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想着找个半工半读的事情做做,哪知上海是人浮于事,找事难于登天,跑了几处,都毫无头绪,正在纳闷着,有几个穷朋友,邀我去游法国公园散散闷。一走到公园门口就看到一块刺目的牌子,牌子上写着‘华人与狗不准进园’几个字。这几个字射入我眼中时,全身一阵烧热,脸上都烧红了。这是我感觉着从来没有受过的耻辱!”
“朋友,在上海最好是埋头躲在鸽子笼里不出去,倒还可以静一静心!如果你喜欢往外跑,喜欢在‘国中之国’的租界上去转转,那你不仅可以遇着‘华人与狗’一类的难堪的事情,你到处可以看到高傲的洋大人的手杖,在黄包车夫和苦力身上飞舞;到处可以看到饮得滥醉的水兵,沿街寻人殴打;到处可以看到巡捕手上的哭丧棒,不时在那些不幸的人们身上乱揍……”
这一切,给方志敏留下的深刻感触是“半殖民地民众悲惨的命运,中国民族悲惨的命运呵”!
不久,赵醒侬以党组织的名义委派方志敏先行返赣,在那里开展革命活动。
1922年8月29日,一声汽笛,江轮启动。方志敏与赵醒侬等挥手告别,就这样结束了他的第一次沪上之行。他望着渐渐远去的城市,激情澎湃,写下一首诗《 血肉》:
伟大壮丽的房屋,/用什么建筑成功的呢?/血啊肉啊!/铺了白布的餐桌上,/摆着的大盆子小碟子里,/是些什么呢?/血啊肉啊!/装得重压压地铁箱皮箱,/里面是些什么呢?/血啊肉啊!
一九二二年八月二十九日于吴淞轮次
结识邵力子
1922年7月中旬,方志敏由在上海《民国日报》做校对的罗漫(罗漫是方志敏在南昌“甲工学校”时的同学)陪同,走访该报编辑部。其实,方志敏早在南昌、九江读书就与《民国日报》结下了不解之缘。
上海《民国日报》是1916年1月为反对袁世凯而创办的,后成为国民党机关报。同年6月,该报总经理邵力子砍去了原先一些庸俗的栏目,开辟“觉悟”副刊。他除了亲自任副刊主编外,还请新文化运动的勇士、我国第一个翻译《共产党宣言》的陈望道先生协助。这样一来,该副刊便颇具革命色彩。所刊文章提倡推翻旧文化、旧文学、旧制度,向新文化进军,号召广大知识青年向旧社会作斗争,主张妇女解放、男女平等。邵力子一度每日亲撰短评、时论,大力宣传马列主义,鼓吹革命。当时《民国日报》的“觉悟”副刊在社会上产生了强烈反响,吸引了许多像方志敏这样的革命青年。
方志敏接触上海《民国日报》时,正是他思想逐渐成熟,处于由血气方刚的爱国主义者向社会主义信仰者的转变过程中。就在这期间,方志敏除了经常在“江西改造社”主办的刊物《新江西》上发表作品外,还常常给《民国日报》的“觉悟”副刊投稿,常常有感而发,投书报馆,提出问题或申述自己的见解。方志敏思想活跃、剖析问题独到、文笔流畅,引起了邵力子的注意。有一次“觉悟”副刊登载了一篇题为《捉贼》的小说,描写了学生吊打小偷的情景。这在方志敏思想上引起了震动,便投书报馆,发表了赞同进步学生针砭时弊的见解:“小偷是不是算顶坏的?比他坏的,触目皆是。军阀、政客、资本家、地主,哪一个不是操戈矛的大盗?为什么大盗逍遥自在,受人敬礼,而小偷却在此被吊起来打?”邵力子看了方志敏的信,颇有感触。他亲笔复函,赞扬方志敏见解深刻,指出了社会的本质和病根,并希望他常写些诗文,揭露社会的黑暗,唤起民众。
方志敏和罗漫来到《民国日报》报馆,正好遇见邵力子。邵力子对两位青年的来访感到由衷的高兴,并告诉方志敏:“我刚编发你的诗作《呕血》,想不到你又跑到上海来了。”说着,他便让人取来一份7月11日的报纸,指着“觉悟”栏给他看。方志敏看见自己6月21日在九江写的《呕血》刊登在报上,十分兴奋,说了一些感谢的话。邵力子打量着方志敏瘦弱而欣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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