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1   两本红军《革命标语》原件

    2016年我在江西一个文物收藏家那里买到两本红军《革命标语》原件（图1）。该《革命标语》是中华苏维埃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总政治部颁布，由红军第十二军政治部在宁都县翻印的。一本为白色区域使用，于1931年2月22日翻印；一本为红色区域使用，于1931年3月23日翻印。32开本共有26个页面（缺少白色区域使用的封面和封二两个页面）。为了弄清此《革命标语》的来龙去脉，我翻阅了不少苏区史料，结果发现没有任何地方记载，属于首次仅见品。此次红军《革命标语》原件的发现，为研究苏区标语提供了一份非常难得的珍贵文献资料。

    红军《革命标语》具体内容

    革命标语

    中华苏维埃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总政治部

    注意事项：

    ……（前面内容缺失）由各级政治部负责自行分工。
    7、一律用笔写上墙壁，用纸贴的，只准于写上墙壁之外，还有空间功夫方可，不准专用纸贴。
    8、标语落尾落废止感叹号（！）一律用断句号（。）。
    9、凡比较语气的标语，如国民党共产党比较，红军白军比较等，只可连写不可分写。
    10、红军里署名一律用“红军”两字，用罗马字的数目字标识军名，（如红军三军则写“红军”Ⅲ，第四军则写“红军”Ⅳ，第五军则写“红军”Ⅴ，第八军则写“红军”Ⅷ，第十二军则写“红军”Ⅻ，第十六军则写“红军”ⅩⅥ），各师部用之符号，各军之第一师则阿拉伯数字（1、2、3、4……），第二师则用中国数字（一、二、三、四……），第三师则用英语字母（A、B、C、D……大楷）。各军团直属队则用天干（甲、乙、丙、丁……），方面（军）总直属队则用地支（子、丑、寅、卯……），一二三四五六各军各团营连所用之符号则统一师之符号，依次分配写出，不另编符号。军团总直属队，一军团则写“红军一总”，三军团则写“红军三总”，方面军总直属队则写“红军方”。
    11、地方政府及群众团体，写标语时则应用各该机关的名义简写（如江西省苏维埃政府宣传队，则可写“省苏”，江西全省总工会，则可写“省总”）。
    12、赤卫队、游击队则采用红军里写标语的署名方式自定之。
    13、这本标语是专在白色区域写的，在赤色区域的标语已另置成本。写标语的人，要注意分别。但这符号可以不分（白色）赤色，一律通用。
    14、全部标语中，打有※字记号的，是表示那些标语的特别重要，宣传队与写标语的人须用大字写上墙壁。每到有城市，各单位必定将全部标语写满。

    革命标语（一）
    （专门在白色区域写的）

    （一）打到帝国主义
    ※1、打到帝国主义。
    ※2、推翻帝国主义在中国的统治。
    ※3、驱除帝国主义驻华的海陆空军。
    ※4、反对帝国主义制造军阀混战瓜分中国。
    ※5、没收帝国主义在华的大企业以至一切财产。
    （二）打倒国民党
    ※1、国民党是豪绅地主资产阶级军阀官僚的狐群狗党。
    ※2、打倒勾结帝国主义出卖民族利益的国民党。
    ※3、打倒制造军阀混战的国民党。
    ※4、 打倒屠杀工农兵的国民党。
    ※5、 打倒抽收苛捐杂税滥发公债的国民党。
    ※6、 请看国民党的三民主义——民族主义投降日法英美；民权主义不准民众开会；民生主义加租加息加税。
    ※7、 反对国民党军阀拉夫摊饷扣车封船。
    ※8、 推翻国民党统治建立苏维埃政权。
    注意：以下凡比较语气的标语只可连写不可分写。
    ※9、 国民党是豪绅地主资产阶级的政党，共产（党）是无产阶级的政党。
    ※10、国民党勾结帝国主义，共产党打倒帝国主义。
    ※11、国民党禁止民众开会，共产党领导民众开会。
    ※12、国民党制造军阀，共产党打倒军伐。
    ※13、国民党帮助资本家压迫工人，共产党帮助工人反抗资本家。
    ※14、国民党帮助土豪收租收息，共产党帮助农民夺回田地。
    ※15、国民党压迫士兵，共产党解放士兵。
    （三）建立苏维埃
    ※1、推翻代表豪绅地主资产阶级的国民政府，建立全国工农兵苏维埃政府。
    ※2、苏维埃政府即是工农兵士贫民的代表会议政府。
    ※3、苏维埃政府是指挥革命群众进攻敌人的权力机关。
    ※4、工农兵团结起来实行武装暴动夺取当地政权。
    ※5、巩固和发展苏维埃的运动。
    ※6、建立中华苏维埃中央政府。
    ※7、苏维埃共和国万岁。
    ※8、苏维埃世界联邦万岁。
    （四）拥护苏联
    ※1、全世界无产阶级和弱小民族联合起来。
    ※2、拥护无产阶级的祖国——苏联。
    ※3、拥护帮助中国革命的苏联。
    ※4、反对帝国主义进攻苏联。
    ※5、反对国民党勾结帝国主义进攻苏联。
    ※6、联合全世界无产阶级和苏联是中国革命胜利的必要条件。
    ※7、实行武装拥护苏联。
    ※8、反对帝国主义第二次世界大战。
    ※9、变帝国主义战争为国内阶级战争。
    （五）工人
    ※1、工人组织阶级的工会。
    ※2、实行八小时工作制。
    ※3、工人增加工钱。
    ※4、实行劳动保险。
    ※5、工人有病老板发给医药费。
    ※6、老板不得打骂工人。
    ※7、设立工人夜学免费读书。
    ※8、保护女工童工。
    ※9、救济失业工人。
    ※10、取消包工制。
    ※11、工人组织纠察队。
    ※12、工人实行监督资本。
    ※13、非经工会许可老板不得开除工人。
    ※14、打倒欺骗工人的黄色工会。
    ※15、打倒黄色工会组织赤色工会。
    ※16、工人组织总同盟罢工实行武装暴动。
    （六）农民
    ※1、农民打土豪分田地。
    ※2、没收一切地主祠堂庙宇公田及大私有者的土地平均分配给农民。
    ※3、土地革命是为雇农贫农中农谋利益的。
    ※4、深入土地革命加紧反对富农。
    ※5、分田要抽多补少抽肥补瘦。
    ※6、焚烧田契借约。
    ※7、取消一切苛捐杂税。
    ※8、土豪的谷子不要钱发给贫民。
    ※9、打倒高抬谷价的地主奸商。
    ※10、农民只有积极参加红军和赤卫队才能消灭地主武装保障分田胜利。
    ※11、苏维埃政府注意水利以防旱灾。
    ※12、设立农村学校农民不要钱有书读。
    ※13、开办消费合作社工农才有便宜的东西用。
    ※14、开办生产合作社使农村生产发达。
    ※15、开办信用合作社实行低利借贷。
    ※16、设立公共看病所贫农看病不要钱。
    ※17、以劳动力为标准以人口为补助平分土地。
    （七）白军士兵
    ※1、白军弟兄是工农出身不要拿枪打工农。
    ※2、白军士兵要发清欠饷只有暴动起来。
    ※3、白军士兵不上前敌（线）打仗不替军阀当炮灰。
    ※4、士兵选举代表参加苏维埃政府议事办事。
    ※5、士兵组织士兵会。
    ※6、士兵会有监督军队给养之权。
    ※7、白军士兵是工农出身不替军阀屠杀工农。
    ※8、白军士兵要使家里老母妻子有饭吃只有暴动起来打土豪分田地。
    ※9、欢迎白军士兵打土豪分田地。
    ※10、欢迎靖卫团（保安队、民团、挨户团）士兵打土豪分田地。
    ※11、优待白军俘虏兵。
    ※12、医治白军伤病兵。
    ※13、欢迎白军弟兄来当红军。
    ※14、穷人不打穷人。
    ※15、士兵不打士兵。
    注意：以下每个都是红白比较只可连写不可分写
    ※16、白军是国民匪党的爪牙红军是工人农民的卫队。
    ※17、白军士兵替官长打仗红军士兵替自己打仗。
    ※18、白军官长打士兵红军官长不打士兵。
    ※19、白军士兵不准说（话）开会红军士兵准许说话开会。
    ※20、白军是帮助反动派压迫工农的红军是帮助工农打土豪军阀的。
    ※21、红军中官兵伕新饷吃穿一样白军里将校尉起居饮食不同。
    （八）红军
    ※1、红军是工人农民的阶级武装。
    ※2、贫苦工农自动的加入红军。
    （九）工商业者
    ※1、取消一切苛捐杂税实行统一累进税。
    ※2、公买公卖
    ※3、商人遵守苏维埃法令由工人团体监督生产准许营业。
    （十）革命青年
    ※1、青年工农不做夜工及有害身体的工作。
    ※2、学徒学习期不得过二年并要有相当工钱。
    ※3、十六岁以下的青年工农每天工作不能超过六小时。
    ※4、青年工作和成年工作同等的要得同等工钱。
    ※5、设立贫民学校招收贫民青年工农免费读书。
    ※6、十六岁以上的青年工农组织少年先锋队参加打土豪分田地。
    ※7、六岁以上的儿童组织儿童团。
    ※8、青年学生只有用革命的手段打倒反动的教员才有出路。
    ※9、反对反动国民党的党化教育。
    ※10、青年学生只有参加工农革命才是真正的出路。
    ※11、反对束缚青年思想的反动的党化教育。
    ※12、青年工农与革命的青年学生有选代表参加苏维埃政府议事办事之权。
    ※13、共产青年团是领导青年无产阶级的团体。
    ※14、共产青年团是为青年无产阶级谋利益的。
    ※15、青年工农要想解除痛苦只有在共产青年团领导之下团结起来。
    （十一）妇女
    ※1、废除压迫妇女的旧礼教。
    ※2、男女一律平等。
    ※3、打倒包办婚姻。
    ※4、禁止虐待养童媳。
    ※5、女工工作与男工同等的须得同等工钱。
    ※6、女工在产前产后要有两个月的休息工钱照发。
    ※7、劳动妇女得派代表参加苏维埃议事办事。
    （十二）游民
    ※1、洪家不要扰害工农红军不打洪家。
    ※2、欢迎洪家弟兄参加工农革命。
    ※3、绿林弟兄不要受土豪劣绅利用压迫工农只有打土豪分田地才是出路。
    （十三）反对第三派别
    ※1、打倒反革命的改组派取消派AB团第三党社会民主党。
    ※2、打倒欺骗群众的改组派第三党社会民主党。
    ※3、打倒屠杀工农的改组派。
    ※4、打倒勾结帝国主义的改组派。
    ※5、打倒取消中国革（命）的取消派。
    ※6、打倒污蔑红军的取消派。
    ※7、打倒破坏革命的取消派。
    ※8、消灭反革命的AB团。
    ※9、消灭破坏苏维埃和红军的AB团。
    ※10、消灭破坏分田废债的AB团。
    ※11、消灭蒋介石的走狗AB团。
    ※12、消灭一切反革命第三派别。
    （十四）时局的
    ※1、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地主阶级打倒国民党政府是现今革命的三大目标。
    ※2、组织革命战争消灭军阀战争。
    ※3、消灭残害全国民众的军阀混战。
    ※4、反对帝国主义借款给中国军阀制造军阀混战压迫革命。
    ※5、反对军阀压迫革命。
    ※6、反对国民党军阀进攻苏区和红军。
    ※7、反对欺骗民众的国民会议。
    ※8、拥护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
    ※9、建立苏维埃中央政府。
    ※10、争取湘鄂赣首先胜利。
    ※11、争取全国苏维埃的胜利。

    中华苏维埃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总政治部
    红军第十二军政治部翻印于宁都城
    1931.2.22

    共产党十大政纲
    （一）、推翻帝国主义的统治；
    （二）、没收外国资本的企业和银行；
    （三）、统一中国承认民族自决权；
    （四）、推翻军阀国民党的政府；
    （五）、建立工农兵代表会议（苏维埃）政府；
    （六）、实行八小时工作制增加工资失业救济与社会保险等；
    （七）、没收一切地主阶级的土地耕地归农民；
    （八）、改善士兵生活发给士兵土地和工作；
    （九）、取消一切政府军阀地方的捐税实行统一的累进税；
    （十）、联合世界无产阶级和苏联。
    国民党十大罪状
    （一）、勾结帝国主义，出卖民族利益。
    （二）、背叛中国革命，屠杀工农群众。
    （三）、帮助资产阶级，禁止工人罢工。
    （四）、庇护土豪劣绅，加重租息剥削。
    （五）、克扣士兵军饷，以饱军阀私囊。
    （六）、抽收苛捐杂税，剥削工农小商。
    （七）、强行党化教育，束缚青年思想。
    （八）、取消民众团体，剥夺言论自由。
    （九）、滥发公债纸票，骗取民间现金。
    （十）、制造军阀混战，酿成全国大乱。

    革命标语（二）
    （适用红色区域的）

    （一）反对帝国主义
    ※1、反对帝国主义第二次世界大战。
    ※2、反对帝国主义制造中国军阀混战。
    ※3、反对帝国主义进攻苏联。
    ※4、反对帝国主义压迫殖民地革命。
    ※5、反对帝国主义压迫中国革命。
    （二）反对国民党军阀
    ※1、反对国民党军阀压迫革命。
    ※2、反对国民党军阀进攻苏区和红军。
    ※3、反对国民党军阀大借外债扩大军阀混战。
    ※4、反对国民党欺骗民众的国民会议。
    ※5、反对国民党军阀奸淫抢劫屠杀。
    ※6、反对残害民众的军阀混战。
    （三）武装拥护苏联
    ※1、拥护无产阶级的祖国……苏联。
    ※2、拥护帮助中国革命的苏联。
    ※3、拥护社会主义国家的苏联。
    ※4、苏联五年经济计划成功万岁。
    ※5、社会主义的苏联万岁。
    ※6、中俄工农联合万岁。
    ※7、武装拥护苏联。
    ※8、学习苏联革命经验。
    ※9、联合世界无产阶级和苏联保障中国革命胜利。
    （四）巩固和发展苏维埃
    ※1、巩固苏维埃政权。
    ※2、建立苏维埃中央政府。
    ※3、争取全国苏维埃的胜利。
    ※4、彻底平分土地。
    ※5、巩固分田胜利。
    ※6、扩大红色武装。
    ※7、消灭地主武装。
    ※8、争取白色区域的劳苦群众消灭红白对立。
    ※9、实行阶级斗争反对地方斗争。
    ※10、反对报复主义。
    ※11、反对保守主义。
    ※12、反对不分贫富的乱烧乱杀乱抢。
    ※13、努力向外发展。
    ※14、清洗苏维埃政府中的富农和流氓分子。
    ※15、反对富农。
    ※16、巩固雇农贫农和中农的联盟。
    ※17、苏维埃要注意水利以防旱灾。
    ※18、设立农村免费学校提高群众的文化程度。
    ※19、开办消费合作社使工农劳苦群众不受商家的剥削。
    ※20、开办生产合作社提高生产事业。
    ※21、开办信用合作社实行低利借贷。
    ※22、设立公共看病所贫民看病不要钱。
    （五）组织革命战争
    ※1、组织革命战争消灭军阀战争。
    ※2、创造铁的红军。
    ※3、猛烈扩大红军。
    ※4、贫苦工农自动加入红军。
    ※5、反对富农流氓混入红军。
    ※6、贫苦工农武装起来配合红军作战。
    ※7、拥护红军。
    ※8、慰劳红军。
    ※9、优待伤病同志。
    ※10、优待白军俘虏。
    ※11、医治白军伤病兵。
    ※12、欢迎白军弟兄打土豪分田地。
    ※13、欢迎白军靖卫团的弟兄和下级官长来参加革命。
    ※14、欢迎白军弟兄来当红军。
    ※15、白军弟兄要发清欠饷只有暴动起来。
    ※16、白军弟兄是工农出身不要替军阀杀工农。
    ※17、穷人不打穷人。
    ※18、士兵不打士兵。
    （六）拥护工人利益
    ※1、工人组织阶级工会。
    ※2、实行八小时工作制。
    ※3、工人增加工钱。
    ※4、实行劳动保险。
    ※5、工人有病老板发给医药费。
    ※6、老板不得打骂工人。
    ※7、设立工人夜学免费读书。
    ※8、保护女工童工。
    ※9、救济失业工人。
    ※10、取消包工制。
    ※11、工人实行监督资本。
    ※12、不经工会许可老板不得开除工人。
    （七）保护革命青年
    ※1、青年工农不做夜工及有害身体的工作。
    ※2、学徒学习期间不得过两年并要有相当的工钱。
    ※3、十六岁以下的青年工农每天工作不得超过六小时。
    ※4、青年工作和成年工作同等的要得同等工钱。
    ※5、十六岁以上的青年组织少年先锋队参加革命。
    ※6、六岁以上的儿童组织儿童学习革命。
    ※7、拥护为青年谋利益的共产青年团。
    （八）实行妇女解放
    ※1、十六岁以上的妇女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
    ※2、女子工作与男子同等的应有同等工钱。
    ※3、妇女产前产后应有两个月休息女工工钱照发。
    ※4、反对翁姑压迫媳妇。
    ※5、反对老公打老婆。
    ※6、反对虐待妇女。
    ※7、离婚结婚绝对自由。
    ※8、女子要读书识字。
    ※9、保护女工。
    （九）工商业者
    ※1、商人不违反苏维埃法令准做生意。
    ※2、公买公卖。
    ※3、取消苛捐杂税实行统一累进税。
    ※4、厂主的资本在工人监督之下苏维埃不没收他。
    （十）反对第三派别
    ※1、打倒一切反革命的第三派别。
    ※2、打倒反革命的取消派改组派第三党社会民主党等。
    ※3、打倒欺骗群众的取消派改组派第三党社会民主党。
    ※4、打倒取消革命的取消派。
    ※5、打倒污蔑红军的取消派。
    ※6、打倒屠杀工农的改组派。
    ※7、打倒欺骗群众的改组派。
    ※8、打倒勾结帝国主义的改组派。
    （十一）消灭AB团
    ※1、消灭反革命的A B团。
    ※2、消灭阴谋破坏革命的AB团。
    ※3、消灭阴谋暴动破坏苏维埃和红军的AB团。
    ※4、消灭破坏分田废债的AB团。
    ※5、消灭蒋介石的走狗AB团。

    （完） 1931.3.23于宁都

    红军《革命标语》的历史背景

    1928年1月初，毛泽东率领工农革命军从宁冈县的砻市出发进攻遂川。1月5日，工农革命军占领遂川县城。由于对工农革命军缺乏了解，加上土豪劣绅的造谣中伤，群众受到蒙骗，纷纷躲避，城内冷冷清清，街上几无行人，店铺关门闭业。针对当时的情况，工农革命军进入县城后，立即组织宣传队，迅速深入县城和各乡村开展宣传活动。战士们抬着石灰桶在大街小巷刷写标语、布告，宣传工农革命军的政策和主张：工农革命军是穷人的队伍，只打土豪，不打穷人。宣传队一边刷标语，一边主动告诉“老表”实情：我们是毛委员的军队，是为穷人做事的。同时，部队每到一处，立即开始打土豪，没收土豪的财产和粮食。并将一部分没收来的财产和粮食分给乡亲们，用实际行动感化群众，取得群众的信任。其间，毛泽东经常主动找“老表”谈心，做调查，群众对工农革命军慢慢熟络起来，他们为工农革命军带路，报告敌情，筹粮献草，不少青壮年还主动要求参加工农革命军。通过这些细致的宣传工作，县城的工作局面很快被打开。工农群众被发动起来后，工农革命军所到之处，工农暴动风起云涌，形成了全县性的打土豪斗劣绅的运动。当时大多数地区都成立了农民协会，各农民协会和圩场上的工会还组织了暴动队。很多乡村办起了农民夜校，农民在夜校里学文化、学革命道理。到月底，全县农民协会会员达2万多人，受农民协会指挥的群众达十几万人之多，占全县农村人口的百分之八十以上。工人运动也如火如荼地展开，到1月底，经过宣传发动，木业、铁业、篾业、缝纫业、理发业等各行业工会相继恢复，并成立了县总工会。

    毛泽东第一次悟到了只有宣传群众，才能组织群众的道理。从此，红军每到一处，除了消灭国民党反动军警以及地方土匪以外，就是做宣传群众、发动群众的工作。红军的宣传工作已然成为战胜国民党反动派的一大法宝。以至于1935年12月27日，毛泽东总结长征经验时，在《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一文中提到：“长征是宣言书，长征是宣传队，长征是播种机。”

    红军宣传工作的重要方式是书写标语、漫画和布告。1929年1月4日，毛泽东在井冈山宁冈县的柏露村主持召开了由中共红四军前委、湘赣边界特委、红四军和红五军军委领导参加的联席会议。为贯彻柏露会议精神，扩大红军的影响，加大宣传力度，印发了《红四军司令部布告》。据学者研究，此布告是由毛泽东亲自撰写的四言体布告。由此可见毛泽东对宣传工作的重视程度。

    1929年4月17日，红军攻克于都县城之后，红四军政治部第一次发布《红军标语》，具体内容总共分为：“打倒帝国主义”、“推翻军阀国民党政府”、“建立工农兵代表会议政府”、“工人利益”、“土地革命”、“士兵利益”、“红军”、“商人”、“共产党”、“共产青年团”、“青年与妇女”、“目前时局”、“地方口号”等13个方面共134条。

    对如何书写标语，红四军政治部提出了9个方面的注意事项：1、不要写草字、省字。2、慢一点写，力求写得好看，不要性急乱涂。3、不要写错，不要遗落字，一个标语写完须查看一遍才走。4、对全部134个标语分下列三种写法：甲、在县城及大市镇，须把134个标语全部写完，不可缺一个。乙、县城市镇和大村庄，须写大标语，凡有“※”记号都要写（92个），因为大字标语的效力比小字标语大得多。丙、行军沿途写的标语以“♂”为记号（共66个），没有这个记号不必写。5、除各纵队政治部制定地方口号之外，宣传队不得自由创造新鲜标语。6、军部直属队，一二三纵队中的单位，每个单位均负担标语全部，各单位由政治部负责自行分工。7、一律用笔写上墙壁，不准偷懒改用纸贴。8、署名一律署“红军”两个字，不准署杂色名义。标语落尾废止感叹号（！）改为断句号（。）。9、凡比较语气标语，如国民党共产党比较，红军白军比较等，只可连写，不可分写。

    1929年9月1日，陈毅在对于如何具体做宣传工作时谈到：红军现在有一个宣传兵制度，凡军队每一个机关（如连部、营部、政治部、卫生队）均须派5个人担任宣传工作。这5 个人不背枪不服勤务，叫宣传兵。此5人分两组，一组为演讲队，担任口头宣传……一组为文字宣传队，两个人每人一个石灰桶，大小笔各一支，凡军队经过的地方，墙壁上要统统写满红军标语。

图2    1936年红三军团宣传队书写标语使用的大毛笔

    1929年10月，红四军前委宣传科编发《宣传须知》，对宣传的意义、宣传的原则、宣传的方式、宣传的技术，以及宣传的对象、宣传的步骤、宣传的态度、说话语气等都作了非常明确、详细的规定。

    1929年12月的古田会议，红四军还就红军宣传工作问题作了专门研究。它对红军宣传工作的现状进行了深入细致的剖析，强调了红军宣传工作的意义，并提出了改进的方法和措施。
1930年3月29日，红军攻克江西大余县城，红四军政治部再次颁布《革命标语》的内容（图3）。该内容从1929年4月17日规定的134条增加到176条，书写规定没有什么变化。

图3   古田纪念馆藏品

    1931年4月21日，中共中央做出《关于苏区宣传鼓动工作决议》，对苏区的宣传工作做出了22条具体指示，包括：苏区内各中央局必须要有健全的宣传部；创办党与苏维埃的机关报；编辑通俗易懂的宣传小册子；各苏区中央分局必须设立党校；做好纪念节日宣传工作；做好红军慰劳工作；做好优待俘虏工作；派人到白区去宣传等等。

    在这种历史背景下，中华苏维埃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总政治部制定革命标语书写规定，把白色区域书写与红色区域书写的内容区分开来，是顺理成章的事，既统一了宣传口径，也有利于当年文化程度不高的红军宣传员实际操作。

    红军《革命标语》真实性分析

    这两本红军《革命标语》是真是假，真实可靠吗？这是新发现文物首先会碰到的问题。作为一个苏区文物收藏研究的人，对待文物的真假判断应该是竭尽全力、实事求是的。经过仔细观察、认真分析、查找文献资料对照，就这两本红军《革命标语》的真假问题，个人认为：

    一、《革命标语》符合苏区纸质文物的基本特征。中央苏区的范围在赣南闽西的大部分地区，从自然环境上看，是典型的中国南方亚热带气候，春夏之季阴雨连绵，长期潮湿的空气会将纸质、布质类的东西侵蚀霉变甚至腐烂。几十年来，这里没有除湿烘干的保管条件，任其自然风化，所以，霉臭味在苏区文物中是大概率存在的。当然，赣南闽西人也很聪明，为了防止贵重的东西被自然霉变腐烂，他们会将这些东西用纸包好，挂在大锅灶头上方，让锅灶烧柴时冒出的干燥的热烟气，把挂在大锅灶头上方的东西烘干，相当于现代化的烘干设备。但这种方式烘干的东西，虽然不会霉变腐烂，却又留下了去之不掉的火烟味。因此，凡是中央苏区纸质文物，如果没有霉臭味，就一定会有火烟味，必有其一。我在购买这《革命标语》之前，曾经认真闻过，霉臭味极重，说明这两本书是被放在一般保存物品的地方中保存下来的。

    鉴定苏区文物，观看其使用的纸质非常重要。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初期，赣南闽西经济欠发达，加上国民党军队的军事“围剿”和经济封锁，中央苏区是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开展一切工作的。苏区所用的纸张绝大部分都是自己生产的毛边纸，也称“玉扣纸”。毛边纸主要出产于福建的长汀县周围，虽然毛边纸的具体生产过程我不是很清楚，但我长期收藏鉴定苏区文物，上手后的感觉还是非常清楚的。毛边纸不像农村用竹纤维生产的“土纸”。“土纸”与毛边纸颜色上看起来非常相似，但纸的底与面的手感不一样。“土纸”正面感觉很平滑，而背面却很粗糙；毛边纸不一样，纸的正面背面感觉不出来明显的差异，如同双胶纸，比较平整光滑。对光看，毛边纸不像“土纸”那样间隔一厘米左右就有一条漏白底纹，这种漏白底纹就像我们现在100元人民币左下方的白水印“100”字样，很明显。毛边纸没有条状漏白底纹，《革命标语》也没有条状漏白底纹，我对光看过。可能有人会说，毛边纸现在还比较容易找到，一是在市场上购买当年遗留的毛边纸，二是许多当年的契约文书有可能留出一大块空白处，做假的人可以用老纸印刷。这种做假的办法确实比较容易迷惑人，但还可以从文物纸张的边口去分析，用放大镜观察纸张的边口有没有新裁切的痕迹，如果纸张的边口很新鲜，则有可能是用老纸新印刷的假货。《革命标语》的纸张的边口很陈旧，包浆很自然，属于旧物无疑。

    油印文件在中央苏区是比较普遍的。当时的油印工具比较简单，一张蜡纸，一块刻写钢板，一支铁笔，就可以把文件誊写出来。把誊写好的蜡纸涂上油墨，用滚筒适当用力滚动滚筒，使油墨从铁笔刮写过的地方漏出来，留在事先准备好垫在蜡纸底下的毛边纸上，一张文件就印成了，晾干之后就是我们所看到的油印件。油印件从刻写到油印，都会留下历史印记。一是由于人工刻写，《革命标语》的书写风格具有苏区的文字特征。如“红军”的“红”字，右边“工”字的一竖，不是直接竖下来，而是在中间打了个折，包括“江”字都是这样；还有落款“红军第十二军政治部翻印于宁都城”等等，都具有典型的苏区书写风格和文字特征。二是油墨留在纸上，尤其是留墨比较多的地方，会有略为凸起现象，用放大镜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革命标语》多处可以看出这种凸起的地方。三是油墨油渍的扩散会渗透到纸的背面，这是现代电脑复制无法做到的，《革命标语》的这种情况就非常明显。四是《革命标语》的刻写风格符合苏区一般油印件的风格。如在“白色区域使用”标语第二部分“打倒国民党”第9条开始，有“注意：以下凡比较语气的标语只可连写不可分写”说明；在第七部分“白军士兵”第16条开始，有“注意：以下每个都是红白比较只可连写不可分写”说明。与1930年3月19日红四军政治部在大余颁布的《革命标语》形式一样，只是内容略有不同，意在提醒书写者注意，避免因书写不同而产生歧义。另外，誊写《革命标语》使用的是一张蜡纸分左右两个页面的方法。两个页面中间还有竖刻“革命标语”字样及页码编号，这也具有苏区时期通用做法的特征。

    印章分析。两本《革命标语》共刻有5个方形私章，像是“钟尚廷印”几个字（图6）。肉眼可以看出印泥已经风化，使得边框和字的一些线条都比较模糊并且变黑了，这说明这个印章盖在这里时间已经很久了。印章印泥的晕散变黑效果很难用人工做旧做出来，是岁月的一种见证，非几十年时间不可。

    再者，我们从造假难易去分析，造假者最根本目的是以廉价成本赚取丰厚的利润，假造一张苏区的条据比较容易，但要假造内容文字这么多的一本书，就有很大的难度。有了这么多内容还要找来钢板铁笔进行刻写，还要进行印刷和装订，之后还要对装订好的东西千方百计地去做旧。从内容的拟就，蜡纸的刻写，到仿真做旧，一道道繁杂的工序，每种细微的动作都必须小心细致，稍不留神就可能前功尽弃。如此得不偿失的事情，造假者不太可能去做，也不符合造假者赚快钱的逻辑。

    二、《革命标语》落款单位、时间、地点具有真实的客观依据。两本《革命标语》均是“中华苏维埃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总政治部”，“红军第十二军政治部翻印于宁都城”，白色区域使用的为1931年2月22日，红色区域使用的为1931年3月23日。

    红十二军在中国工农红军历史上有三支。分别为鄂东南红十二军，红一军团主力红十二军和闽西新红十二军。

    1929 年7 月，鄂东南大冶中心县委把该地区的起义武装改编为红军第十二军，约200 人，由谢振亚负责。同年秋，红十二军编入由江西转战至鄂东南的红五军为第六纵队。1930 年6 月，鄂东南红八军成立，又改为第三支队。支队长谢振亚，政委彭雪枫。

    1930 年3 月，闽西根据地举行第一次工农兵代表大会，决定将闽西各县赤卫团合编为红军第九军。4 月，中共闽西特委根据中央的指示将红九军改为红十二军，邓毅刚任军长，邓子恢任政治委员，辖3 个纵队，约3000余人。6 月，红十二军主力在福建长汀被编入红军第一军团开赴江西，所辖3 个纵队分别改称为34师、35师、36师。开赴江西的红十二军罗炳辉任军长，谭震林任政治委员，谭政任政治部主任。

    留在闽西的红十二军一部分人同地方武装合编为红二十一军。同年11 月，根据中共中央指示，红二十军、红二十一军合编为新红十二军，军长左权，政治委员施简，辖3 个团，约3100 余人。

    显然，这里的落款不是鄂东南的红十二军，也不是由红二十军、红二十一军合编的新红十二军，而是随红一军团开赴江西，罗炳辉任军长、谭震林任政治委员、谭政任政治部主任的红十二军。红十二军从1930年6月离开福建省长汀县之后，一直随红一军团在江西作战，直至1931年9月，红十二军的34师、35师分别编入红三军、红四军，36师再次返回福建的长汀，同年12月与新红十二军会师并合编，合编后仍称红十二军。这时的红十二军。罗炳辉任军长，谭震林任政治委员，谭政任政治部主任。

    根据《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史》（第201、202页）记载：1931年“1月18日、21日，方面军首长接连下达命令，规定：……红十二军（欠35师、含64师）由宁都、古城、固村地区，向宁化发展，并恢复瑞金、于都的工作；”“经过2个多月攻势作战，到3月中旬，红一方面军在宁都、兴国、永丰、乐安、宜黄、南丰、广昌、瑞金、于都等县境内大力开展群众工作争取了几十万群众；”说明1931年2、3月间，红十二军就在宁都县，并分兵向宁化县、瑞金县、于都县发展，帮助当地群众开展打土豪、分田地，建立苏维埃政权。

    1931年3月23日下午，朱德、毛泽东在江西宁都县山塘村发出红一方面军胜字第八号命令，即《移动队伍整顿训练并筹款的命令》（中央革命根据地历史资料文库---军事系统第699页），记载：“十二军全部应于25日开始移动，以大柏地为指挥中心，布置于大柏地、瑞金、九堡、壬田市、黄石鏆一带筹款，其赖村工作即移交三军团接收。”说明1931年3月25日以前，红十二军指挥部就在宁都县的赖村，即现在江西省宁都县的赖村镇，距县城很近的地方。

    所以，《革命标语》的落款单位、时间、地点是真实可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