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市桥地处湘西南边陲,属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西岩镇的一个小村庄。在古时,因桥旁有一货通数省的耕牛交易市场而得名。在离桥不远处的山岭也随之叫牛市岭。牛市桥有山、有河、有田、有古老的青石拱桥,北通武冈市,南接城步县城、绥宁县城;它既是茶马古官道上的驿站,也是致富一方百姓的大集市;过往行人多,生意繁忙,客商官差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我爷爷讲,那年他十三岁,也就是一九三零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恰好是他生日后的第二天,大概在上午十点钟时,街上突然来了一群"粮子兵",开始是十几个,几十个,后来,越来越多,几百个,几千个,个个穿着破旧的军装,帽上缝有红五星,脚上穿着草鞋、布鞋,身上背有枪。虽然略显清瘦,但是看上去精神抖擞。他们随街而来,到桥旁的古庙里就停了下来。刚开始时,他们被吓着了,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后来看到“粮子兵"没有乱砸乱抢东西,就慢慢地放松了警惕,也不怕了。那天,天下着毛毛细雨,"粮子兵"都没有进老百姓的屋里,而是站在屋檐下,或是躲在古庙内避雨,整条街都站满了人。
只见几个“粮子兵"挨家挨户在大门口外面喊,老乡,有人吗?我们是红军,是为穷人打天下的红军啊!
村里壮劳力见有“粮子兵"来了,以为是“强盗",急忙躲到山上去了,我爷爷和他娘,还有他叔父几个人没有来得及到山上去躲,只好藏在自己的屋里。他们望见外面"粮子兵"很有礼貌,而且也没有烧杀抢掠,还说他们是红军,是为老百姓谋幸福的。于是,我爷爷他们就随”粮子兵“的喊声小心翼翼开了家门,当把门打开时,看到满街都是人,心里还是有点害怕。他还讲,怪不得那几天,他眼晴总是跳过不停的,总觉得要出什么事的,果不其然,来了这么多的”粮子兵",到处都是。
这时,只见喊老乡开门的那位"粮子兵"走进堂屋,望着家仙上面的字,很有礼貌地说,汉室彭城郡刘氏,老乡,你们姓刘,不要怕,我也姓刘,我也是彭城郡刘氏之后,我们是红军,是从广西百色来的,是为穷人打天下的。
我爷爷他们一听"粮子兵"说自己是彭城郡刘氏之后,而且还是同宗刘氏,害怕的念头一下子就打消了,彼此之间就拉近了距离。
我爷爷对我讲过,他的叔父是个篾匠,叫刘伯约,对他关爱有加。
那时,他还小,不懂事,只知道躲在他叔父的身后,不敢吭声,他见他叔父刘伯约对"粮子兵"回话说,你姓刘啊,那好啊!那我们是家门,你们真的是为穷人打天下的,你们是红军,你们是从广西来的?
红军见刘伯约说话了,没有戒备心里了,顿时,心里也就踏实了很多,用很热情的口气回答着说,家门大哥,我们是从广西来的红军,不信的话,你同我们去看看,我们红军是有纪律的,如果有损坏你们东西的,你告诉我,我们立马就处罚他们。
刘伯约听红军这么一讲,也就半信半疑了,于是跟着他们沿街走到了古庙内,红军见刘伯约打消了害怕的念头,于是,带着刘伯约他们来到红军首长面前,并对刘伯约讲,家门大哥,这几位是我们的领导。这时,还不等刘伯约开口说话,其中一位年轻的红军首长对刘伯约说,老表大哥,你们好,我姓李,打扰你们了,是这样的,我们是从绥宁那边翻山过来的,一路上还没有吃早餐,我们想在你们的古庙内开餐用膳,你们给个放便吧,我们不会损坏你们东西的,还望老表大哥能给点干柴好生火煮饭。
刘伯约听后,马上讲,没问题的。
于是,又叫了街坊邻居,而且把躲到山上的人喊了回来,一起帮助红军弄了柴火。
刘伯约还告诉街坊邻居,快把家里的红薯、萝卜、米等拿出送给红军。
我爷爷讲,当时,他随其叔父刘伯约等人,将收集拢来的红薯、萝卜、米等物资送到古庙里,并交给了炊事班的红军,红军要拿钱给他们,他们不要。红军见老百姓如此朴实,不愿收钱,其中一位红军于是顺手就将手中拿着劈柴的一把砍柴刀递给我爷爷,并说,小孩,拿着吧,这砍柴刀很好用的,就留给你用来砍柴,留个记忆吧,记住哟,我们是红军。我爷爷开始时还不敢接砍柴刀,后来还是在其叔父刘伯约点头允许下才接下了这把砍柴刀。我爷爷将砍柴刀拿回家后视如珍宝,用它砍柴,用它破篾织箩筐、织竽筛,卖钱养家糊口。还时不时对别人讲这砍柴刀是红军送的。这砍柴刀一直陪伴我爷爷终生。
一顿简单的饭食用后,红军首长说,老表大哥,武冈县城离这还有多远,往哪个方向走近一点啊?
刘伯约把红军首长领到牛市桥上,并指着去武冈县城的方向讲,就沿这河往下走,很近的。你们是想去武冈驻防吗?
红军首长讲,不是驻防而是去武冈打国民党反动派。
刘伯约见红军去打国民党反动派,于是说,武冈县城国民党驻军蛮多的,城墙也蛮坚固的,这个我很清楚,因为我们经常去武冈县城卖箩筐,卖芋筛等篾货之类的东西,你们此去一定得小心啦。不过,刚才我听我们这里的保长讲,他们派人到上头报信去了,说是要来打你们,如果你们此去武冈县城打国民党反动派,那城步的民团、绥宁的民团要派兵追上你们了,那不是与武冈县城的国民党反动派形成夹击之势,这对你们恐怕不好哟。
红军首长听刘伯约这么一讲,觉得很有道理,于是说,他们来了,我们给其回击就对了。
刘伯约想了想说,在清朝之前,我们这里就叫“军山界",常有军队在此设防设伏,是个很好打伏击的地方。不过,现在叫牛市桥了。我看这样可以吗?不如你们留少些人在这设伏,阻挡城步、绥宁来的民团兵,会起很大作用的。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到牛市岭山上去看看,那地方好啊,进可攻退可守,还可以快速转移,行动很方便的。
红军首长听刘伯约这么一讲,觉得很有道理,于是说,走,看看去。
就这样,他们一行几人就上牛市岭山上察看地形山貌了,他们边走边看,觉得很好,可以设伏。于是红军首长说,我们回古庙召开会议,商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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