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27年8月12日,毛泽东肩扛蓝布褡裢,在武昌通湘门站乘火车南归。九年前,粤汉铁路筑成武昌至长沙站(小吴门附近)并通车。他持交通购买的二等车票。一等是卧铺,二等是软座,三等是十分拥挤的硬座。回到长沙,他暂住第一师范附近的天鹅塘,大门上一块一尺长、三寸宽的“板仓杨寓”黄铜牌匾,门外有一泓清波和垂柳依依。他在此向湖南省委代理书记易礼容传达中央改组湖南省委、彭公达接任省委书记的决定。
易礼容(1898—1997)
易礼容告诉毛,现在,湖南的暴动恐怕搞不起来。共产党员大半被杀,活着的躲的躲,逃的逃。
正是:牺牲者多幸存少,党员名册血染红!
原来是国共合作搞北伐,农民恨无恶不作的北兵,支持北伐军。现在“国”在杀“共”,那北伐军与共产党是什么关系?他们搞不明白了。南昌暴动的叶贺队伍,没有分兵到湖南来的消息。原定15日开会,传达中央指示,改组省委,谋划湘南暴动。可是现状与武汉所设想的完全不同,如何落实中央指示?开会的前提是要情况明。现在要抓住两方面的情况:一是专候叶贺之一部按中央电令入湘,一是在最短时间里,调查农民革命要求的现状。这样才能下战略的决心。那就要到熟悉的乡村,熟悉的人群中去。由此地沿长沙──岳阳故道北上一百多里地,那里是开慧故乡──清泰乡板仓冲。
从长沙坐火车到白水镇车站下车,出站口附近有马车伕揽客,乘马车到板仓,三十多里路,已是暮色苍茫了。
趁夜暗,他有意绕道从雀子叫个不住、桂花飘香的竹林茂密的后山下来,穿过绿油油的蕃薯坡地,在秋蝉间歇地鸣叫和远远的犬吠声中,来到一竹林掩映之南向农宅,土墙青瓦,前低后高,三进院落。内植桂树、女贞和芙蓉。这里单道芙蓉:“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 “是叶葳蕤霜照夜,此花烂熳火烧秋。”院西有几畦青菜,院外有一塘碧水。真个是“石泻清泉,花开高树”。这就是远近有名的板仓杨寓了。
杨开慧故居──清泰乡板仓杨寓正门
杨开慧故居后门
革命烈士杨开慧(1901—1930)
杨开慧听到后门暗号,才敢开门将他迎进来。两人相拥,做了一个呂字。此院后进东头北间,天花板悬挂着黄铜架白瓷罩洋油灯发出昏黄的光,桂花香气更浓郁了,原来白瓷花瓶里清水供养着二三枝桂花,黄色小花星星点点。“叶密千层绿,花开万点黄。”毛泽东抱着的熟睡中岸龙伢子,通体散发着淡淡的奶香,睡眼似睁,睫毛微动,口角流着涎水。毛泽东轻轻地亲了又亲。岸英和岸青眼睛一睁醒来,见是爹爹到家,从竹床上跳下来,鞋也不穿,冲过烟砖地,抱着爹爹的腿,岸英闹着要麻糖呷,岸青立刻也闹着要麻糖呷。岸龙不满这扰人清梦的吵闹,嘴一咧,眼睛也不睁,就发出了一声接一声的抗议,小腿小脚就象粉红的藕,脚趾象嫩玉米豆,一蹬一蹬的。
一直含笑不眨眼看着毛泽东的开慧,接过岸龙,哼唱着轻拍几下,放在摇篮里。又一手拖着一个,安顿岸英、岸青去睡觉。两个娃娃不往前走,脚蹬住地面;一回头,却见毛泽东变魔术般地从蓝布褡裢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高高举起,兄弟俩手一甩,转身奔向爹爹,跳起抓住递过来的孝感麻糖,快活地大嚼了起来……开慧安顿好伢子们重新入睡,忽然笑了,人似芙蓉般灿烂。
“你笑什么?”
“你不是──‘我自欲为江海客,更不为昵昵儿女语。’”
“写诗么,又不是写实录。诗言志么。”
“你是志存高远了,我呢?……”
“啊,娘子,小生这厢有礼了!”
“嘻嘻!……”
“中央刚开了紧急会议,陈独秀没有参加。国际代表和会议批评了他的右倾投降。瞿老师主持中央,我被选为政治局候补委员,派我回来传达:改组湖南省委,彭公达接任书记,我的任务是组织湘南秋收暴动。”
“党需要我做什么?”
“我这个中央特派员,现在只有你这一个兵呢。兵可是精兵,我党建党之年的党员。原定后天就要开省委扩大会了。我不能出席了。我要在这里做紧急调查。这里情况和武汉中央了解的有很大出入。不调查清楚,闭塞眼睛捉麻雀,蠢么。这是搞暴动,子弹头是能打死人的,不是写文章,错了,还可以涂改。明天,就找人谈,秋暴能不能发动,农民的要求是什么,这是天大的事!湖南剿共委员会主任委员彭静芳说,铲共救党。敌人杀红了眼。我们这个党和革命群众就处在危险之中啊!”
次日清晨。院内,开慧堂弟开明家的火房。窗前地上,呈六边形凹陷,冬季放置黄铜炭火踏盆。墙壁上挂着篾篓。竹桌竹椅,藤包瓷壶、瓷杯,注满热茶。毛泽东委托开慧邀请(钟庆生等)四位农民、一位篾匠和一位小学教师在这里开了两天调查会,了解到当地农民要求全盘解决土地问题的想法。调查会结束时,有文化的教师果然不同,直率相问:“今后行踪,做何打算?”毛也坦诚作答:“准备走遍四府,建立数万精兵。”
后来,毛泽东在8月20日给中央信中说:“我这回从长沙清泰乡(亲到)、湘潭韶山(有农民五人来省)两处乡村的农民调查中,知道湖南的农民对于土地问题一定要全盘解决。昨日与乡下来几位农民同志会商,征询他们意见的结果,拟出土地纲领数条”。
板仓杨寓后院
阳光灿烂地照着,和风温柔地吹着。阶檐下,芳草萋萋。小篾蓝放着洋胰子和皀角。坐在竹凳上的杨家女工陈姐,在搓衣板上搓揉衣裳,大木盆里泡沫翻卷。岸英和岸青在草地上追逐鸡只,公鸡和母鸡扑噜噜拍打着翅膀,尖叫着逃窜,黄狗、黑狗也汪汪吠叫,幸免于骚扰的群鸭,悠闲地啄食散落在地的稻谷颗粒。
毛泽东抱着挥着嫩藕般小手、眼睛滴溜溜四处看的岸龙走出房门,向着他俩招手,两人争先恐后地跑来。
“岸英,岸青,爸爸要走了,你是男子汉……”
“我也是男子汉!”岸青噘起嘴。
“当然了,岸青也是男子汉。可是,我们家的一家之主是妈妈哟!所以啊,你们兄弟三个,从今天起,就都姓杨了!”
“什么?我不要!”
“我也不要!我还要姓毛!”
“姓毛!姓毛!我姓毛!”
“我是毛毛虫!”岸青眯起眼睛,伸长舌头,先拉拉耳尖,又扭得像扭股糖。
“那好。你们哥俩告诉我,你们最爱谁?”
“妈妈、爸爸!”
“妈妈、爸爸!”
“只能答一个人!”
“就是妈妈、爸爸!”
“岸青,你呢?只能答一个人哟!”
“一个人就是妈妈,两个人就是妈妈、爸爸。”
“对!其实岸英也是最爱妈妈的。不是吗?先说妈妈,就是最爱妈妈,对吗?”
“……”
“再考一考你俩:羊身上有什么?”
“等我先答,有……”
“有羊毛!”
“哥哥答的不算,有羊毛!”
“都答对了!杨毛──有杨就有毛!”
“记住了:你是杨永福,你是杨永寿,小弟是杨永泰。看!
他笑了。他喜欢这个名字呢。他喜欢姓妈妈的姓……”
陈姐撂下衣裳,在木盆里涮了涮右手,蓝围腰上揩揩,眼眶下面拭了又拭。
“咦,陈姨,刚才还笑,现在怎么哭了?”
“哈哈!陈姨又哭又笑!”
“哎哟!龙伢子又布雨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在家乡,毛泽东的儿子不能姓毛了……”
毛泽东在心中感叹着。
闻声掀起湘妃竹帘,从窗口探出头来的开慧在心中感叹着。
二
8月16日,彭公达在长沙主持改组了湖南省委,彭任书记,会期延后一天,仍然未到的毛泽东当选为省委委员。
毛杨17日回到长沙。住望麓园(位于建湘中路,为一简朴平房。这里地势较高,与河西岳麓山遥遥相望,故称望麓园。清时为宁乡试馆,后改为宁乡旅省学生寄宿处。)13日毛离开长沙之前,就租下了北门外福寿桥附近的沈家大屋部分房间,做为筹备秋暴秘密据点 。
长沙望麓园
杨开慧获悉大批军警到处搜查中共湖南省委机关,便向毛泽东建议改变住处;他们就从望麓园搬到八角门楼,这里离沈家大屋很近。
沈家大屋,沈氏聚族而居,土木结构。屋屋相叠,巷道回环,庭院错落。从大门至上厅神龛,深数十米。正厅两侧有对称式横厅,厅外连厅,回廊与巷道将多栋房屋连成一个整体,生人擅入,如陷八卦阵,不知所出。 为防乱兵悍匪,院墙有射击枪眼,屋中地道通向院外,还设夹墙。
18日,周遭民居里,土路边密布“眼线”、暗哨,湖南省委会议在沈家大屋一角召开。毛以中央特派员身份出席。
彭公达,韶山人。24岁就任湖南省委书记。在昏暗横厅中,他宣布开会。他按照中央指示提出全面开花的“全省暴动”计划,并要毛即去湘南。毛力主缩小范围,以湘中长沙为中心地区发动起义。经过讨论、表决,8月30日“决定湘中暴动”。“公达到中央报告计划,泽东到浏、平的农军中去当师长,并组织前敌委员会。”(《彭公达同志关于湖南秋暴经过的报告》,1927年10月8日。)
革命烈士彭公达(1903—1928)
次日,彭以“向彩霞”代号给中央汇报:“缩小范围的暴动计划,泽东持之最坚,礼容、明翰等均赞同其说。其时仅公达一人主张湖南全省暴动,并要泽东即去湘南。当时因想在长沙即刻举行一个暴动,于是没有坚持下去。”
湖南新省委会议改变了四面出击、不切实际的中央暴动计划,但毛泽东仍须负擅违中央决定主责。他不能不写信向中央解释, 8月20日,毛泽东在以中共湖南省委名义给中共中央的信中郑重提出:“我们不应再打国民党的旗子了。我们应高高打出共产党的旗子……国民党的旗子已成军阀的旗子,只有共产党旗子才是人民的旗子……可以断定国民党的旗子真不能再打了,再打则必会再失败……我们则应立刻坚决的树起红旗……”(南昌起义打的是国民党左派旗帜)。
谢觉哉从避难的乡下来到毛泽东家里住了几天。毛泽东告诉他,今后要搞武装,没有武装不能取得革命胜利;要搞土地革命,没收地主阶级的土地,分给无地少地的农民。他还托谢与开慧谈话:这次秋暴任务性质决定了不能带她们母子同行,开慧一定会闹着要同去。这次非同寻常,两口子当面谈争执起来,说重了、说轻了都不好。因为领导暴动──“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他不忍心在生离死别的时候和她争论。谢说服了她。
8月30日傍晚,细雨霏霏。门前芙蓉树,红花灼灼。淡淡桂香中,毛泽东和杨开慧依依惜别。
“明天你就回板仓吧。”
“你明早再走嘛!”
“古人说:春霄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现在是秋霄一刻值千金。秋霄──秋暴之霄,秋暴前夜、军情似火啊!娃娃们要读书。有情况就到亲戚家躲避。……秋收暴动胜利,就会很快见面;如受挫折,有可能长期不能见面。”
“你手上挑着十个萝,载满福气。石三伢子,泰山石敢当!一定能平安归来。”
“我是‘和尚打伞,无髮无天。’”晃了晃手中的伞,“这一去,期待马到成功。只怕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霞姑也要多保重啊!”
开慧头上新簪桂花,这是湘人中秋风俗,虽然时令尚早,眼见得佳节团圆无望,更担着天大的风险,她只能用这广寒宫嘉木祝福夫君平安、革命胜利。“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望着他打着一把桐油纸伞、背着蓝布褡裢(那里装着她备好的以阴刻刀法镌刻芙蓉花朵黄铜圆形墨盒、金不换狼毫湖笔、公鸡牌白杆铅笔、白搪瓷缸和换洗衣裤等,小篾盒里装金钢牌牙粉、牛骨牙刷)远去的身影,那身影渐渐模糊──泪如雨下。
1918年,25岁的毛泽东第一次到北京。毛泽东回忆:在公园里和故宫广场上我去看到了北方的早春,当北海仍然结着冰的时候,我看到白梅花盛开,我看到北海的垂柳枝头悬挂着晶莹的冰棱,因而想起唐朝诗人岑参咏雪后披上冬装的树木的诗句“千树万树梨花开”,北京数不尽的树木引起了我的惊叹和赞美。用这样优美、抒情的语言描述也许还由于有美相随。
与毛泽东手拉手、肩並肩欣赏雪景的是18岁的杨开慧。她父亲杨昌济,时任北大教授。在长沙时最器重的两个学生:毛泽东和蔡和森。家中曾挂一联:“强避桃源作太古 欲栽大木拄长天”。杨开慧在日记里说:不料我也有这样的幸运,得到了一个爱人,我是十分的爱他。自从听到他许多事,看到他许多文章、日记,我就爱了他。一直到他有许多信给我,表示他的爱意,我还不敢相信我有这样的幸运。毛泽东终生爱雪、爱梅──有多首咏雪、咏梅诗为证。莫非还和此恋有关……
她将桂花投入大门边水塘中,桂花为他而簪,人去屋空,还要此花做甚,任它零落成泥辗做尘罢。哦,只有香如故……
毛泽东和杨开慧谁也没有料到,这一次分手,竟真的成为夫妻俩的永诀。毛泽东“秀才造反”,井冈山革命根据地两年大成,引起反动派极大恐慌和仇恨。三年后,杨开慧在长沙浏阳门外识字岭英勇就义。年仅29岁零8天。毛泽东还乡则是整整三十二年之后了。
这一去,迎来中国革命的伟大转折,主导者正是毛泽东:他的雨伞经得起暴风雨的冲刷,他的蓝布褡裢,装得下征程上的烟云……中国的救亡图存,由此艰难起航……只有真正一心为国、百折不挠、万死不辞的英雄们才能担当这样的历史重任,才会最终被历史选择!
这些不同时空写下的诗句──有些並未收到、有些就是悼亡──却成为年年岁岁、天各一方甚至阴阳永隔的心灵对话,凄美交响:
-堆来枕上愁何状,江海翻波浪。夜长天色总难明,寂寞披衣起坐数寒星。晓来百念都灰尽,剩有离人影。一勾残月向西流,对此不抛眼泪也无由。 ……霞姑啊霞姑!
-挥手从兹去。更那堪、凄然相向,苦情重诉。眼角眉梢都似恨,热泪欲零还住。……霞姑啊霞姑!
-书信不可通,欲问无人语。恨无双飞翮,飞去见兹人。……
咏芝啊咏芝!
-今朝霜重东门路,照横塘、半天残月,凄清如许。汽笛一声肠已断,从此天涯孤旅。……霞姑啊霞姑!
-兹人不得见,惘怅无已时。……咏芝啊咏芝!
-过眼滔滔云共雾,算人间知己吾与汝。人有病,天知否?……霞姑啊霞姑!
-天阴起朔风,浓寒入肌骨。念兹远行人,平波突起伏。足疾已否痊?寒衣是否备?孤眠谁爱护,是否亦凄苦?……咏芝啊咏芝!
- 霞光褪去何凄楚,万箭穿心不似这般苦。奈何吾身百莫赎,待到九泉愧谢汝。无感霜风侵蚀骨,此生煎熬难与外人吐。……霞姑啊霞姑!
-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霞姑啊霞姑!
-斑竹一枝千滴泪,红霞万朵百重衣。……霞姑啊霞姑!
-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霞姑啊霞姑!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三
当晚,毛泽东登上能最快速抵达目的地的运煤列车(长沙往返安源、每天两趟、加挂数节客车厢。时速三十五公里。)前往安源。机车汽笛长鸣,精神为之一振;蒸汽迸发,如云似雾,列车铿锵启动,缓缓出站,行驶在湘中金黄色收获的大地上,象征秋暴在这里进入实施阶段。车经停株州,此站他下车与有关人员布置工作。从安源发兵攻打长沙,必经此地。再坐次日列车,夜色中,车向安源驶去。
毛主席去安源(油画) 刘春华
毛主席去安源(尼日尔 2013年7月1日发行邮票木质小型张,法国卡特印刷厂承印。面值6500西非法郎,发行量2013枚,全部有流水编号和收藏证书。)
这是他第八次去了。六年前,出席第一次党代会之后,也是在秋天,也是乘这趟货车的客车厢,身穿蓝布短衫、长裤,脚穿白粗布袜、圆口皮底黑布鞋,挟一把桐油纸伞,中共湘区支部书记毛泽东初到安源。(並非如那幅印了九亿多张的著名油画所描绘穿长衫徒步去的,但此画作仍弥足珍贵。)他当时是湖南第一师范学校教员、一师附小主事,遂走亲访友、参观访问、推广平民教育。住在八方井44号。这栋房子是萍乡煤矿建矿初期由矿局建造的,是萍矿总平巷甲段段长毛紫云的住房。他是湖南湘潭人,曾和毛泽东父亲在长沙做过生意。为他家挑水的工人张竹林做向导。
安源八方井44号
对这一次安源之行,毛泽东自己这样描述:
“当年接受了马列主义教育之后,总认为自己已经是个革命者了,可哪知道一去煤矿和工人打交道,由于自己还是一副学生腔,先生样,工人不买你的账。我们也不知道怎样做工作,现在想起来真有意思,成天只知道在铁轨上转来转去,这样下去怎么行呢?后来想了很长时间才明白了过来,思想立场还没有转变过来嘛。一个人思想总是发展的,立场是可以转变的。立场转变了,才会认为我们要自觉放下架子,拜工人为师。也真灵哩,后来我们和工人一起聊天、谈心,工人同志才慢慢地和我们接近起来,心里的话才愿意和我们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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