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三摇,弱不禁风”,这是我们对旧社会小脚女人的印象。可是,从金寨走出的这个裹足女战士——周起义,迈着“三寸金莲”,走过了万水千山,走完了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
走上红军路
周起义出生在安徽省金寨县小河村,家庭虽不算富裕,可家里有田,打的粮食也勉强够吃。为什么还参军呢?周起义六岁时,就开始裹脚。一双脚,整天折磨得火烧火燎的,偷拆裹脚布,被妈妈数落:女孩子蒲扇脚,妨人败家没人要。受封建“男尊女卑”思想的影响,周起义整天被留在家里烧火、做饭、练针线,连娶媳妇的花轿从门前过,也不让她看看热闹,说她属虎的命硬,怕冲了人家喜气。家里从不让她打扮,连穿的衣服,也是捡哥哥们的破烂。她闹肚虫时,肚子疼得满地滚,家里只用烧糊的锅巴、黄连根给她治病。
1929年夏天,周起义的家乡爆发了立夏节起义,红军宣传的“打土豪、分田地”、“取消苛捐杂税”、“实行男女平等”、“婚姻自由”等,对周起义产生了强大的吸引力,她越来越感到,红军对老百姓真好,他们的一切主张,都是为穷人说话的。于是,周起义剪了辫子、加入了童子团。
1931年8月,周起义刚满16岁时,家里人给她做了双新鞋、一身新衣服,想赶紧把她嫁出去。周起义急了,想到自己十几年的痛苦,想到她所认识的一些姐妹们的悲惨遭遇,想到红军来后的可喜变化……她认准了一个理:只有红军,才是为老百姓着想,才能帮助我们妇女获得新生。跟着红军走,一定没错,只有这条路,才是唯一的出路。最终,周起义就偷偷地跑了70多里路,到麻埠参加了红军。
翻越雪山
第四次反“围剿”失利后,周起义随红四方面军辗转到四川。1932年12月,她随军西进翻越大巴山时,周起义的耳朵、手掌、小腿和小脚,全都冻伤溃烂了。入川后,她开始住院治疗。那两条冻伤的小腿,长满了大大小小的水疱,疼痛不止。为了减少痛苦及早归队,趁没人时,周起义用针将水疱一个个挑破,放出一包包脓血,然后用盐水擦洗。两腿消肿以后,由于肌肉萎缩,小腿又向后蜷曲,怎么都伸不直,住院治疗几个月,还是没有完全好转。为了使小腿尽快伸直,周起义每天从早到晚进行推拿按摩,挣扎着坚持走路。她用稻草做了个“枕头”,睡觉时夹在腿弯之间,不让小腿向后弯。这种自我疗法也收到一些效果,两只小腿终于能够伸直了。出院后不久,她的小腿又开始溃烂化脓,水疱连成片,又不得不住进医院。
周起义在总医院一边治疗,一边从事护理工作,干了两三年,最后当上了看护长。1936年春节后,组织上派周起义去女子警卫连当指导员。女子警卫连随同军区机关一起行动,上山时汗流浃背,衣服全部湿透,到山顶一经严寒侵袭,全身衣服又冻成了冰筒。周起义拄着一根木棍,沿着先头部队踏出的冰雪之路,气喘吁吁地向山上走着。她那一双从六岁起就缠足的小脚,平时行军就很吃力,别人大步走,她得一路小跑,加上翻越大巴山冻下的伤病,偶尔受点风寒,就疼得难以忍受,遇到风雪天行军爬山,就更加吃不消。开始上山时,她倒不觉得怎么累,谁知在半山腰休息过后,拂晓前接近主峰党岭时,她就有点疲惫不堪。由于空气稀薄,越往上走,就越是心慌气短,头疼恶心,浑身无力,每走一步都很费劲。
政委邵式平让周起义拉上马尾巴,她坚定地说到,“我是共产党员,又是政治指导员,全连同志都在看着我,我怎么能拉首长的马尾巴?就是死在山上,我也不能拉你的马尾巴……”凭着这股韧劲,周起义成功翻越夹金山、折多山两座大雪山。
穿越草地
茫茫草地荒无人烟,连飞禽走兽也看不到。到处是一人高的蒿草,脚下是黑乎乎的烂泥,一踩稀软,臭气直呛鼻子。弄不好掉进泥潭里,越挣扎陷得越深,抢救不及时,就会遭到灭顶之灾。为此,走路得格外小心,必须踩着向导的脚印,一步一步向前挪。周起义他们整天泡在泥水里,腿、脚全肿了,身上长满了虱子。休息时,男同志解开衣扣捉虱子,女同志不好意思,只能拽紧衣袖来回蹭。宿营时,连一块巴掌大的干地方也找不到,只好几个人靠在一起,把年龄小、身体弱的同志放在当中,互相挤着取暖。冷得实在受不了时,就站起来搓搓手、跺跺脚。坐一阵儿,地下水翻上来了,还得挪窝。
进入草地十几天后,粮食已经吃完了。有些同志吃野菜中毒,浑身浮肿,再加上每天遭受雨、雪、冰雹的侵袭,同志们身体极端虚弱。有时,走着走着,身子一栽,就再也爬不起来了。一天,给陈琮英抬担架的一个同志晕倒了。周起义看他苍白的脸,铁青的嘴唇,知道是饿晕了。她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干粮袋,干瘪瘪的。她把它翻过来,真是喜出望外,袋角里还残存着一小把青稞面,她用水把面泡软,捏成个小条条,塞到那个同志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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