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前走越困难。杀一头牦牛,不但要把肉分给部队,连骨头也要砸碎了熬汤喝,里面放点野菜。牛皮也要分了吃,有的煮烂了吃,没有那么多柴草,就烤一烤吃。牛杀光了,首长把自己的坐骑也杀了分给大家。上级明确规定,收容队的马不能杀,我的马才能保存下来。
牛和马杀光了,就吃皮鞋,有的皮鞋底是生牛皮做的。挎包、皮带、枪带,凡是能吃的都拿来吃。鞋底烤黄了,在嘴里嚼,就是咽不下去,直想吐。饿得实在不行了,在嘴里有个东西嚼着,心里舒服一点,好像总有点什么吃的,不那么难受。
没有粮食,就挖野菜。有一种野菜,叫“海葱”,有点像普通的葱,白白嫩嫩的,嫩的甜,老的辣。顾不了那么多,甜的辣的都捡来吃。光吃野菜,没有一点油水,吃多了,胃里难受。遇到水塘,我们就去抓鱼,草地上鱼很多。抓鱼也不容易,有的同志不小心,掉进泥潭,就出不来了。
有一天,我们正走着,突然看到前面一棵树。虽然只有一棵不大的树,但我们都很高兴,大家知道,有了树,就说明快走出水草地了。我们没有想到,在大草原,看到前面有棵树,整整走了两天,才走到跟前。后来我们才知道,一方面军第一次过草地时,就看到这棵树,考虑到后面的部队还要过草地,中央军委下了死命令:任何部队、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准砍伐这棵树。
在回顾三过草地的艰难历程时,胡老说:二、四方面军共5万多人,前前后后走了一个多月,才走出水草地。据有关部门统计,最快的,走了27天,最慢的,走了31天。而我们收容队最辛苦,接病号、送给养、挖野菜、抓鱼,在中间来来回回走了无数遍。有的同志多次问我:你们究竟走了多少遍?我也说不清楚。有时一天就要打两个来回。你说,怎么算?
从四川理番到甘肃会宁,我走了一年多。1936年10月,红四方面军同中央红军在会宁地区胜利会师。我的漫漫长征路终于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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