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前,国家实行的是计划经济,物资匮乏。粮、油、肉、糖、棉、布等日常食品、用品,皆是凭票供应。那时,能购到诸如:的确良布,有机塑料纽扣,维尼伦袜,手表,自行车,缝纫机这类货物,是极不容易的事。没有供销部门掌权人物的关系,想购到这些货,简直是痴心妄想。
购不到贷是另一回事,就算能购到,钱从何来?中专毕业生月工资是28.50元,一年后转正,转正定级工资是34.50元。大学本科毕业转正是54元。只有这点工资收入,是无任何其它津贴或奖金的。农民的收入就更低了,最少的,一天劳动只能挣010元左右。农民是不允许私自挣钱的,私自挣钱是资本主义行为,将会要受到严厉的打击。
改革开放三十年来,中国城乡,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除了思想的解放,观念的更新,人们日常衣食住行也一天天好转,一步步迈进了小康的美好岁月。 我们芦山县太平镇也和全国一样,历经了这一段由穷到富的难忘历程。
一、穿着的变化
计划经济时,人们穿的衣服,大多灰兰白三色。四个兜的中山服、军干服。热天能穿一件短袖白衬衫,也算是很“操”的操哥了。女装也十分简朴,在农村,几乎找不到一人穿裙装的。偶有城里人到农村,穿着裙子,也就是最时尚的“操妹”。衣裤普遍是打着补丁,甚至补丁重补丁。衣服补丁最多的是肩,裤子补丁最多的坐的那一方及膝盖部分。衣料洗得褪色,仍是舍不得丢弃的。一般人常是十年难添置一件新衣服。大人穿旧的衣服,剪去损坏部份,东拼西凑又改成小孩的服装,凑合一下又是几年。还有一种小孩穿的衣服,是用裁缝剪下的小布块。一个布片大约5公分见方,将这些布块,三角的,方形的,不规则的拼凑缝在一起,就成了布料。然后,制成衣服,花花绿绿,象万国彩旗。这种彩旗衣服,价格便宜,又不要布票,很受欢迎。有时,供销社也卖一些处理布料,消息传出,抢购者往往疯拥而至,排长长的队希望碰碰运气。但常常是排了半天,布没有了,只得垂头丧气, 怨自已运气不好。
冬天,穿着自制的棉袄,一件棉袄常常穿十多年还在穿。棉花往往成了板状,棉疙瘩硬硬的,依然用它御寒。穿在身上冷冰冰的。出门裹着袖筒,冷来缩着颈项,勾着背。就这样,打发着一年复一年的严冬。许多贫寒的家庭,虽然发了布票,但无钱买布料,只得偷偷的卖了布票,(布票是不准买卖的)换钱顾生活。
人们常调侃说:“有钱的人,大不相同,身上穿的是灯草绒”。能穿一件灯草绒的衣服,那可不是一般的豪华。少数机关工作人员才玩得起,农民能玩灯草绒布料的则是凤毛麟角。
常常看见一些人,针织了一件毛线衣,冬天本当用于御寒,而他们却将衣服搭在背肩上,招摇过市。大约太珍贵了,搭在面上显示一下而巳。就尤如孔雀喜欢张开尾翎炫耀是同一道理。仅仅是一件毛线衣,都会有此风景。那时的衣着水平由此可见一斑。
农村有个别在城市有亲戚的人家,有时去一趟,则会带几件旧衣服回家,尽管旧,穿在身上也仍不失城市的那一点洋气。
七十年代末,有人从日本等地收购废旧衣服,运回后主要在乡下卖,因价格较低,生意还做得十分火爆。那些服装有的还有血迹。可见是病人、伤员或死人穿过的。但它却在市场上大行其道。也有收荒匠,专收国内城市各户废旧衣服,然后到农村偷卖,销路依然很好。
人们穿的鞋,在农村,多数是解放鞋。那是一种军用胶、布混做的简易轻便鞋。夏天则是塑料凉鞋。冬季多是自制的的棉质鸡婆鞋。鞋底是用废旧布一层层用浆糊沾在一起,约一公分厚,然后用细麻绳一针一针纳制而成。如在底上钉上一层胶,则就更耐穿了。上述这些都只是一部份人的鞋。而农村多数是自打草鞋穿,夏天穿边耳子,冬天则穿麻窝子。脚上包上鬃皮。腿上用如崩带那样的布做成“裹足”,一圈圈缠上去,也称打绑腿。皮鞋是奢侈品。能穿皮鞋,那是想都不敢想。脚一抬,穿皮鞋,这是有身份的人才办得到。一般百姓穿不起,只能说:“那是干壳壳皮鞋”。自然,这肯定是狐狸吃萄葡的心态。都是想穿的,但,穿得起吗?那是何等昂贵之物?于是就有了干壳壳的美称。
家庭最高挡、最适用的物件是:“三转,一响”。三转是自行车,缝纫机,手表。一响:是收音机。家庭有缝纫机,则可自巳修补衣服。人们常在口边的话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但有能力购买并有关系弄到三转一响的家庭,是极其稀少的。日子俭朴,人人省穿顾嘴。
到了七十年代,农村尚有不少人头上的帽子仅是一张帕子,帕子长约两米,裹缠在头上。有黑纱帕,也有白布帕,这些头帕一用就是一二十年。据说包头帕的习俗从东汉时期起,一直沿袭了两千年。
那时,农村还有许多人穿着民国时期的长衫。男人喜在小腹部栓一个半圆的,用羊皮做的盛物包,名叫半肚子。因要装烟盒子,打火石等,所以非常结实。妇女则常在腹部围一个短裙包。这是夹层的围腰帕,一方遮在外面的布绣有简易花朵。
那个时代,人们的穿着,无论从色彩,款式,成色看,普遍十分单调,并多显出几分清贫。老年人若穿着稍讲究一点,前卫一点,人们总是在背后指责为“老妖精。”
乘改革开放的春风,时代一天天改变,人们的衣着也不断随经济的好转演变着。用布票的时代早巳成了历史。从八十年代初起,西服巳风靡城乡,穿西服打领带,着皮鞋。以往认为了不起的西装革履,巳是太寻常的装束。中国人也“洋”盘起来了,我们太平农村的人也同样洋盘起来了。
90年代初,妇女才时兴穿健美裤时,开初人们还觉新奇,有人还认为是妖冶,可是很快也就习惯了,并迅速普及。牛仔裤,袜裤、裙裤、长裤、短裤,使人眼花缭乱。女装的品种更是众多,城市赶时髦,农村也赶时髦。穿衣巳不再仅是御寒,人们追求衣着的合身和美。城市、农村巳无什么区别,城里人“操”的,乡下人也“操”。春夏秋冬,全身上下各种时装奇装,衣裤鞋袜都在追赶潮流。中老年穿着也新颖鲜艳,拼着去“妖精”,不妖精则被斥为“土。除了着装,男女各种发型也花样百出,染各种颜色的,本色的,卷曲的,飘逸的,张扬的,舒展的,城市流行什么,农村也紧跟流行,不慢半拍。
凭衣帽取人这句话巳毫无意义。到处衣服店铺林立,布料品种不计其数。各种料子,商铺,网店,各型服装,花色品种琳琅满目,由你尽兴挑选。如今要找到一个穿补丁衣服的人,反倒成了难事。时装制成旧貌,留有烂孔穿着还成了新颖。城乡市场活跃,价廉物美。路边卖鞋的在喊:“快点,快点,来叼,来选!”。那边卖衣的在吆喝:“走过,路过,好机会不要错过”。铺面这里是的广告是:“搬迁大处理”!那里又是:“换季大减价”!货物丰富,要有尽有。
回想起当年“开后门”,求别人买一截免布票的确良布时的情景,是何等寒酸和凄凉。两相对比,恍若隔世。
二、饮食的变化
度过困难关瓜菜半年粮的日子,进入七十年代,生活虽好一点。但粮食仍是不够,家家省着吃。在农村,口粮多是玉米,有少量小麦和黄谷。玉米的吃法常见有几种:玉米做成馍馍吃。也有头一天和水后,发一夜,第二天做出的馍有一点酸甜味,称为发馍馍。加上薤子混在一起叫薤子馍馍,加上酸菜,豆腐做馅叫包心馍馍。加上水楂子叫水渣子馍馍。(水楂子,芦山一带叫豆姑娘)玉米调少量水后,蒸熟吃称面饭,混少量大米蒸吃,叫蚂蚁子钻沙。用水调少许玉米面粉加干盐菜煮面糊叫面汤。芦山叫面茶。太平一带山区农村,小麦产量少,一般农户吃一顿灰面(面粉)馒头或面条也是很少的。磨小麦面普遍是不去麦麸,磨出的面做的馍是棕色的,不叫馒头,叫麦子馍馍。黄豆则泡后,用手磨磨成浆,加上蔬菜或南瓜嫩叶煮吃,叫粗豆花。若要做成豆花、豆腐;一般是招待客人的,日常很难如此享受。
平常的蔬菜,则是自留地自产。青菜、白菜、莲花白,萝卜、苦瓜、南瓜、冬瓜、土耳瓜等。用鲜蔬菜混煮豆腐,则叫白牛困水。多数吃菜是水煮盐飨,少许菜油而巳。
在70年代末,米每斤0.138元,肉每斤0.68元。单位或居民户口,由国家按计划供应,每月粮食定量,大小人平均在20斤左右,清油4两左右,肉,5两左右。肉、油仅够每天炒菜使用。想吃一顿肉,是不容易办到的,吃肉称为“打牙祭”,也就是说,牙齿多久未沾油了,祭它一下。每月用于吃饭的开支,要占工资收入的70%以上。在农村,生猪的收购、宰杀、发计划票证、销售权在供销社。给供销社执掌肉销售权有关系的人,常可在计划外弄到猪肉。掌肉权的人是很吃香的,极受尊重和拥戴。城乡,杀猪匠都很“昂”,对他们,人人礼遇有加,招呼应酬,不敢怠慢。过节时,有时能发一点糖票,买到几两白糖或红糖。小孩想吃水果糖、棒棒糖,那是很难的。
每天两顿饭。做饭务计划着,万不能贪嘴多下锅。不然,提前吃完本月之粮,则会挨饿。人们无吃好的奢望,唯有吃饱的渴求。吃食讲究的不是营养,而是经得饿。有一个口溜:荞翻山,麦倒拐,玉麦馍馍经得甩。也就说,吃了荞麦,翻过山就饿了,吃麦面走路,才拐过一个弯拐也饿了,只有玉米馍馍经得熬。家里来了客人,也只能忍嘴待客。那时,各家亲戚、朋友是很少往来的,尽管心里惦着,但明知去吃人家一顿,人家就会饿一顿,也就不去了。
拨乱反正后,计划经济的产物:粮站、食品站、供销社也完成了自巳的历史使命,纷纷解体。这几个掌控人们食品物资的单位垮台后,随之产生的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农村改革,抛弃了大集体的生产模式,实行连产承包责任制。新政的产生,迅速的、极大的调动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粮食奇迹般的一下就多起来了。家禽家畜一年比一年丰富。粮票、肉、油票、糖票等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成了如今的文物古董。粮食、油盐酱醋糖,各类副食品,猪肉、牛肉、鸡鸭鱼,要有尽有,多得不计其数。农家乐、饭店、酒馆,火锅小食,举目皆是。饮食行业繁荣倡盛。农村场镇也开设了一家家食品超市。食品物资品种繁多,烟酒饮料、糖果糕点,机制的饺子汤圆、调料香料,乳品豆粉,货物新鲜,价廉物美,争相竞售。农贸市场十分活跃,各类瓜果疏菜,家禽海鲜,精米精面,带丝虾蟹,要啥有啥。三餐粮足早巳是居民农民的现实,顿顿有肉巳是千家万户寻常之事。卖水果和各种食品的商人常开车拉着货物到乡村人户满山遍野销售,叫买声不绝,农民购物极其便捷。六、七十年代,红白事大多都不办酒席,谁也无能力去操办,经济拮据,物质欠缺,即使举办,酒宴的菜肴也很简单,无非几种蔬菜一样荤菜加粗豆花而已。能办5桌也就不错了。如今,酒宴大多150桌以上,九碗加冷盘菜十几个菜肴,桌上酒、饮料饭菜普遍剩余,一些肉类常原封不动,无人问津。精美的饮食走进了千家万户。
其实,在八十年代,温饱问题巳经解决,吃饭巳不再是人们的追求。如今,人们见面问候是:“您好”。但在以往,人们成天关心的就是能吃饱,希望亲朋同事也能吃饱。见面问候,开口就是:“吃饭没有”?现在听来,觉得似乎有一些俗气,而那时却是最实在,最关心的问候。除了吃饭,还有什么能超出人们的追求?吃饱是人的第一需要,也就成了人们的第一关心。中国人饱尝饥饿之苦,历经数千年之久。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才彻底走完了之前那么漫长的苦难历程。步入了人人吃饱吃好的小康岁月。
偶尔也有人说:“七十年代前,食品价格比现在便宜多了”。言下之意,好像今不如昔。其实,这是非常片面,非常肤浅的曲解。在此,笔者仅取两样物资,站在买方角度作个对比,则可说明问题。大米,那时是每斤0.138元,肉,每斤0.68元。如今,大米每斤1.50元左右,肉每斤10元左右。大米涨了11倍,肉涨了15倍。二者平均涨幅为13倍。七十年代前,农民收入每天0.20元左右,事业单位人员工资(按实际出勤算)每天1.70元左右,二者平均日工资不到0.95元。而如今民工工资每天收入在70元左右,事业单位人员工资(按实际出勤算),每天80元左右。现在的经济收入是那时的84倍。收入增长远远大于物价上涨幅度,购买力远远强过当时。而最关键的是,那时是有钱也买不到,如今是商家争着卖给你。改革前后,二者是无法比拟的。
三、住房的变化
1949年解放后,进行土地改革,重新分配房产、家具、农具。穷人分得了地主的房产,终于有了居所。那时,面对旧中国留下的烂摊子。国家一穷二白,百废待兴。首先是发展生产,力争人人有吃有穿。
由于工农业产能薄弱,国家要进行基础建设。说不上,也顾不了住房问题。在七十年代之前,人们的住房是无多大改变的。农村除了生产队新修少量简易公房,学校、医院修少数简易平房,人们居所基本保持在五十年代时的状况。在太平镇农村,除了一般木结构瓦房,不少人户是用杉树皮或谷草盖房背,墙用玉米杆围栏遮掩则可。也有用竹片编排后,用黄泥土加切碎的谷草、头发混和做筋,用水调匀后,作为墙壁粉糊。也有少数人户在木房上用剽砖砌墙,(将砖楞着砌,称剽)墙厚仅6公分。这就是那时砖木结构的上等房了。
房内的锅灶十分简陋。烧锅煮饭,大多燃料是柴、竹槁,嵇杆等。床则就更陈旧了。甚至还有不少人的床仅用石头砌起来,搭上木棒,铺上谷草就成,一住就是十几年。大多数人床上垫的是草席,甚至还有洞。有的虽是木瓦房,但无能力装修,墙壁空空,用柴捆、晒店围挡,凑合着将就居住。地下无地板,坑坑洼洼的土地,一漏雨,堂屋也是稀泥浆。楼梯是用竹或木条做成,爬楼上梯,十分危险。厕所普遍简陋,有的人户,仅用一草席做门,又脏又臭。一般家具,无非简单的桌橙。拒子更是粗糙,装衣服有一木箱就满足了。点灯多是煤油灯,清油灯。昏黄的,暗暗的,油烟常熏黑墙壁。不仅农村,就是机关单位的职工住房,也十分简单,木结构房,一户一间,大约在14平方米左右,有的还是集体宿舍,几人住一间。无卫生间,无厨房。都是在单位食堂凭票吃饭买菜。家中来一个客人,只能去住旅店。
进入八十年代,人们的住房逐渐发生了变化。我的家乡芦山县太平乡,1983年,当第一户人修起两楼一底三间砖混结构房时,曾轰动全乡。不少人认为,太吓人了,私人胆敢如此铺张,修出超过国家单位标准的房。似乎太张扬,太大逆不道。时光流逝,逐渐的,私人建房越来越多,巳就不足为奇了。新修的木房,砖混房在农村巳成普遍。但凡新住房,普遍增添钢筋,抗震性能加强。就是农户,房屋的内外装修也越来越考就。房内安有地砖,墙砖。卫生间,厨房也趋向城市的潮流。床上席梦思床垫等一应铺陈新色。油灯早巳被人们遗忘。电灯,LED节能灯,彩灯进入家家户户。电热毯,台灯、书拒、灯拒时尚。客厅的沙发、液晶电视、电话、音响、饮水机、茶几处处透露出现代的气息。不少人家还安装了电脑、WLAN,互联网迅速拉近了乡村人民与外界的交流。在农村,厨房告别了烧柴禾的日子。以往逢场赶集,集市上常有人背着竹稿,柴禾去销售。如今,这一商品早已绝迹。电、煤、燃气、太阳能成了主要生活能源。电饭煲,电磁炉,微波炉,冰箱,冰柜,电风扇,取暖炉,热水器,洗衣机等电器成了家庭必备之物。自来水进了每户人家。单位职工的住房也一样发生了巨大变化,住房面积增大,家具陈设新颖。除了电视机顶盒,在山区,你还可看到户户房上、屋前,都安有卫星电视接收天线。一口口的朝天大“锅”小“锅”,成了独特的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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