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绕梁——在七届二中全会会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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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音绕梁——在七届二中全会会址

2007-07-03 16:27:31

来源：《西柏坡凝思》

作者：袁学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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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座太行平房。
    这是一座深山广厦。在西柏坡一带的山庄里，一般没有这样大的房子，这还曾经是一个中灶食堂。把平常的餐厅改成重要会场，这在历史上实为罕见。
    这像是一座简朴的戏楼，在这里上演了一出誓师进京的人间正剧。该剧的主角便是毛泽东。
    舞台小世界，世界大舞台。这里便是中国人民走向主人公地位的大舞台，也是中国历史的转弯处。这是一个鲜明的路标，一个闪光的里程碑。
    因为1949年3月5日至13日，中国共产党在这里召开了意义深远的七届二中全会。毛泽东提出了彻底打败蒋介石、建立新中国的历史任务，强调了一个未来执政党如何保持本色、永不变质的根本问题。我们后人决不能忘掉这次会议。因为忘掉这次会议和它的内容，就意味着我们可能蜕化变质，意味着一个执政党必然垮台。
    每当我走进这个当年的老会场，望着正面墙上两面鲜红的党旗和毛泽东、朱德的画像，就像看到历史的巨人们永远活在这里。他们似乎在向我发问：你是共产党员吗？你是否令我们失望？且看那主席台，只是一张平常的书桌而已。毛泽东在这里做的报告，却气壮山河，至今余音绕梁。会议结束前他又在这里做了长篇结论，也是金玉良言，意味深长。会议中，中央书记处的刘少奇、朱德、周恩来、任弼时坐在前排的沙发上边听边记，后面的中央委员、候补委员们或做着记录，或洗耳恭听，深入思索着。他们是各野战军、各大军区的高级将领，各中央局、各省区的主要负责人和中央各部委的领导人。这五十余人，是中国共产党28年奋斗中锻炼出来的革命精英，是出生入死而活下来的幸存者，是未来主持新中国大政的栋梁和台柱。他们从1945年延安的七大会场走出，走向天南地北，走向抗战胜利和三大战役的辉煌，走上清理旧中国地基和筹建新中国的不同岗位。今天他们来到地图上找不到的西柏坡，在“最后一个农村指挥所”从容聚首，讨论国家民族的新生，研究以怎样的步伐稳健地走上雄伟的天安门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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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央委员们在这里留下的一个个铿锵有力的发言，充溢着共产党人夺取全国胜利的伟大气概和历史风采。半个多世纪后，前贤们在这里留给我们的，有永不弯腰的太行大梁、长檩和默默地藏在墙中的立柱，还有透着阳光的门窗和这些木条长椅。虽然个个十分质朴，却是一个执政党和一个伟大国家的形象。不要说人去房空，人走茶凉，这里依然照旧，会议依然照常。是啊，每年的3月5日，都会是一个新的始，毛泽东仍然要在这里给我们讲保持本色的重要，检查我们进城执政的历史答卷是否合格，提醒我们不要忘记革命成功来之不易，告诫我们江山社稷既是铁打的，却又是易碎品，要保护它、发展它却极不容易。大家在前进的道路上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万万不可粗心大意！
    房上的每一根木椽，每一根芦苇，地基上的每一块青石，墙壁上的每一点儿泥巴，都被“两个务必”精神所浸透，向我们放射着无形的能量，让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忘掉烦恼，丢掉得意，清醒头脑，平添一些前进的勇气。当年的毛泽东，面对强大的美帝和蒋介石，面对武装到牙齿的国内外敌人，他承担着民族的大义和希望。虽然，有多少捷报传来的喜悦，却更有数不清的忧烦。他终于走出了这个太行山村小会场，一步一步带着将领们走上了北京西山，走进了中南海，走上了天安门城楼。烦恼就是人生，排烦解忧就是积极的活法；麻烦就是历史，预测和解决麻烦就是历史的主潮。毛泽东他们为我们做了很好的样板，留下了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风范。有样板和风范在前，那么我们面对改革开放的重重困难，是没有理由退缩的。
    革命是瘠瘦的，从来不是肥胖的。你看这座平房，外面的石灰墙一身洁白，里面更是朴素无华；那一根根木条长椅就像瘠瘦的肋骨。房顶上，那一根根木椽也没有油水和胭脂。这里与豪华无缘，与享受无关。
    革命和改革是繁忙的，从来不是清闲的。为了这次会议，毛泽东亲自起草报告和结论，会议中间忙里偷闲地处理了多少电报和公文。党的第二代、第三代领导人，所继承的就是繁忙，就是繁忙中的忧烦、清醒和力排万难的成功。
    从革命党到执政党的转换，就像舞台上角色的转换。从农村包围城市到占领和领导城市，就像从一辆老牛车换上一辆崭新而陌生的新汽车，速度和操作规则都变了，开车人和坐车人都要尽快适应，并且很好地驾驭它，还要学会爱惜它、保养它、维修它。
    我曾经在庄严的人民大会堂出席过多次会议。每当我踏着红地毯步入会场时，总要四面望望，再仰头望望宽阔的穹顶，不由地想到了西柏坡的老会场。我们不能喜新厌旧，不能轻看从前简陋的地方。如果没有这个老会场，就不会有今天的人民大会堂，我也不可能坐在大会堂里倾听新的历史前进的脚步声。
    今天在西柏坡的老会场里，似乎听到了延安中央大礼堂的报告，也听到了人民大会堂里的重要讲话。它们之间原本是一脉相承。
    我想，半个世纪前，毛泽东在这里做报告时一定非常激动。尤其是最后一部分语重心长的历史性嘱咐，他不是用口，而是用心来告诉大家的。所以，至今每次从书中读到那一段时，总是让人感到心灵的震颤。因为，我们与领袖的心息息相通。如今在这里，毛泽东仍然一遍又一遍地向游人释放着他高亢的声音：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我们能够学会我们原来不懂的东西。我们不但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我们还将建立一个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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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泽东在会议结论中强调了加强党的团结，提出了进城后必须做到两个“禁止”、一个“制止”，就是禁止给党的领导者祝寿，禁止用党的领导者的名字做地名、街名和企业的名字，制止歌功颂德现象。会议一致通过了他的报告和他的结论，所以直到今天，中国没有毛泽东城，也没有毛泽东路，毛泽东本人一辈子没有庆过寿。有些事情做起来也不容易。“文革”前后，中国掀起了一股歌功颂德的风潮。这一方面是晚年的毛泽东没有把握住自己，另一方面是林彪、“四人帮”之流故意拉大旗做虎皮，以保护自己，标榜自己，谋取私利。
    关于西柏坡精神，曾经有过争论，但普遍认为就是“两个务必”。从毛泽东所作的七届二中全会结论来看，还应当包含坚持党的团结统。因为谦虚谨慎、不骄不躁是团结的道德品质条件，还不等于政治文明，还离不开民主集中制等；谦虚谨慎、艰苦奋斗的作风有利于团结，但不等于党的长期团结统一。当然，这只是我一人之言。
    在这里，我看到这个老会场的门旁挂了一面鲜红的党旗，不少人在这里合影留念，似乎意义格外深远。我也曾多次在这里照相，洗出来一看格外清新漂亮。我还看到，一批批青年人在这里举起自己的拳头，庄严地向这面党旗宣誓。游人们往往驻足围观，为这些青年人加入党的组织热烈鼓掌。
    七届二中全会结束十天后，即1949年3月23日上午10点，毛泽东最后一个走出小院，走向了开往北平的中吉普，说这是去“赶考”了。
    他上了车，回头望着多情多义的西柏坡，望着贫穷而安全的太行山，心情似乎十分沉重。他转过头来凝视着前方，发自肺腑地对周恩来说：“我们决不当李自成。我们都希望考个好成绩。”又说，“现在又是3月份，为什么老在3月份咱们有所行动呢？”是的，1947年3月18日，党中央撤离延安，转战陕北。1948年3月下旬，毛泽东和周恩来、任弼时从陕北东渡黄河向华北前进。三年三个3月份，三个重大的战略行动。毛泽东最后说：“三年三次大行动都是在3月份，明年3月份应该解放全中国了。等全中国解放了，我们再也不搬家了。”实际上，革命战争的形势急转直下，一个月后就解放了南京，六个多月后就成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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