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访战地寻遗址,唯见古丘心难平”这是1983年秋,时任全国政协委员、老红军王定国老人里迢迢来到甘肃永昌县二十里铺的郭家下磨,以幸存者的身份,寻找她的战友们时写的两句诗。
“血染河西永难忘,往事悲壮留纪念。”这是1991年,鬓发斑白的、老红军王定国缅怀这位巾帼骁将的老战友小传中的两句诗。
在“戈壁忠魂--西路军团级以上干部烈士名录”有一位金寨籍师级女红军将领。即川陕苏区任少共川陕省委青妇部部长、少共川陕省委常委、“前进剧团”教导员、团支部书记廖赤健。
廖赤健(1915-1936)
廖赤健(1915-1936),女,原名廖肇见,又名廖赤见,金寨县汤家汇镇人。1933年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29年参加革命,1930年参加红军。1932年春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先后任红一军和红四军政治部宣传队队长。1932年10月随部西征川陕,参加鄂豫皖根据地第二、三、四次反“围剿”和创建川陕革命根据地的反“三路围攻”“六路围攻”等斗争。在川陕苏区任少共川陕省委青妇部部长、少共川陕省委常委。1935年参加红四方面军长征,三过雪山草地。1936年10月与中央红军会师后,按照中央命令随虹西路军渡黄河,战戈壁滩,参加了西路军艰苦而悲壮的作战。同年11月,在甘肃新昌遭数倍于己之敌包围,她率领剧团的战士奋勇抗敌,不幸壮烈牺牲,成为著名的巾帼英烈。她是红军时期优秀的革命文艺工作者,也是女红军中的高级将领。
大别山女红军歌手
叫“廖赤健”前,一般都叫她廖赤见。而廖赤见原名叫廖肇见。
廖肇见,1915出生于金寨西部汤家汇镇茅畈村的小山村花岩黄林的贫民家庭。兄妹三人,她居长。为了全家生计, 廖肇见的父亲廖陟若在汤家汇沿河的西街开了一家中药铺店(即现赤色邮局往西五十米处)。
她父亲廖陟若早年就读于笔架山甲种农校,与立夏节起义领导人周维炯、李梯云等是同学,毕业后又习中医,在金刚台脚下的汤家汇街上开设中药店,经常周济生病的贫苦百姓。在党组织的教育下,他成为大别山区早期的共产党员。
廖肇见很小时候,经常听爸爸等谈革命道理,如什么是共产主义,什么是马克思主义,如共产党是帮助穷人翻身的革命党,妇女只有闹革命才能摆脱封建礼教的压迫,等等,这些话在廖赤健幼小的心灵里播下了火种。乡村里农协开大会,她去认真听;斗劣绅地主,她去盯着看。身临其境,耳濡目染,廖赤见懂得了许多革命道理。她心想:长大也要象父亲一样,去谋求天下受苦人的翻身解放。
党的八七会议以后,革命的洪流席卷着大别山地区,受压迫受剥削的人民觉醒了。1929年5月6日,金寨西部地区成功爆发了立夏节起义,成立了中国工农红军第十一军三十二师,建立了商城县工农革命委员会的人民政权。不久,红军东征西击,扩大了根据地。“红军是穷人的队伍!” “建立苏维埃政权!”“打土豪分田地!”“扩大红军!”等标语。到1929年8月,在《八月桂花遍地开》的欢快悠扬的旋律声中,形成了豫东南革命根据地。
立夏节起义起义胜利后,廖肇见的家乡汤家汇成为豫东南革命根据地的中心区域,许多革命机关均设在这里。因为是笔架山农校的同学关系,廖家住房宽敞,廖肇见的父母亲热情而又周到,周维炯、漆德玮、肖方等红军领导人常到廖赤见的父亲的汤家汇小街中药铺借宿、开会,研究工作。
在周维炯的引导下,廖陟若毅然弃医,投身于火热的革命斗争,服从组织安排,到当地陶氏祠列宁小学教书。年仅14岁的廖肇见也跟随父亲就读于列宁小学。她还有个妹妹叫廖肇月。她俩聪明伶俐,性格活泼,能歌善舞.很有表演、宣传才能。
耳濡目染之中, 廖肇见更加坚定地走上了革命道路。她在学校参加了儿童团,并担任大队长。课余时间,她积极做群众工作,带领儿童团扛起红缨枪,站岗放哨,站岗放哨,巡逻警戒,监视坏人,干得十分起劲,表现出一种特有的组织领导能力,受到干部和红军的高度赞扬。同时也参加一些宣传演出活动,上前线慰问红军。因此得到过肖方的夸奖。
1929年5月底的一天晚上,红军和苏维埃干部正在屋里开会,廖肇见身背肖方奖励的大刀,带领童子团员在会场周围站岗放哨。突然,她发现一个黑影在会场附近窜动,她机警地命令童子团员将其捉住。原来,是当地逃亡的大恶霸廖石甫趁黑夜窜回汤家汇,刺探红军情报廖肇见立即将其押送到苏维埃政府。
在父亲和同志们的支持下,她联络部分同学和校外童子团,在汤家汇姚氏祠堂办了一个俱乐部。祠堂内摆上黑板、课桌,她又动员两位女教师到俱乐部授课,俱乐部成了她们学习文化、排演节目和进行革命活动的场所。廖赤见处处关心他人,经常给别人补衣服,送笔墨纸张,辅导要求进步的同学,使俱乐部里30多名同学亲热得像兄妹一样。
1929年6月,国民党兵48人在白沙河禅堂庙向红军投诚。红三十二师和地方苏维埃政府举行了欢迎白军起义大会。会上,廖赤见代表童子团向投诚人员致欢迎词,演讲充满着激情。演讲后,她把苏维埃政府和红军奖给投诚士兵的每人四块银元递到他们手里。投诚士兵手捧银元,望着眼前这位热情奔放的小姑娘,个个感激热泪盈眶。
1929年12月25日,红三十二师冒雪攻下河南第一座县城商城。接着,当地流传起《打商城》的歌谣,廖肇见也跟着唱了起来:“民国十八冬,红军取商城,打得敌人乱纷纷,喜坏我穷人!二十五清早,红军计划好, 手提油条肩扛草,就把城破了!民国十八春……”
1930年春,红日剧团在汤家汇组建时,年满15岁的廖肇见就因为《打商城》这支歌儿唱得好,而被录取到红日剧团。她的嗓音清脆悠扬,十分甜美,一曲歌儿未了,“这女子嗓音很甜,就选在红日剧团。”就被红日剧团团长王霁初看中了。事后,团长又问:“廖肇见,你要想参加剧团唱歌演戏,首先必须取个艺名,你乐意不乐意?”“俺乐意。”廖肇见爽快地笑着回答。
红日剧团最初组建时,为了突出剧团特色,团领导将剧团每个女演员名字中间的那个字,一律改成“赤”, “我们是红日剧团,每个女演员的名字必须带上个‘赤’字,就是赤色、赤诚的意思,象征着一颗赤心干革命,永远做个赤色宣传员!”例如吴赤慎、岳赤荣、曾赤萍、廖赤健、廖赤月。
就这样,廖肇见改成了“廖赤健”。在革命的血与火的斗争中,也有人把“廖赤健”写成“廖赤见”。
廖赤健工作十分认真。1930年春,年仅15岁的廖赤健任县苏维埃政府红日剧团主力队员,组织剧团人员到处巡演,宣传革命真理和党的政策。
1930年3月,剧团准备在瓦屋基上演《土豪自叹》一剧,缺少道具,虽然多方搜集,仍差一副手镯和几块银元,为了使戏演得逼真,廖赤见想方设法,终于弄到了这两样东西,从而增强了演出效果。
1991年,原红日剧团女演员吴赤慎老人回忆:红日剧团以排练歌舞节目为主,节目大都短小精练,简单,轻便,易演。当时上演的主要节目有《送郎当红军》《反动派吵嘴》《穷人调》、《八月桂花遍地开》……其中,就数《八月桂花遍地开》最为出名,十分红火。
这支产生于红日剧团的革命民歌,原是 “商南才子”、金寨斑竹园的罗银青于1929年8月在苏维埃政府成立时编成的。他采用大别山的民歌《八段锦》的曲调,重新填上庆祝苏维埃的歌词创作而成,还配上打花棍的舞蹈,形式活泼,喜闻乐见,很快从斑竹园长岭岗唱到整个商南地区。
在红日剧团,开始是廖赤健一人独唱,后发展为由她领唱的女声小合唱,最后形成了边歌边舞的表演节目。因曲调为当地群众所熟悉,这支新民歌,很快在鄂豫皖苏区广为流传起来。
1930年5月,红一军军长许继慎在汤家汇观看过红日剧团的演出。看过演出后,许继慎特意看望演出人员,还引用两句古诗赞赏并祝贺《八月桂花遍地开》:“灵椿一株老,丹桂五枝芳。”廖赤健就是是大别山群芳之中一株的丹桂树,扎根于血沃的土壤,茁壮成长!
1930年12月14日,红一军攻占金家寨后,廖赤健就被红军政治部选拔走了。她相继当上红一军政治部宣传队队长红四军政治部宣传队队长。1931年11月7日,红四方面军成立时,她在红四方面军政治部妇女宣传队担任队长。
时值第四次反“围剿”斗争,红四方面军由皖西向豫南进发。廖赤健带领20多名宣传队员,随同部队日夜兼程百余里。一到驻地,她就忙着编排节目,进行慰问演出。在她的带领下,全体队员一边为驻地群众担水砍柴,打扫房屋,一边进行宣传,鼓动群众树立信心,坚持斗争,等待红军胜利归来。群众都为他们的宣传所感动,纷纷把珍藏多年的物品拿出来慰问红军,军民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建功川陕苏区与长征
1932年10月,鄂豫皖苏区第四次反“围剿”失利后,红四方面军主力撤离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廖赤健肩扛马枪,身背干粮和背包,随红军西征到了川陕地区。当时,随军转战的鄂豫皖苏区的女红军在几十名:张琴秋、曾广澜、汪荣华、郑先如、黄新兰、林月琴、刘伯兴、廖国清、彭素、陈映民、王泽南、刘桂兰、周起义、陶万荣、廖赤健、陈保青、何福祥、张茶清、陈槐英、廖镇芳、陈五洲、张大友、张正福、杨明善、施兰青、阂武慈、陈英等,其中有金寨籍的就有廖赤健和林月琴、刘伯兴、彭素、陈映民、周起义等女红军。
大巴山绵延在汉中与四川盆地之间,上70里,中间70里,下70里,在长途跋涉的艰苦征途中,她手冻肿了,脚磨破了,从不叫苦。一到宿营地,便放下背包,组织剧团给战士表演文艺节目,积极开展宣传鼓动工作。
进入川陕革命根据地后,女红军队伍迅速壮大。1933年2月,成立了川陕省委和川陕省苏维埃政府。3月间,在通江城召开第一次川陕省党团员代表大会上,宣布成立川陕少共省委。廖赤健以红四方面军总政治部团员代表身份出席大会,被选为共青团川陕省委妇女部部长,不久又担任团省委常委。同年5月,在少共省委机关党支部书记联席会议上,廖赤健和另外两位少共省委常委一起转为中共正式党员。她年轻漂亮,工作积极热情,成为川陕地区军民所瞩目的优秀女干部。
1934年秋,原川陕省委书记离职后,新任省委书记执行张国焘的错误路线,一大批敢于坚持原则的革命同志遭到打击。廖赤健因工作认真,刚正不阿,又加上她父亲在“肃反扩大化”中被错杀而遭株连。
1935年初,她被调至川陕省苏维埃工农剧团第一团任政治指导员。在撤离川陕根据地的长征途中,廖赤健所在的工农剧团第一团编入红四方面军总政治部。她带领剧团60名成员没有一名掉队的。为了适应战争环境,她剃平头、穿军装、打绑腿,男女难辨,不让须眉;肩扛马枪、身背干粮,边行军、边打仗、边演戏,英勇顽强,活泼乐观,坚持在行军队伍旁做宣传鼓动工作。其间,她曾与中央红军队伍中的著名的歌舞明星李伯钊(杨尚昆夫人)同事,李为工农剧社社长。她们朝夕相处,同台演唱,共同经历了艰苦的长征岁月。第二次北上时,李伯钊跟随红二方面军行动,廖赤见在红四方面军政治部前进剧团,任政治指导员兼党支部书记。
“打过嘉陵江,迎接党中央!”为做好鼓动宣传、扩大红军工作,廖赤健带领剧团担负着阵前喊话动员和组织民工参加红军的工作,唱过《劝郎回头》《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团结抗日》《当兵要当红军兵》等歌曲,大力进行政治宣传,助力嘉陵江战役一举成功。过江后,红军乘胜攻克阆中、南部、梓憧、平武、彰明、剑阁、昭化、青川、北川等九座县城。然后,又向西进军,经大小金川、丹巴等地,在懋功与红一方面军胜利会师。
长征行军时,廖赤健所在的剧团一定要在队伍前头赶路;休整时,剧团还得回过头来给红军队伍慰问演出,经常是从队头一直演到队尾。长征宿营时,常常是战友们都进入了梦乡,廖赤健和剧团的战友们还在写标语、作画,准备第二天在队伍出发前沿路张贴。每到一个城镇,她们都要组织演出《送郎当红军》《北上抗日》《打到南京去》《活捉蒋介石》《打倒帝国主义》《保卫祖国》《誓死不当亡国奴》等话剧,为“扩红”起了极大的作用。这支红色的文艺剧团轻骑兵,比别人多走了一倍的长征路。
长征岁月里廖赤健,战胜了蜀道艰难,巴山风雪,又穿越雪山、草地,饱尝了饥饿、寒冷、疾病和各种恶劣环境的折磨。手冻烂了,脚磨破了,她却从不叫苦。每到宿营地,她和队员们把背包一放,忙着给战士们唱歌、跳舞、表演节目。由于敌人围追堵截,部队常年行军打仗,战士们都十分疲劳,有的同志边走边打瞌睡,有的甚至睡倒下来。廖赤健带领宣传队坚持在行军队伍旁做宣传鼓动工作,鼓舞士气,增强部队克服困难的信心,并细心照顾伤病员。宣传队有的女同志走不动,她就挽扶着,并把别人的背包和枪支背在自己身上,鼓舞士气,鼓励大家跟上队伍,增强部队克服困难的信心。
红军歌手浴血祁连山
1936年10月10日,红军第一、二、四方面军在甘肃会宁会师以后,红四方面军有三个军2.18万名将士,奉中革委令于10月下旬从靖远渡过黄河执行战略任务。不久,这些渡河西征的部队由中央军委命名为西路军,随军渡河的原“前进剧社”的三团也改编为西路军“前进剧社”,团长周汝功,政委易维精,副团长汪显臣,教导员兼团支部书记廖赤健,导演任弼璜、于实甫等。王定国负责道具股工作。
前进剧团随西路军西渡黄河,参加了悲壮惨烈的西征作战。廖赤见任西路军总政治部前进剧团政治指导员兼党支部书记,剧团共有干部、演员八九十(一说七十余)人,隶属总政治部宣传部领导。前进剧团既是宣传队、工作队,又是战斗队,白天做宣传思想工作,晚上担当县城的警戒任务,工作异常紧张。西征途中,廖赤见带领剧团的女战士不畏严寒,不怕牺牲,充分利用战前和战斗间隙,积极开展文艺活动,宣传革命的英雄主义,鼓舞士气。
同年IO月下旬,廖赤健随总部西渡黄河,征战河西走廊,她任前进剧团政治指导员兼党支部书记。西路军前进剧团有干部战士八九十人,隶属总政治部宣传部领导。在西路军征战中,国民党马步芳部调集重兵围追堵截红军,战斗非常激烈。在景泰县一条山时,前进剧团遭遇敌骑的攻击,廖赤健和剧团其她领导一起,沉着应战,指挥同志们与敌人英勇战斗,紧密配合掩护部队激战4个小时,击退敌人。
此后,她又随剧团急行军百余里,在红九军支援下,摆脱了追击的敌军。廖赤健表现十分英勇,上上下下一片赞扬声。随着红军的西进,国民党马步芳、马步青军阀调集了青海、甘肃的正规军和地主民团,在飞机、大炮配合下对红军进行尾追堵截、分割包围,企图歼灭我西路军。我们剧团既是宣传队、工作队,又是战斗队,白天做宣传工作,晚上担负县城的警戒防务,工作异常紧张。
11月,红西路军占领永昌县城以后,前进剧团进驻在县城西街的一座小庙里。当时,部队已停止西进,派部分人员开辟根据地,筹建苏维埃红色政权。为迎接和庆祝这一节日,前进剧团正在加紧排练文艺节目。
11月18日,红九军在古浪与“二马”敌军作战失利后,在红三十军二六八团的接应下,击退追兵,向驻扎在永昌的总部靠拢,进至二十里铺(东寨城)。为了激励红九军将士,振奋精神,以利再战,前进剧团受总部命令,到二十里铺红九军军部驻地慰问演出。此前,上级给剧团每人发了两块铜板作为生活费用,大家都舍不得花,将铜板凑起来买了些物品,准备去慰问红九军在古浪战斗中负伤的同志。
12月5日清晨5点,剧团的全体人员和红九军派来的几名保卫人员一行从永昌县城出发,冒着隆冬的严寒徒步行走,去东寨村慰问红九军军部时,走在前面的是教导员廖赤健。8点钟左右达到红九军军部。
中途,与西进之敌马步銮骑兵团遭遇。剧团人员立即进入郭家下磨庄,关闭庄门据守。一进村,廖赤健感到不对,村头没有红军站岗,村内弹痕累累,似乎一场战斗刚刚发生过。原来敌情发生了变化,红九军军部已经转移。剧团正在犯难踌躇,忽然有人惊呼, 发现数里之外的大道上尘土飞扬,马家军的骑兵追来了。廖赤健再看时,只见平川尽头尘土飞扬,成百上千的马家军骑兵飞驰而来。
剧团只有十几条枪,弹药又少。跑是来不及了,剧团里的有人慌了。据《浴血祁连——西路军征战史》的书中,孙克江的《前进剧团喋血东寨》一文介绍,“廖赤健迅速审视了一下地形,说:‘快,大家都进前边村庄去!’看样子,前边是个财主的碉堡,墙的四角有堡楼。前进剧团的队员都涌了进去,廖赤健指挥大家占领四角堡楼,叫武装班的战士占据要害部位。”
敌人是骑兵,速度比人走快好了好几倍,加上剧团大多又是女同志,有的甚至是十几岁小孩,转移速度明显不快。廖赤健带领剧团战友跑了一华里路左右急忙涌进郭家下磨庄大土围子。这个围子离县城约20里,在甘新公路南边,叫郭家下磨屯庄,大家进去以后,发现院内有座三层楼的楼房,围子里的老百姓已外出躲避战乱了。
廖赤健指挥一部分人立即用杂物堵塞门洞,在一楼设防线,另一部分人爬上四角堡楼房顶,特别是叫武装班的战士占据庄门门墩,控制碉楼和庄墙等要害部位,在庄墙顶部四周的围裙墙上设置射击垛口。剧团队员们都到二楼。由于武器弹药少,叫大家还把院内所有的石头都搬上三楼,准备必要时作为武器用。
马步芳的一〇〇师马步銮骑兵团误认为庄内是红九军军部,向围子蜂拥而来,虽然见村内枪声少,仍以为是红军的诱敌之计。但他们很快包围了前进剧团所守的大院……剧团的全体人员和马家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双方相持到一个多小时。此时,廖赤健与团长周汝功、政委易维清商量,认为这样下去不是事,得想办法派人向总部报告情况,请求派部队接应。他们决定利用南边墙高,敌军包围不太严密的情况,悄悄地吊下人去报信。当时找不到绳索,大家就用几根绑腿带子连接起来,拧搓成一根绳子,从十多米高的围墙上掉下了一个男同志,他飞快地穿过围子南边的一小块树林,冲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廖赤健所在的前进剧团遭遇战遗址
西路军总部得知前进剧团被围的消息后,急派骑兵去接应。这些骑兵的马是从马家军缴获来的。马家军发现后,打起唿哨,这些马即刻向敌群跑去,使很多红军战士摔下马来,惨遭杀害,但还是有不少红军战士杀到了东寨村。
敌人断定村内围住的是红军首脑人物,便速报告马元海。马元海听了,又增加了兵力,不停地用步、机枪朝庄墙垛口射击,还有一门炮也向庄内打来,急报兰州派两架敌机在上空周旋了几圈, 投下两枚炸弹,轰炸院内的红军剧团。炸得烟尘冲天,整个东寨村硝烟滚滚。
剧团女演员和保卫人员临危不惧应战,他们解下裹腿带子连接起来,七手八脚地拧搓成一根绳子,从10多米高的围子上吊下去一个男同志,爬过外围子墙,穿过围子南边的一块树林,冲出敌人的包围圈,急忙向永昌县城跑去报告敌情。
前进剧团的队员们和战斗班的子弹打光了,就扔石头,最后石头也扔光了。
廖赤健和政委易维清眼含热泪,队护卫他们的红军高声喊道:“同志们,谢谢你们!大门已被敌人堵死!剧团是无法突围了!敌人已经包围过来了!你们赶快退回去,再晚连你们也出不去了!”但战士们不愿离去。
时近黄昏,凶恶的敌人用密集火力朝庄内扫射。七八个敌人爬上围子东面的一棵十五六米高的大杨树,居高临下地朝庄内射击。
在紧张激烈战斗中,剧团政委易维清、团长周汝功、副团长汪贤臣、导演任弼煌等十多名领导干部、战士相继牺牲,不少同志负伤。
廖赤健从阵亡的战友身上捡起一支枪,卧在房顶上朝敌人射击。围墙外边,敌人已经搭上云梯,开始攀登墙头……此时,她已顾不得隐蔽身体,急忙瞄准云梯上的敌人射击。在两个敌人摔下梯子后,她被敌人的子弹打中,当场壮烈牺牲,年仅21岁!
廖赤健烈士战斗的遗址
剧团主要负责同志的牺牲给红军带来了极大的悲痛。大家满腔怒火,奋起拼搏反击,坚持战斗,用手榴弹、石块、砖头、木棒与敌人战斗。就这样,大家一直坚持到傍晚,敌人始终没有攻下围子。整整一天的时间里,剧团的同志们滴水没进口,粒米未粘牙,饥饿、严寒胁迫着每一个红军战士,活着的同志都滚成一个个土人儿,只有两只眼睛在滚动。临近傍晚,红三十军八十八师政委郑维山派来人传话,要她们自己设法突围撤退。但剩下的大都是女娃子,干部和年龄大一点的都牺牲了,无法突围。在夜幕拉下的时候,毒辣的敌人用汽油、柴火烧开了庄门,蜂拥而入。剧团剩下的五六十人,寡不敌众,全部被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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