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苏维埃运动：民族复兴伟业的历史之路

    自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苏维埃运动一直是党史研究的热门点之一。近些年来，随着历史档案的不断公布，这个问题又引起人们的关注。有一种看法认为，既然苏维埃运动是斯大林提出“移植到中国”来的，而斯大林对中国革命的指导是错误的，因此，中国苏维埃运动不应当肯定。这种看法把复杂的历史问题简单化了，不能苟同。2005年10月在江西兴国召开“弘扬苏区精神理论研讨会”上，我为“苏区”正过名。在这里，也要为中国苏维埃运动再一次“正名”。

    的确，中国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联共（布）中央政治局对中国革命的前途和战略问题发生过激烈争论。1927年9月27日，斯大林在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和监察委员会联席会议上讲话，批评托洛茨基既要中国共产党人留在国民党内，又要进行苏维埃运动的观点指出：“把这两个不能相容的东西合在一起，就是不懂得苏维埃的本性和使命”，还是“让我们的中国同志自己去进行把苏维埃移植到中国的工作吧！”【页下注：《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7卷，第92页、第93页。】同年10月至次年3月，中共中央不断发表文告，指出：中国现阶段革命的主要任务“是要实行彻底的民权革命，”“在政治上建设无产阶级领导的工农民主独裁的政权——工农兵苏维埃”。【页下注：《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4册，第157页。】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秋收起义之后，党领导的以武装斗争为主要形式、以土地革命为主要内容和以建立工农政权为主要目标的中国苏维埃运动，在神州大地兴起。中央苏区和“福建省苏”都是这个运动的产物。

    应当怎样解读这段历史呢？能否因为有斯大林指示的背景就否定它呢？不能。斯大林对中国革命的指示有错误的，也有正确和比较正确的；如果全是错误的，中国革命可能会遭受更多挫折和痛苦。对于“把苏维埃移植到中国”来的意见，就其指出的革命方向言，应当肯定。至于怎样“移植”，以及开展苏维埃运动的具体指示，就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了。对于这段历史，我们更应该放开视野，从历史的长河来认识。

    中国共产党为什么会诞生？一个重要原因是古代中国很强盛，在5000年的文明历史上，它曾以世界上的头号富强大国“独领风骚”达1500年之久。但到近代，国家衰败了，西方和东方列强的10多次侵华战争，使中华民族遭受了巨大苦难，不仅被割去了数百万平方公里领土，而且以所谓“战争赔款”名义掠走了10多亿两白花花的银子。国不将国。先进的中国人开始悲怆地呼号：四万万人齐下泪，天涯何处是神州？孙中山第一个喊出了“振兴中华”口号。这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中国人为民族复兴而前仆后继。中国共产党就是接过这个接力棒而横空出世的。它的使命，说白了就是要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这个使命同为共产主义而奋斗的目标是一致的。或者说，只有走社会主义、共产主义道路，才能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为此，它先要进行民族民主革命，推翻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的反动统治，实现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的历史任务。怎样进行这个革命？在大革命失败后，面对着国民党反动派的大屠杀，共产党人只有“揩干身上的血迹，掩埋好同志的尸首”，独立地进行民族民主革命。在城市，反动派的力量十分强大，共产党就到农村发动武装起义，进行苏维埃运动。搞苏维埃运动，并非完全是斯大林的指示。因为中国共产党成立时的纲领上就明确了“本党承认苏维埃管理制度”，把工人、农民和士兵组织起来，“实行社会革命”。【页下注：《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1册，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82年版，第5页。】大革命失败后，民族资产阶级和上层小资产阶级都远离了革命，共产党要继续革命，只能进行苏维埃运动，没有别的选择。

    广大工农大众是否愿意跟着共产党闹革命，进行苏维埃运动呢？他们深受残酷的剥削和压迫，为了生存，也只有这条活路。连不赞成革命的胡适讲到当时的农村情况都说：大多数农村所以破产，农民所以贫困，是由于国内政治不良，剥削太苛，搜刮太苦，负担太重。现时内地农村最感痛苦的，是抽税捐太多，养兵太多，养官太多。纳税养官，而官不能做一点有益于人民的事；纳税养兵，而兵不能尽一点保护人民之责。剥皮到骨了，血髓全枯了，而人民不能享受一丝一毫的治安幸福。在这种痛苦之下，人民不逃亡、不反抗、不做共产党、不做土匪，那才是该死的贱种哩！胡适的这段话十分形象地说明：革命造反是官逼民反。开展土地革命，打土豪、分田地，建立工农自己的革命政权，是不得已而为之。这就是中国苏维埃运动的由来。

    中国苏维埃运动既是中国共产党实现民族复兴伟业的历史之路，也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初始之举。回顾中国共产党的历史，应当充分肯定中国苏维埃运动的必要性、正义性和进步性。

    福建苏区：中央苏区的半壁江山

    福建地处东海之滨，岸线绵长，山林茂密，江河纵横，自然资源丰富。但是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旧中国，外国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的入侵，封建地主阶级和军阀势力的反动统治，不仅严重阻碍了富饶福建的经济社会发展，而且给福建人民带来了无穷苦难。在闽西诸县，土地的85％至90％为地主阶级所有，农民所有田地不到15％。大量无地和少地的贫苦农民，只能租种地主阶级的土地而忍受苛重的封建剥削。广大农村凋敝和破败的情况愈益严重。许多百姓倾家荡产，啼饥号寒，甚至卖妻鬻女，流离失所。为了生存，他们只有一条路，跟着共产党闹革命。

    在中共福建临时省委的领导下，1928年3月至7月，在闽西，先后爆发了龙岩后田暴动、平和暴动、上杭蛟洋暴动和永定暴动。在闽北，1928年9月和1929年1月，崇安、浦城先后爆发两次暴动， 而且第二次比第一次的规模和区域更为广大，参加的人数更多。有了这样的革命基础，1929年3月，毛泽东、朱德领导的红四军，在转战赣南后进入闽西，占领了长汀县城。在红四军前委的帮助下，召开全县工农兵代表会议，选举成立长汀县革命委员会，创建了福建省的第一个红色政权。5月，红四军二进闽西，将红色游击区域扩大到龙岩等6县。7月，在毛泽东的指导下，召开中共闽西第一次代表大会，为发展和巩固闽西苏区奠定了基础。在红四军粉碎国民党军的三次“会剿”后，召开闽西第一次工农兵代表大会，正式成立了闽西苏维埃政府。至1930年5月，闽西6县红色区域人口达85万，占闽西各县人口一半以上。

    在闽西苏区发展的同时，福建其他地区的苏维埃运动也在如火如荼地展开。在闽北，以崇安、浦城为中心的苏区初步形成。1930年5月，崇安县苏维埃政府宣告成立，控制崇安大部、浦城西部、建阳北部以及江西邻县部分地区，下辖崇、浦等18个区苏维埃，人口达20多万。在闽南，平和暴动后，逐步创立了平和、饶平、大埔、诏安4县边界的红色区域。1929年6月，成立饶和埔诏苏维埃政府，红色区域扩大至漳浦、云霄等地。1932年2月，以漳浦小山城为中心的纵横百里，有30多个乡村的（南）靖、（平）和、（漳）浦红色区域发展起来。此外，在安（溪）、南（安）、永（春）、德（化）4县，至1930年底，形成了以安溪佛子格为中心的边区游击根据地。两年多后，又成立了安南永苏维埃政府，成为红色小苏区。在闽东，1931年下半年至1932年上半年，由中共福安中心县委领导的福安、寿宁、宁德、霞浦、福鼎、连江等县的革命斗争也出现了新的局面，参加平粜、赊粮、减租的斗争，曾达到一二万人。该年底，参加群众性自卫武装组织的红带会（以大刀会公开形式组织的赤色武装）达到10万人左右。

    随着福建苏维埃运动的风起云涌，在闽赣两地苏区打通之后，新成立的福建省委于1932年3月18日在长汀隆重召开福建省第一次工农兵代表大会，正式成立福建省苏维埃政府。这既是福建苏维埃运动取得伟大成就的结晶，也标志着福建苏区乃至整个中央苏区的发展进入鼎盛时期。

    应当怎样认识福建苏区在中央苏区的历史地位和作用呢？至少可以从以下三方面进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