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是陈独秀诞辰140周年,也是“五四”100周年,全球互联网首次公开陈独秀儿子陈光美的回忆文章《陈独秀,原谅我此生不敢做你的儿子》,文章首次提到张学良深受叔叔陈独秀家国情怀和民权科学思想影响,反对国共内战,以致西安兵谏,引起国际社会广泛关注。陈光美被中国大陆称之为一代隐士,郭沫若赞其“文采古今罕见”,但是,作为陈独秀儿子,他埋没渊博学识,隐忍一生。
曾经,陈光美身世属于秘密,半个世纪鲜为人知,在陈独秀家谱上也没有陈光美的名字,如果不是中国政治生态渐趋稳定,或许没有人会去揭开这些尘封已久的往事。中国官方媒体人民日报刊物《环球人物》2012年第14期发表文章《陈独秀之落寞后半生》,用简短文字载明陈光美系陈独秀与高君曼所生之子,证实了此前陈光美是陈独秀之子的传言。
附件:《陈独秀,原谅我此生不敢做你的儿子》
陈光美
数十年来,那句诀别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我陈独秀造了一辈子反,老蒋杀了我两个儿子,还要杀我,判我坐牢,我不怕死不怕坐牢,但是,保不准今后有人还要杀我的家人。”陈独秀死死盯着板凳,突然抬头看着我,“记住,你是陈大成的儿子,不是我陈独秀的儿子,以后不要再来看我了。”说完,他的眼泪出来了,我知道,他的眼泪不是为我而流,而是那个他深爱的、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我的生母高君曼。“陈独秀,原谅我此生不敢做你的儿子。我理解你流淌的热血,但你能理解我心中的惆怅吗?”得知陈独秀去世的消息,养母告诫我不要去江津为他送终,因为重庆和延安的人今后可能杀我们。
我有些不理解我的养父,为什么要带我去见一个刚出狱的政治犯,本来我与陈独秀之间没有任何感情,我也不崇拜他创建了什么党,第一次见面我甚至不想叫他,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更好了,或许这是他们兄弟之间早有的约定。养父带我见到陈独秀时,他说:“这是你和君曼托付给我的光美,看,都这么大了。”陈独秀打量着我,一点也没有喜悦之感,眼圈有点红,他盯着我的眼神让我有些发毛,我怔了一会,养父催促道:“快叫人啊!”我低头叫了一句:“伯伯”。后来养父和陈独秀低声商议,陈独秀的意思: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潘伯娘。养父让我和陈独秀多待几天,就是这几天,陈独秀和我建立了一些感情,说到我的生母高君曼,他表现出非常苦恼和内疚,“君曼是我此生最爱的女人,她是我的动力,也是我最大的支持者,但被我连累了!”说完不断抹眼泪,看着一个大男人这样,我明白他内心的痛,赶紧安慰他。接下来几天,他把对高君曼的内疚都想弥补在我的身上,我们彼此有些感应,亲情加上同情,我逐渐接受了他。
最后一次见面,我忍不住也流了泪,不是因为他是我的生父,而是因为他真的悲惨,很长一段时间,我不理解陈独秀创建党,也不想和任何人讨论,因为这个党让他放弃了万贯家财,牺牲了两个年仅二十多岁孩子,而我的生母高君曼则协助他建党,给他充当秘书,颠沛流离积劳成疾,与他分道扬镳后病死南京,可以说,生母高君曼也是为这个党牺牲的,我经常在心中发问:“陈独秀啊,你为了主义,家人跟着你送了命,你得到了什么?”多年以后,我对他建党有了一些改观,或许他的出发点真的是单纯地想拯国救民,不是因为爱情的动力让他想出风头。他不仅是爱国进步青年的偶像和火种的播撒者,也是建党早期追随者心中的领袖,更为神奇的是,他还是党危难时期的“救星”,因为这颗“救星”一直藏在“西安兵谏”千古功臣张学良的心中。
陈独秀的叔父是新民知府陈衍庶,后升任道台大人,因为没有子嗣就将陈独秀过继为儿子,算是延续香火了,陈独秀没有继承养父陈衍庶的衣钵担当朝廷命官,最终却成了造反大王。张作霖被陈独秀的养父陈衍庶招安后,仰慕于陈家,最后给陈衍庶跪下拜其为干爹,追随其帐下效犬马之劳,也与陈独秀成了义兄弟,在陈衍庶的栽培下,张作霖逐渐成长为“东北王”,东北军旧部有些人就是陈衍庶手下,被称作为“陈家军”,张作霖曾经对人说:“义父待我恩重如山,没有义父就没有我张作霖的今天。”陈独秀一心谋求拯国救民之路,信仰主义,任北大教授后,成为毛先生等大批爱国进步青年的偶像。少年张学良从小也很反叛,对父亲张作霖的一些行为极为不满,对叔叔陈独秀的家国情怀和民权科学思想则非常敬仰,对叔叔创建的党也充满了好感。张学良进入东北军后还想找叔叔之子延、乔兄弟加入党,后来蒋介石残忍杀害延、乔兄弟,在一段时间内,张学良认为蒋介石“可恶至极”。张作霖突袭俄使馆逮捕李大钊,陈独秀托侄子张学良劝张作霖释放李大钊,张作霖痛恨俄日,以“李乃通俄间谍,必须明正典刑”回绝,此事,张学良站在叔叔陈独秀这边。西安兵谏中,东北军枪杀蒋介石侄子兼侍卫长蒋孝先、国民党中宣委主任邵元冲等大批随从,险些打死蒋介石,兵谏“改组政府,容纳党派;停止内战,共同救国;释放爱国领袖、政治犯。”作为政治犯的陈独秀正在南京监狱服刑,闻听西安兵谏,赞扬张学良“为陈家报仇雪恨,乃民主之救星”。其实藏在张学良心中的“救星”,原来就是陈独秀,陈独秀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身陷囹圄还可以救党。西安兵谏为党及军队赢得了合法生存与壮大的机会,周恩来赞张学良、杨虎城为千古功臣。当然,东北军也离不开陈独秀养父陈衍庶为张作霖的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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