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家大小姐辛淑荷,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已经开始脱胎换骨了,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从小在琴棋书画的氛围里熏陶出来的人,如今会心甘情愿地表演这种豪气冲天、浅显易懂,缺少艺术韵味的歌舞。一年前,打死她都不会登这种闹哄哄的台面。这就是环境发生了变迁的缘故吧!
资本家小姐辛淑荷原本要当画家
济南大明湖南门,正对着一栋用铁栅栏围起的三层小楼。小楼灰墙灰顶既结实又洋派,上上下下约五六十间屋子。进得大门,便是一个花园,假山、假石、假湖水,应有尽有,寂静清幽。
这栋楼房的主人便是民族资本家辛铸九的公馆。辛家三世同堂都住在这里,享受着天伦之乐。
当清晨的鸟儿鸣叫着在梧桐树枝间跳跃时,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推开窗户,然后铺开宣纸,研墨准备画画。
她就是辛葭舟长大了的二女儿辛淑荷。她身高1米65,修长、高挑的身材,文静而秀气的脸庞,梳着整齐的三七分的短发,穿一条素净的方格旗袍。因为酷爱画画,她读到初中二年级时,爷爷就让她回家专心画画,除此,她还与中学同学刘佩琼一起,在家里读私塾。
一个10岁出头的小黑丫头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她扎着两根朝天的羊角辫,胡乱地把书包斜背在身后,她凑到辛淑荷身边,讨好地问道:“二姐,你又要画画啊?今天画什么?”
辛淑荷一边研墨,一边出神地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她看看小妹的模样,微微一笑,嘴中轻轻吐出一个词:凤凰。
“凤凰是啥呀?”小黑丫头叫辛颖,是辛葭舟最小的女儿。她并没有耐心弄清楚自己的问题,只是有心没肺地乱问着。
辛淑荷也没打算理会妹妹,专心地研她的墨。妹妹讪讪地踢了一下她身后的什么,跳着蹦着上学去了。
又是一天没挪地方,辛淑荷一心一意画她想画的凤凰。
傍晚时分,辛颖放学回家,看到二姐还在画画,扯开大嗓门喊道:“还在画呀,你烦不烦啊?跟我玩会儿吧?”辛淑荷回头朝她笑笑,轻声道:“自己玩呗。”又转回身去。辛颖知道二姐永远都是静静的样子。
辛淑荷终于完成了手上的这幅画。只见画纸上,一只翎羽绚烂的凤凰,提起一只脚爪,立在一株梧桐树上。
“好一只凤凰!”随着称赞声起,爷爷辛铸九已经站在孙女的身后。他欣赏地看着孙女笔下的凤凰,说,“淑荷啊,这幅画很精彩,你自己满意吗?”
淑荷娇羞地点点头。
辛铸九问:“那么,办画展时,如果有人出高价买走它怎么办?”
淑荷舍不得地又看了一眼,坚定地说:“不是为抗战才举办画展吗?我希望咱们能多捐点钱,送到前线。”
“哈哈,我真为我的孙女骄傲。来,题上你的大名吧。”
淑荷娇羞地谢过爷爷,拿起画笔,在画的右上方空白处留下字体娟秀的题款:“丙子冬十一月淑荷女史作于百花洲畔”。
然后,她又拿出两颗小小的刀法古朴俊逸的朱红印章,上面的一颗为篆体白文“辛淑荷印”,下面的一颗为钟鼎朱文“百花洲上”。
“二姐的画展我也要参加。”说话的人一阵风似的刮进屋来。这是位十六七岁的少年,淑荷的二弟辛树明,正在读高中。
辛淑荷轻轻地唤了声“二弟”,便羞怯地立于爷爷身边。二弟欣喜地看着画纸上的梧桐,赞叹道,“姐姐,上海的抗战将士要是知道你为他们办画展捐钱,那就会更加英勇杀敌。”
在爷爷的鼎力相助下,辛淑荷的画展举办得很顺利。她的画家梦并没因为战争逼近而消失,也许她太专注作画了,对战争的感觉反而是迟钝的。直到近期,眼看就到年根了,本来家里应该高高兴兴迎接春节,爷爷和爸爸却经常关在书房里低声说着什么,这引起了淑荷的注意,难道家里要出什么变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