一、二、四方面军。
下午,往六盘山方向进发,过静宁。静宁也是中央红军的重要活动地点。传说,当年中央红军占领静宁的界石碑后,蒋大为恐慌,因为“界石”与“介石”同音。毛泽东率众将在界石碑街上蹈了几脚,蒋立即感觉到了脊椎阵痛。 静宁北走,就到了六盘山。
六盘山又称陇山,地处宁夏南部,位于西安、银川、兰州三角地带中心。主峰在宁夏固原、隆德两区县境内,海拔2928米。南北走向,长约240公里,是陕北黄土高原和陇西黄土高原的界山,及渭河与泾河的分水岭,曲折险峻。古代盘道六重始达山顶,故名。
7日3时,中央红军突破敌西兰公路和平固公路封锁线。登上了六盘山。
六盘山上,毛泽东举目远眺,英雄气慨激荡,有了气壮山河的著名诗篇《清平乐•六盘山》腹稿,后来在陕北写成。全词如下:
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
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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