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月6日,奉命北移的新四军军部及所属部队9000余人在安徽泾县茂林地区突遭国民党军队7个师8万余人的包围袭击。新四军全体将士奋战7昼夜,他们英勇顽强,伺机反击,不怕牺牲,艰苦作战,除一部被打散,大部牺牲或被俘外,仍有2000余人在傅秋涛、黄火星等纵队领导带领下成功突围,为新四军重建,保留了革命火种、坚强力量。新中国成立后,皖南事变成功突围的将士中,傅秋涛等31人被授予开国将军、国家级英雄。最为突出的是皖南事变47年后,又有一人被授予中将军衔。他就是曾幼诚将军。
一、捐钱款参加革命,守碉堡坚持抗战
曾幼诚,1923年出生于湖北省汉口市(今武汉市)。祖籍汉阳县(今武汉市蔡甸区)。父亲曾厚诚,早年租下汉口大智路3号湖北省银行一个门面,开办通城饮食店。1935年,以经营所得在邻近开办大智旅社。1937年抗日救亡运动在全国展开后,积极支持子女们投身救亡运动。通城店、旅社连同办公室,都成为抗日救亡活动场所乃至地下党的接头地点,郭沫若、冼星海、田汉、金山等曾是这里的常客。曾幼诚是曾厚诚先生幼子。幼时受家教甚严,有时因贪玩学习不认真被父亲“像打强盗一样”打。有一次因贪玩惹怒父母,看到父亲走过来马上往外跑,跑到长江边想死了算了,又想到深山里找神仙学武艺报仇。边哭边想,最后到半夜还是回到家附近,被找到后没再挨打。1937年冼星海住在他们家时,歌曲创作出来后,曾幼诚二哥曾昭正就编《大家唱》,把这些抗日歌曲传唱到社会上。曾幼诚随二哥他们到电台灌音,并参加二哥他们组织的游行、慰问伤兵、歌咏队等抗日活动。1938年武汉沦陷后,父亲托人将曾幼诚带到上海找大姐曾子平,并给他7000元钱,希望儿子拿这笔钱在上海做生意。大姐曾子平从复旦毕业后加入中共地下党。曾幼诚到达上海后,在大姐的教育引导下,从这笔钱中拿出3000元捐给革命组织,带上剩余的钱和大姐曾子平于1939年4月参加了新四军,任新四军军部直属学兵队文化教员。同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40年的春节刚过,曾幼诚完成了在军部教导队的学习,被分到了老三团的侦察连(短枪队)担任文化教员。工作3个月后,于当年5月调进团里的学兵队。学兵队的学员都是班级干部,是1936年至1938年参军的老战士,1936年和1937年参军的都是留在南方坚持游击战的红军战士,这些人都被作为骨干保存,而连队里没有那么多相当的位置,多余下来的就放在学兵队,学兵队就相当于团里的教导队。曾幼诚调到老三团学兵队,既担任文化教员,同时也是支部书记。学兵队队部有3个连级干部,一个是队长,一个是指导员,另一个就是支部书记兼文化教员;还有两个排长以及卫生员和通信员。由于曾幼诚有文化,有热情,在队里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他既负责支部工作、政治工作,搞鼓动、搞宣传,还组织宣传唱歌。当年他在汉口街头参加了他的胞兄组织的抗日救亡歌曲演唱,是个积极分子。因此,学兵队的工作搞得很活跃。1939年5月,日军飞机对泾县云岭的新四军军部以及教导队驻地中村开始轰炸。日军两架飞机在中村上空投弹,炸中了卫生院,炸死了几个护士。
全民族抗日战争时期的曾幼诚
1940年夏季,日军动用步、骑、炮、空军四个联队一万余人分成三路,对我新四军军部发动大规模进攻。左路日军由芜湖经泾县过来,驻守泾县的国民党第52师主动撤退,配合日军讨伐新四军。我新四军老一团在父子岭与日军血战7个小时,终于挫败日军进攻。中路日军由芜湖经兰陵,由北向南进发,在何家湾被我老三团阻击,经一天的血战,终于打退敌人进攻。曾幼诚则带领老三团学兵队一个班10个人被派往云岭北边烟墩铺一带山头上守碉堡。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要死守,掩护军部机关撤退,他们都明白:在那里死守碉堡,就是死死挡住敌人,与阵地共存亡。他们每人一杆长枪,100发子弹,还有3000发供机枪用,配备的一挺轻机枪是德国造的勃朗宁,一梭子只能装25发子弹;生活方面,每个人的米袋子里装3斤大米,有一个水缸,平时可以煮饭吃。曾幼诚和战友守了两天一夜后,撤离碉堡。右路日军由芜湖进攻繁昌,被老五团挡在峨山头和汤口坝,经肉搏血战,打退敌人7次进攻,重创日军,日军不能支持,秘密退出战斗。随后,学兵队就解散了,战友们被分到各个战斗部队去,曾幼诚被分到老三团直属的机枪连担任文化教员,后任连队指导员。
二、历经艰险奋力突围,绝处逢生渡江北去
1941年1月6日晚上,皖南新四军奉命开始北移。1月7日拂晓在茂陵山岭上与国民党军队遭遇,随即发生枪战。曾幼诚所在的老三团是负责打前锋的。前面一开打,机炮连就往山顶上爬。山头上有国民党部队的一个侦察哨,有十几人守着。一打起来,这十几人就往山下撤退。曾幼诚他们一冲上山头,立即就向往山下撤退的国民党军开火。机炮连上去后,架起迫击炮,连着打了两个排炮。后来步兵连也上来了,他们顽强地坚守在山头阵地,和敌人展开阵地战。曾幼诚带领战友们,不怕敌人火力猛、不怕枪林弹雨,他们义无反顾、勇往直前,在随后的突围过程中,右翼已被堵死,他们就往左边的山沟里撤退,再往山上爬。皖南的山,山连着山,他们连续整整爬了一天,四十里路,还没到山顶。此时正是冬季,冰天雪地,山路很不好走,好容易爬到山顶,又饿又冷,无法生火煮饭,他们只能把自己背的米袋子里的生米倒出来,就着雪水吃下去,维持生命。1月8日,曾幼诚随部队到了北边一个叫什锦坑的地方,村里也就几间茅草房,地方很小。只见军部的教育长冯达非操着一口广东腔在那里指挥调动部队,组织突围。而国民党军在纵深不过5公里的包围圈,越压越紧,战场越打越小。新四军和国民党军拼的很凶,誓死突围、绝地拼杀。此时,曾幼诚跟着七八个战士带着两个掷弹筒去支援友邻部队老一团。他们沿着山岗上面往东边跑,足足跑了一里多路。当他从工事的一个枪眼边上一头冒出来时,离敌人机关枪只有两米的距离,敌人一开枪,曾幼诚的耳朵顿时被震聋了!他顾不得耳朵已聋,立即和战友们架起掷弹筒,对准正在往山下跑的三百多公尺处的敌人开火,共打出4发炮弹,敌人溃逃。第六天白天,战斗还在进行。曾幼诚在重机枪阵地。这是枪炮连唯一一挺12.7口径的重机枪,是飞机上用的机枪,威力很大。一般都是在敌人离得最近的地方,到了300米时才开枪扫射,迫使敌人退回到800米远的地方。到了夜晚,战斗停下来了。部队集合起来,向着敌人阵地的方向,顺着小山岗往下走。机关的人员也赶上来,大家都抢着往前赶路。新的突围重新开启。大家摸着黑走了七八百米,前面就是敌人的阵地,此处不通,就顺着坎子往左翼迂回,避开敌人火力点,走山坳里穿过去,各路人马混在一起,继续向北走。走着走着,又遇到敌人的火力点,无法通过。天渐渐亮了,为避免被敌人发现,大家赶快隐蔽在有一人高的枯黄的茅草之中。跟曾幼诚一起隐蔽在沟里的还有3个机炮连的战士,他们在突围时紧跟着他们的文化教员。挨着他们的还有另外5个人,两个副官,其中一个是副官处的主任叫李森,他们9个人藏在一起。这时,天已经亮了。这帮人又饿又困又冷。最主要的是困,一会儿大家都很快睡着了。一觉醒来,已见天要黑了。这已经是第七天的晚上。正在此时,听见山头上敌人在吆喝:“别跑了,看见你了,出来!”“难道被敌人发现了?”曾幼诚刚开始很紧张,但一分析:“不对呀,我们没动啊,不应该被发现。”紧接着,就看见从山上跑下来一个国民党士兵,正好停在他们头顶上,猫着腰,看起来是个逃兵。这个人也看见沟里有几个新四军,但逃命要紧,顾不上了。曾幼诚马上意识到,山上的人是在吆喝这个逃兵的。怕这个人站在这里暴露他们,就小声摆着手赶他走:“走!快走!”那个国民党的逃兵飞快地跑掉了。趁着天黑,曾幼诚他们继续向北走。一出沟,就看见有一大堆人,足有好几十人,原来他们隐藏的这条沟里,同时还藏着这么多的人哪!在第七天夜里,他们足足走了30多里路。皖南突围第八天天亮时,北边没什么敌人,大家在大白天可以在路上行走了。随后,突围人们就各自结伴,分散行动了。曾幼诚等四个人走到上午七八点钟时,来到右侧山岗叫大坑王村庄的附近,忽然听到大坑王方向传来了密集的枪声。曾幼诚立即决定,避开这个村庄,向正北方向走。后来才知道,他们当时听到的枪声,是叶挺军长率领的400个军部人员在突围时,遭到敌人机枪狙击。曾幼诚他们不敢停留,沿着一条由西向正北方向去的比较宽的土道,一直向东北方向走,走了三十多里到达泾县县城。突然,从前面拐弯处走出来5个人,着军装,敞着怀,还有的穿着棉背心,底下都穿着棉裤,身上都没带枪,像是吃完晚饭出来散步的。曾幼诚和3个战士,腊月天还只穿着破烂的单衣单裤,太明显了。但是,回避是来不及了,干脆大模大样地迎上去。此时,双方相距50米。走在最前面的曾幼诚边走边轻声对后面的战士说:“注意点,胸挺起来!”战士们都会意了,跟着他,扛着枪,昂首阔步向前方,谁怕谁啊!等到那五个人跟他们擦肩而过时,曾幼诚斜了一眼,发现他们又怀疑又害怕,因为这伙人身上没带枪,怕动起手来吃亏,就这样心怀鬼胎地过去了。随后,曾幼诚带着战士们迅速地往左边一个急拐弯,拐到房子后面就是陡坎,有两丈高,下面就是清弋江,靠岸边是条30米宽的小江,水比较浅,中间有一片沙洲,上面有一大片庄稼地。他们赶紧顺陡坎溜下去,飞速地蹚过没膝盖的江水到达江中那片陆地。随即,遇到地下党派出接应的同志,拿出几个厚厚的饼子给他们吃,且指引他们,在船老大的帮助下顺利渡过清弋江。
渡过清弋江,曾幼诚招呼战士们起身,沿着清弋江北岸向西丁家渡那个方向走,然后再向北边,就是烟墩铺。曾幼诚他们在烟墩铺遇见了他们老三团六连的指导员彭布和他的通讯员,还有营部的老炊事班长、卫生指导员,以及新三团的一个排长叫阎世洪(他曾给老三团参谋长熊萝辉当过警卫员)。彭布有一把驳壳枪,小通讯员背了一把盒子枪,其他人没有武器。几路人马汇集成一支小小的战斗队伍:9个人,2只短枪,3杆长枪。于是,大家一致推举指导员彭布担任负责人。曾幼诚提议,他和3个机炮连的战士走在前面,由他负责侦察工作。第十一天晚上,部队继续往江边走。他们决定不走原来三团的驻地,而是走五团的驻地,走繁昌、铁门闩、峨山头、汤口坝,走山口出去。曾幼诚带路,凭着感觉,不走村庄走圩埂,一晚上走了70多里路,直奔长江边。那天夜里,下着鹅毛大雪,四下里看不见人,天气很冷!他们来到五团曾经活动的地方,找到当地的支部书记,姓张,24岁,家里有老婆、孩子,还有一个老母亲。张支书随即热情的,为他们弄了米饭、稀饭和咸菜给他们吃,并向他们介绍了形势:当地经常有鬼子过来,堤上经常有伪军巡查。曾幼诚和彭布提出希望能帮助过江的请求后,张支书在小年刚过,终于打听到旧镇东北方二十多里路的地方,有我们的游击队,一个民运股长带着一个小短枪班,专门负责收容从皖南突围出来的新四军。于是支书马上派了一个向导,当天晚上就带领这群迫不及待要“回家”的人向那里走去。在与民运股长带的收容队接上头后,首先让他们都换上了便衣,然后分散住到老百姓家,立即受到当地老百姓的热情接待,有饭吃、也有鱼和肉片,且能在床上睡觉,战士们感觉很是惬意、幸福。正月初四晚,彭布被县长留下来一起做收容工作,曾幼诚则带着两个战士、炊事班长和新三团阎世洪排长历经艰险,终于渡江回到江北新四军怀抱。
三、恢复实行军衔制度, 四十七年后授中将
皖南事变中,曾幼诚带着4个战友艰难突围,一路出生入死,最终成功归队。后任新四军第七师连指导员、师侦察参谋,师独立旅司令部股长。参加了皖江地区反“扫荡”和反顽作战。1944年,曾幼诚任师侦察参谋时,奉命营救一位被击落的美军飞行员,用英语与其对话,令战友们佩服不已。后带着飞行员成功穿越过日军封锁线。这位飞行员回到基地,还开着飞机来到他们的驻地上空,盘旋、摇摆了10分钟。抗日战争胜利后,曾幼诚任华东野战军团参谋长。参加了莱芜、淮海、渡江等战役。
新中国成立后,曾幼诚后任福州军区空军副参谋长兼指挥所所长,先后参与组织指挥击落国民党军9架从P-2V到HU-16飞机。1961年1月,参与了指挥处置“吴献狗投敌事件”。1月8日,福州军区下属某守备师船运大队士兵吴献狗等三人杀害7名战友,驾驶一艘登陆艇叛逃马祖。台湾方面派出多架飞机,要将叛徒接走,并准备好要开万人大会祝捷。福州军区提出在台湾海峡上空截击并歼灭叛徒的锄奸方案,上报中央军委得到批准。此事难度极大,周总理指示,你们根据情况办,能够拦截最好。对方多次实施佯动欺骗,试图确保飞机安全。福州空军奉命消灭叛徒,精心组织、准确判断,调派优秀飞行员,一举消灭了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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