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9月18日下午,原任黄平县旅游局副局长,已退休多年的70多岁的新州老住户盛治久先生,来到黄平县文联办公室。我当时在黄平县文联任党组书记、主席,过去曾从事宣传、党史研究工作三十余年,和盛治久先生是多年的忘年之交。2000年大年三十夜,我俩同好友杨培顺三人曾在盛老家一杯酒摆谈天亮(大年初一)。盛治久先生一见到我,就满脸笑容地从随身带的一个塑料袋里,取出一只生了锈的口缸和一个没了背带的军用水壶递给我,并说:“你长期从事党史工作,我把家里珍藏多年的红军遗物交给你,希望能在黄平县革命历史陈列馆里展出。”
于是他开始向我叙述了这些红军遗物的来历和故事:
听我母亲摆,1934年冬,当时听说红军要打进县城来,新州街上好多人家都跑到外地和乡下躲去了,怕打仗,怕遭抢。我父亲盛辑轩是做赶场生意的布匹小商,也收拾货物到旧州躲去了。母亲是做蚊蝇香、豆腐小买卖的,就留在家看家。红军来的那天,满街都是背枪、背大刀的,还有骑马的,看到好怕。城里头从东门到马家坡,驻扎了好多红军。红军的马喂在东门老仓库(现东方家园处)。我母亲那时还年轻,单身一人在家,害怕受欺负,就用一条白布将头包了很多圈,装扮成年纪大的中老年妇女。有二十多个背枪背大刀的红军进我家查看房屋想寻找住处,问我母亲:就是你一个人在家吗?母亲说:丈夫出去做生意了。母亲当时好害怕。红军看到她非常害怕的样子就说:大嫂,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朱毛的红军,是专门打坏人、杀坏人的,来你家找个住处,过两天就走了。我母亲这才放下心来。红军搬到我家住后,我母亲就给他们烧开水,帮他们做饭菜,还做豆腐给他们吃。我母亲说,红军在街上住了很多人,他们杀猪都没有刮毛,只是用火把毛烧了后,用刀刮下洗干净就煮吃。红军杀猪时,还拿了一块带黑毛的猪肉送给我母亲。
红军要走时,用一张蓝色的印花布(像蜡染布一样)床单(或被面)从外面包了一大包他们吃剩下的饭给我母亲。住在我家的红军走后,我母亲收拾东西,发现红军掉了一个口缸在我家。母亲就拿起口缸去找红军,可红军已经走远了,碰到的其他红军说:这口缸不是我们的,就留给你家作个纪念吧。母亲再三推辞不掉,只好把这个口缸留下来了。过了几天,母亲忽然抬头发现木板壁上挂着一个水壶,此时街上所有的红军都走了好几天了,我父亲就用这个水壶装酒,直到1958年他到翁勇供销社的代销点工作后才送给我上学时装水喝。后来,水壶的带子坏了,母亲就用彩色花线编成带子捆绑水壶塞子继续使用。直至我长大参加了工作才不用。而这只口缸一直用到20世纪60年代,商店里有了新式的搪瓷口缸后,才不再使用,于是把它们用布包好放在柜子里。那张像蜡染布一样的床单则被母亲改成包婴儿的包片,伴随我们几姐弟长大,一直到我的几个孩子出生都还在使用。后来我的孩子们长大了,用不着了,才放到衣柜里。可惜今天那张包片一时找不到了。
80年代时,县党史办成立不久,就有人到我家向我母亲了解红军到我家驻扎的情况,本来想把这些文物交给组织,但由于时间长了,一时找不到,也就罢了。后来我的孩子出生,我母亲在杂物堆的包裹里才发现了包得好好的口缸、水壶和包片。原来,在我们几姐弟长大后,母亲就把印花布洗干净,连同口缸、水壶一起包好,珍藏在隐蔽处。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就渐渐地忘记了此事。要不是我的孩子出生,我母亲还记不起这件事了。母亲用这张包片包了我和我的孩子两代人。
盛治久先生回去后,我立即将他交给我的口缸和水壶转交给了县史志办。过了不久,盛治久一家精心翻找,还是在家里的杂物箱子底找到了那张包片,转交给了县史志办,县史志办还给他发了红色文物捐赠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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