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同志对比赛挺认真,“健康与运筹杯”一共举办了十届,我们拿了九次冠军。有一次是胡耀邦他们拿了冠军,我们是亚军,小平同志挺不服气的,不过那一次确实是我们没有打好。
冠军奖杯是流动的,哪个队拿了冠军就放在哪个队。我们拿了冠军,就把奖杯搁在小平同志屋里头,他是很高兴的。小平同志逝世以后,这项比赛就停办了。
小平同志1989年退休之后,生活非常规律,晚上时间的安排,一般是星期一看电影,星期三、星期六、星期日打桥牌,星期二、星期四、星期五打麻将。打麻将他找的是家里人和身边的工作人员,打桥牌就约我们这些牌友。据小平同志家里人说,他比较喜欢的还是打桥牌。
我们最后一次打牌大约是1994年国庆节,那天比平常散得要早一点儿,他要去看烟花。从那以后就没有再通知我们去打牌了。
那次打牌,他头脑还是很清楚的,尽管他手有点儿抖,拿牌拿得比较慢。邓楠在后头帮着他捋牌,打什么牌主要还是他做主,他说一声叫一个草花,要好了邓楠就给他重复一声。他对每一副牌打得还是很认真,很有兴趣的样子。
听他的家人说,到后来身体很不行的时候,他还老想着打桥牌。
打牌就是打牌,不谈工作,也不谈国事、家事
在我接触的领导同志里面,小平同志的桥牌水平是最高的,而且牌风好,非常守时。
现在世界上桥牌的叫法很多,比较流行的有两种,一种叫精确叫牌法,一种叫自然叫牌法。具体怎么打,都有一定的规矩。我们和小平同志开始打牌的时候,叫法还不是那么系统、规范,我们的一套打法是自己设计的,基本上精确,但是比较简单,其中好多复杂的问叫,有时候就根据经验判断。也有一批人打得特别的细,叫牌很精确,但有时候我们发现太精确了也有缺点,因为你不管怎么精确计算也不可能完全准确,有时候反倒还不如我们凭经验打牌。总的来说,我们是凭经验打娱乐桥牌。
小平同志打牌守得紧、攻得狠、打得稳,无论领先还是落后,都很有风度。打牌中,他总是注意在不成局的牌上节约时间,而在成局、满贯或难度较大的牌上多花一点时间和精力。
他还喜欢险中求胜,对手有时冒叫,他抓住这个特点,动不动就加番——通常是叫加倍,可小平同志总是用四川话叫加番,大家也就跟着这么叫。自始至终,他精力都很充沛,打得很用心,很讲技巧。再加上他跟我们在一起打的时间比较长,打熟练了。说实在的,在我接触到的领导同志里面,他打牌的水平是最高的,万里、吴晗等都不如他。
小平同志把打牌和工作分得很清楚,打牌就是打牌,不谈工作,也不谈国事、家事。我们在一块谈牌技,这个牌应该怎么叫,怎么打更合适,这些可以随便谈。有时小平同志也开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但别的,都不谈。在这方面,我们都很守纪律,个人问题绝不对小平同志谈,也不趁机反映什么事情。
只有一次,大概是1970年代末,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在饭桌上说北京市委冤案应该给予平反。小平同志没有吭声。那个时候“两个凡是”盛行,我们还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能够和小平同志做几十年牌友,得到他的信任,我们的谨慎、守纪律,不能不说是重要原因。
“不管输赢,他绝不会发脾气,不埋怨人”
小平同志的牌风非常好。打桥牌是一种竞技,任何一位坐在牌桌前的人都希望赢。小平同志当然不例外,对胜负是很在乎的。但是每个人在打牌中很难不犯错误。即使是国际大师,他一生打桥牌失误也少不了。美国著名牌手哈曼在自传在桌上一书中就写道,尽管自己获得过11次世界冠军,但在比赛中还是多次失手。打桥牌从来都是失误少的赢了失误多的。桥牌的魅力也就在这里。我们和小平同志打桥牌的时候,特别是在胶着状态的时候,小平同志往往说再打几盘,分出胜负来。这时候难免有失误,对胜负影响很大。但只要打完了,不管输赢,他绝不会发脾气,不埋怨人,这点非常好,是让你绝对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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