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最爱和四妹开玩笑
“小时候,我三哥最疼我,也最爱和我开玩笑,逗着玩。”许世友的四妹许仕青如是说。
许仕青,是一位返乡老红军,一提起她三哥许世友,总有说不完的新鲜事。在兄弟姊妹8人中,许仕青排行老末,论年纪数她最小,因而,哥哥、姐姐,都亲昵地称她为幺妹,特别是许世友最疼爱幺妹。上山打柴,或是上山放牛,总爱带着幺妹,而幺妹总爱跟着三哥许世友一块玩,有时,许世友就把她叫做甩不掉的“尾巴”。
四妹许仕青,小时候爱吃野山果,而三哥许世友总是满足她的要求。
在大别山里,一年四季都有野山果:春天,有野草莓,圆圆的,像小杏儿,长熟后艳红艳红的;还有“秤砣”(五味子,有补肾、止泻、止咳等功效),朱红透亮,酸甜酸酸的;夏天,有野山楂、杨桃(弥猴桃),还有成串串、成嘟噜的野葡萄;秋天,有毛栗子,野柿子,还有炸开口的溢出清香的八月札;冬天,有油茶树结的粉白粉白的大茶桃。
有一年秋天,幺妹跟着三哥许世友上山放牛。幺妹说“三哥,你给我摘点毛栗吃吧。”许世友笑着说:“想吃,自己摘。” 幺妹说:“有刺,我怕扎手。”许世友说:“好,你等着。”
过了一会儿,许世友从山上下来了,手里攥着两个紫红色的圆圆的野果子,交给了幺妹:“你猜它是么事果子?”
幺妹很高兴:“三哥,这是野毛桃,你咋不多摘几个?”
许世友挤挤眼睛,神秘地说:“你先尝尝,我再去摘。”
幺妹使劲咬了一口,嚼了嚼,又苦又涩,还带有桐油味。幺妹连忙向外吐:“三哥,你哄我,你害我,这不是毛桃子?”
许世友和同来的放牛娃,都笑弯了腰,他连忙上前夺下野栗子:“傻幺妹,你真嘴馋!这是油桐树上结的油桐果,是打桐油用的,不能吃的!”
这时,贪嘴的幺妹许仕青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三哥许世友在和她开玩笑。
二、许世友怕鬼
“老爸(指许世友)枪林弹雨都不怕,小日本,白匪军、他更不怕,但他信鬼,怕鬼。”大儿媳杨定春如是说。
事情是这样的:1958年秋天,许世友将军请假回大别山,一来调研战备情况,二来看望母亲。许母李氏,听说大孙子许光已经定了婚,就想见见未过门的孙媳妇。于是,她就让许世友把孙媳妇杨定春接回许家洼认认门。
许世友遵从母亲的嘱咐,立即和秘书坐着吉普车,把正在上学的儿媳从潢川师范接回家来。
许母见到孙媳妇杨定春,自然高兴万分,连忙把早已准备好的花生、小油栗端了出来,让杨定春品尝。杨定春不好意思,笑了笑,未动手。许母就剥开花生,把花生米硬往她嘴里塞,杨定春只好张口吃了。许母高兴地说:“好、好,真懂礼。”
接着,许母让许世友到叔伯兄弟家走走,让杨定春认认叔公。
许家洼当时还是一个小山村,只有十来户人家,人口不足50人,全是许姓人家。他们首先来到了示出五服的许仕荣家。许仕荣是一位返乡老红军。一听说许母和许世友等人来了,便急忙迎到门外。待许母和杨定春坐定了,许世友就高喉咙大嗓地说:“‘哈巴儿’(小狗,许仕荣的乳名)你还记得那年的三月三吗?”
“记得,记得,咋不记得?”许仕荣说。
“你说说看,三月三是么事节气?”
“三月三,是鬼气。一到这天,家家吃蒿子馍(蒿子,即茵陈,有利尿、清湿热的功效),户户放鞭炮,还把扫帚倒挂在墙上,驱赶小鬼!”
“三月三”,古代节日名。原在三月上旬,具体日期未定。魏以后才固定为“三月三日”。每到这一天,官民皆到水边嬉游,以消除不祥,后传到民间,成为鬼节。
许世友说到那年的三月三日,许仕荣清楚的记得:那天夜晚,许世友约他一块到后山上,许世友为了看见小鬼,便叫他把鞋子脱掉顶在头上,说是能看见小鬼,从谁家进,又从谁出。许仕荣顶着鞋看了好一会,也没看见小鬼。他说:“当时,你让我顶鞋看了好一会,也没看见小鬼。他说:“当时你让我顶鞋看小鬼,我么事也没看到。”
许世友哈哈大笑:“你没眼福,那天晚上,我是看到了,所以我先跑回家了。”
许世友和许仕荣的对话,惹得许母的杨定春都忍俊不禁的笑了。
1985年夏天,许世友将军卧在病榻上,看望他的人络绎不绝。但看望他的人对他的一个行为十分不理解。
也许你真的不会想到,他竟在墙壁上挂了一把新扫帚——并且还是倒挂。
人们有些诧异,但不好直言相问,他似乎看出了人们的疑惑,于是笑了笑说:“这是我们老家的一种习惯,把扫帚倒挂在墙上,可以打鬼驱魔哩!”
是啊,将军戎马一生,何尝怕过死?人们心酸了,禁不住流下热泪。他是不愿离开朝夕相处的子女们,也不愿离开亲密无间的战友们,更不愿离开这个阳光灿烂的世界啊!
三、把他们统统保护起来
“让他们参军,把他们统统保护起来。”许世友将军的二女儿许华山如是说。
1968年,“文革”正进入一个疯狂的年代。南京的造反派老想揪斗许世友。而许世友将军心里也很烦闷。有一天,他没到办公室上班,就坐在家里看文件、看报纸。突然,电话铃叮零零地响个不停,在一旁的二女儿许华山,连忙询问是谁打来的。仔细一听,原来是陶勇将军的儿子打来的。华山就大声说:“爸爸,是陶勇的儿子打来的电话。”
“我接,我接,莫挂了……”
别人打来的电话许世友将军不接有道理,怕是造反派找他的麻烦。一听说是陶勇的儿子打来了电话,就立即去接。在电话中,让陶勇的孩子都进他的家门。
陶勇,原名张道庸,安徽霍邱县人,中将,南京军区副司令员、东海舰队司令员,是许世友的亲密战友。他打老蒋、打老日,身经百战,在枪林弹雨中没有牺牲,却屈死在造反派手中。失去了老战友,许世友将军心里非常难过。
“文革”初期,许世友将军曾劝陶勇将军,不要答应造反派的无理要求,也不要直接接触造反派。陶勇说,我不怕,人正不怕影子歪。结果,出乎他的预料,他被造反派揪着不放,又是“坐飞机”,又是“跪砖头”,造反派采取车轮战术,硬把他斗得死去活来,他只好投井,一死了之。
陶勇死后,妻子朱兰也受到了牵连,被造反派以“莫须有”的罪名投进了监牢。当时,陶勇有8个子女,4个参加了工作,还有4个年龄尚小,还没参加工作。其父被斗死,其母正在坐牢。4个孩子成了天不收、地不留的流浪儿。
这天,陶勇的儿子张小勇,带着3个弟弟、妹妹,通过电话,找到了许世友将军。一进家门,都扑通跪在许世友面前:“许伯伯,救救我们吧!”“许伯伯,给我们一碗饭吃吧!”这哭喊声,似刀子捅进了许世友的心。他连忙将4个孩子扶起,看见他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又听见他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他的心碎了。他举起拳头“嘭”地一声捶在桌子上:“妈的,丧尽天良!”转过身对华山说:“快把秘书叫来。”
秘书来到他跟前,许世友将军指着他们说:“他们的老子被害,母亲坐了监牢,孩子们也遭了殃,哪有天理?请把他们都送去参军,统统保护起来!”
秘书犹豫一下:“没口粮……”
“怕什么?没口粮,把我的口粮留下给他们吃,我再说一遍,让他们都穿上军装,把他们统统保护起来。”……
1985年10月22日,许世友将军病逝后,陶勇的儿子张小勇,代表那3个弟弟、妹妹,前来吊丧。他跪在许世友遗体旁,拉着许世友的手说:“许伯伯,是您救了我们兄妹4人,是您救了我妈妈,是您救了俺全家!……”张小勇痛哭着,诉说着,长跪不起……
四、我是人民的将军
“当年,我请三爷(许世友)给县里领导写个条,以解决我的工作问题,三爷不同意,他说,我不许家的将军,是人民的将军。”侄孙许道焰如是说。
1968年秋天,由于“文革”的影响,全国仍处于无政府状态,大学停止了招生,中学生下放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这时,许世友大哥的孙子许道焰,中学毕业后,没有升学的机会,就自动返乡务农。1970年春,许道焰到南京军区去看望许世友将军。将军热情接见了自己的侄孙许道焰。许将军问这问那,非常亲热。许道馅见三爷(许世友排行老三)心绪平静,就红着脸说道:“三爷,这次我来没有别的事,主要是想请你给县里领导打个招呼,给我打一份工作干,到化肥厂当工人也行……”许将军沉吟了半天,觉得侄孙提的问题,不是一般的问题,而是一个原则问题,但又不好发脾气,就笑着说:“道焰,你爷我,管不了这个事情。”
“三爷,你是大军区司令员,又是有名的将军,只要你给县时写个纸条,我的工作就解决了。”
“道焰,你是个傻孙子。我是人民的将军,我的权力是人民给的,不能乱用。”
“三爷,纵然给县里带个口信,也能解决我的工作问题。”
“孩子,你要知道:将军的责任,在战争年代,是带兵打仗;在和平年代,是保家卫国。咱不能变成‘为家’保国呀!再说,咱们家,祖祖辈辈都是种田人,你现在在家种田不也很光荣吗?”
侄孙许道焰觉得三爷说得很有道理,就笑着说:“三爷,我听你的!”
从1970年以后,许道焰就扎根农村务农。以后入了党,他曾连任河铺大队党支部书记,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他发奋图强,带领全村社员努力向小康迈进。随着岁月的流逝,许道焰也由一个棒小伙,变成了一位中年人。他主动请求退出了支书,来到将军陵园工作,成了将军陵园的守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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