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选自何允中《抗日战争中的川军》

    二十三集团军的后续部分也陆续经芜湖向南开进，并纷纷按指令进入芜杭国道两侧阵地。在刘湘的命令下进驻国道安徵一侧的广德县。广德以东是浙江省的泗安镇。

    泗安镇由西而东分为上泗安、中泗安、下泗安三镇，地形十分平坦，南北有浅山，公路从镇中通过，东距长兴镇约三十公里，西距广德城约二十公里。泗安和广德间是浙江和安徽的省界界牌。

    奉命防守泗安镇的是饶国华的一四五师，这时他只有两个团陆续到达了泗安，部队因防空袭，正在夜间行军，向前赶进。

    26日，日军开始对泗安的孟浩然四三五旅进行侦察攻击。首先同敌人遭遇的是七连连长饶钧带领的一个连。战场中首先进入他眼睑的是敌人的一些便衣队，从这些便衣队喊话的口音判断，这伙人竟然是我国东北人。因为是前卫，饶钧手里有师长饶国华亲自交付的两挺重机枪，打，还是不打？可是不打行吗！饶钧命令重机枪开火，枪弹咆哮着出膛，直打得这伙人不断倒地，也直打得饶钧心里阵阵酸痛：没想到千里迢迢来到抗日前线，第一次开火打的却不真正的日本鬼子！

    午后3时左右，有敌二百余骑来到阵地前六、七百米的地方，马背上的敌人有的持马枪，有的拿手枪，用望远镜向我方窥视。旅长孟浩然判断，敌人侦察后必有大动作，目前仅有两团人防守泗安，又无重武器支援，恐难以支持。于是向师长饶国华请求增援。

    第二天一早，四三三旅在旅长佟毅的带领下火速增援。可是，还没有赶到中泗安，就听见前面的枪炮声惊天动地，战斗已经猛烈展开。敌人先以飞机大炮对前沿阵地进行狂轰烂炸，然后以数千敌兵展开攻击，步兵冲锋，坦克开路。

    泗安周围都是一片开阔地，无险可据，士兵只有依据房屋和临时修筑的工事据守。可是这些工事多己在爆炸腾起的烟雾中被摧毁，守兵伤亡惨重，在坦克和骑兵的攻击下，支持不住，纷纷向后退缩。

    幸好危急中又有一支援兵赶到。原来一四八师的潘左旅受潘文华军团长的命令冲来，从鬼子的侧面发起攻击。进攻上泗安的敌人不得不回过头来对付侧面的攻击，正面的一四五师得以在上泗安稳住阵脚。但中、下泗安均为鬼子占领。

    此时，集团军总部在刘湘的直接指挥下，为28日的战斗作了围歼敌人的部署：命令饶国华一四五师继续坚守上泗安，并相机出击；命令在太湖西岸刘兆黎一四六师挟胜利之余勇，迅速回师向南截断鬼子的退路，从左翼包围泗安之敌；命令一四八师潘佐旅继续由北侧向下泗安之敌发起攻击，一四八师袁治旅向太湖西岸增援，严防敌人在太湖登陆威胁我攻击部队侧后；命令独立十三旅周绍轩部由南向中、下泗安的敌人发起攻击；命令独立十四旅田钟毅部由后防向前推进到泗安一带为预备队，从右翼包围敌人，相机支援各部。

    这样，泗安之敌已在我三个师和二个独立旅的围困中。

    28日清晨，三颗红色信号弹升入天空，我各攻击部队的突击队均由旅长直接带领，突然向下泗安之敌发起猛烈攻击。
一四六师的廖敬安旅长在昨夜就亲率一团摸近了敌炮兵阵地潜伏。随着信号弹升空，就向敌炮阵地猛扑过去。双方短兵相接，刺刀手榴弹，四十多名鬼子被击毙，一门九四山炮被俘获，还另加四匹驮马。

    占据我下泗安之敌是一个指挥机关，此时正在呼呼大睡之中。突然枪声四起，手榴弹不断爆作，一些鬼子在睡梦中就被送上西天，一些被惊起来的鬼子连衣裤都来不及穿，端起枪就跳出来，还没有弄清楚方向就被打倒。其余的鬼子乱作一团，指挥官“呀、呀”乱叫，指挥那些清醒过来的士兵利用镇上房屋和断垣残壁拼命顽抗。

    我一四五师饶国华部同时从上泗安向东发起攻击，各部拼死冲锋，攻入中泗安镇中。守敌见下泗安的指挥机关有失，逐渐放弃中泗安抵抗，向下泗安靠拢。可是我军越战越勇，各部官佐逐级下到第一线，指挥士兵不断向下泗安冲锋。倾刻间，这伙敌人被我包围在下泗安中。

    被包围的敌人一面抵抗，一面向东集中火力攻击。不一会，数架敌机飞来，对我攻击部队轮番轰炸扫射，力图打开一个缺口，接应下泗安的鬼子突围。这时，我军投入战斗已近两个师，官兵士气高昂，一面组织对空火力，一面不断向围困之敌发起攻击。在广德的潘文华军团长一边把战况不断报告刘湘，一边亲自指挥部队攻击。双方反复冲杀，喊声四起，战场上天昏地暗，硝烟四起。我敢死队士兵不顾敌人弹雨扫射，不断跃起冲入敌阵，一直战斗到中午。

    在长兴附近的十八师团主力见下泗安之敌无法突破重围，立即抽调一个旅团约四千敌人增援。这个旅团以四辆坦克、十辆装甲车开道，另附四辆炮车，向下泗安攻击而来。这部敌人快要到达下泗安时，正遇上我一四八师潘佐旅的张益斋团奉命由北侧向下泗安突进，张益斋当即摆开队伍阻击。这伙敌人一边分兵还击，一边夺路向南，绕开张团，继续以战车开道，向下泗安方向攻击前进。

    这时，恰遇我独立十三旅周绍轩部赶到。敌我两支援兵在此遭遇，敌人拼命打破阻击，向泗安增援；我军死命阻挡敌人。一场惨烈的遭遇战就此展开。

    周绍轩旅是二十三集团军的殿后部队，在26日接到攻击泗安的任务，立即七拼八凑地征集了一列闷罐子火车到宣城，又陡步赶来泗安参加作战。

    敌人一看遇到猛烈阻击，立即以飞机大炮进行轰击，后以坦克攻击。周绍轩亲临第一线指挥。不料一梭子弹扫射过来，周绍轩棉衣前幅和袖口接连被子弹洞穿，端着望远镜的左手无名指和小指被子弹削掉一截。站在旁边的一个卫士被从旅长棉衣穿出来的子弹击中，“哎呀”一声翻倒在地。周绍轩却不为所动，周围的人反倒为他惊出一身冷汗。

    眼见坦克攻势凌厉，周绍轩叫来六四○团团长刘克用，命其立即组织敢死队炸毁坦克。刘克用一转身，对站在身边的卫兵连长胡荣程说：“你一向号称敢死英雄，今日正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敢不敢接受这个任务？”胡荣程连长“夸”的一声，向前一个立正：“报告团长，敢！”随即转身对着全连大喊一声：“国家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不怕死的，带一捆手榴弹，跟我来！”排长赵学贵（城口县人，现属重庆市）、文守全、郭成璧等数十名精壮官兵，各带一捆手榴弹，个个昂首挺胸，在连长身边站了三排。胡荣程挑选了一排长赵学贵和二十多名士兵，两人一商量，带着大伙，时而猫着腰前进，时而匍伏爬行，然后伏在敌人坦克前进的路边。当敌人一辆坦克发着“嘎、嘎”的声音驶到胡荣程身边时，只见胡荣程躲过坦克正面，翻身跃起，跟着坦克跑了几步，双手一搭，从坦克的后面攀了上去。又见胡荣程抓过腰下的手榴弹一拉火，顺手把冒着白烟的一捆手榴弹塞进了坦克炮塔上的一个孔洞内。就在胡荣程滚下坦克那一瞬间，坦克抖动一下，从各个孔洞内喷射出火光和浓烟，然后传来连珠炮般的爆炸声。排长赵学贵见连长得手，迅速跃上一辆驶过来的山炮车，把抽了拉火的一捆手榴弹塞了进去，手榴弹引爆了炮车内的炮弹，一阵猛烈的连续爆炸，炮车和山炮被炸成一堆废铁，歪倒一边。赵学贵被爆炸飞来的弹片击中，当场牺牲。

    紧随在后面的敌兵看见连续被炸翻两辆战车，立即用机枪向我军猛烈扫射。机枪子弹在我敢死队埋伏的地方溅起无数火星和土花，敢死队士兵被火力压制住，动弹不得。刘团长见状，一声呼喊：“杀！”敢死队员们纷纷把手榴弹向敌人掷去，随着手榴弹的爆炸，胡荣程连全体官兵在连排长壮举鼓午下，一阵呐喊，前赴后继，向敌人和敌人的战车发起攻击。后面赶来的鬼子和车上的鬼子也纷纷跳下车，举枪便打，双方在近距离展开对射。

    刘克用团长又指着第一营营长周蒿菅命令：“你立即率余下的三个连跑步上前与敌对战，我立即率预备队增援。”周营长立即率全营冲上前去，截住后面增援上来的鬼子展开搏斗。后续的敌人不断蜂拥而来投入战斗，敌人越来越多，形势十分危急。正在敌众我寡，难以支持的时候，一四六师的潘寅九和杨国安两个团赶到，从侧面对敌包抄；独立十三旅周伯强团也赶来投入战斗，周伯强团有英式路易机枪一挺，火力猛，子弹像飞蝗一样射入敌阵，把敌人的攻势遏制住。

    被围在下泗安的鬼子见援兵来到，拼命向外冲锋，终于在援兵的接应下突出包围，和接应的敌人合兵一起，且战且走，于下午4时左右脱离我包围，分三路绕过林城向南逃走。

    胡荣程连在周绍轩旅的编号是一团一营一连，是役我连长胡荣程和他的全连官兵全部阵亡，军官中除排长郭成璧是因重伤牺牲于上饶野战医院外，其余均在火线上捐躯。

    被日军占领的中、下泗安均被我夺回，敌遗尸二百余具，炸毁坦克三辆，击毁装甲十一辆，缴获三八式步枪五十六支，歪把子机枪十八挺。除打死打伤不少日本鬼子外，生俘日军八名，其中二名躲在床下的日军女护士颤颤抖抖，被我军俘获；另有一名龟谷的日军少佐军官被围在房屋里面不及逃走，竟用战刀剖腹自杀，鲜血淋淋地扑倒卷缩在地上，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像一条死鱼，失神的眼球上己经沾满了泥土。廖敬安旅士兵冲进来的时候这个鬼子还没有完全断气，被我士兵补了一枪毙命。日军二十三部汽车被缴获，车上的呢军服、呢大衣、毛毯以及“武运长久”、千人针、神符神像等一千三百余件。汽车无法开走，被付之一炬。另有二门大炮也被缴获，只是日军己拆下了零部件，被我军士兵塞上手榴弹炸毁推入湖中，后来又被捞出送回四川展览。此外，还有军需和文件，从缴获的文件中得知，这些被包围在泗安的敌人是日军第十八师团，从华北乘船到浙江杭州湾登陆，沿芜杭国道向南京攻击。

    龟谷的御赐战刀被廖敬安得到，后来还是很不情愿地被勒令上缴了。

    当天夜里，周绍轩又带领第二团（团长王凤麒）绕道敌后对敌人发起夜袭，打得鬼子狼狈不堪。同时又组织起二百多名士兵，把公路两侧稻田里的干稻草收集起来塞到公路桥下，一声令下，大火冲天而起，几座公路桥梁尽被烧毁。

    天亮了，廖敬安旅长亲自率领步兵一营，另加重机枪、迫击炮各一连，埋伏在小树丛中掩护撤退。当敌骑兵搜索到近处时，一声令下，枪炮齐发，冲锋号响起，打得敌骑昏头转向，四散溃逃。在猛烈的战斗中，四十七岁的上校团长杨国安肩和腿被子弹击中重伤，一位副团长罗世杰在战斗中阵亡。

    二十三集团军在泗安和在太湖西岸的胜利，在整个南京保卫战中虽算不了什么了不起的战役。但是，在当时却是一次十分重大的胜利。我军数十万大军向西溃退，日军在败军后面乘胜追击，骄横不可一世。殊知在追击中却遭到装备简陋的川军狠狠打击，敌人损兵折将、丢盔弃甲，狼狈溃逃；我军奋不顾身、英勇作战，连被俘虏的日本军人也承认我“草鞋兵作战十分勇敢”。这场战役的胜利对鼓舞士气、振奋人心都是极好的宣传材料。可是，这个难得的胜利在当时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宣传和表彰，而且在后来也没有得到应有的宣传和表彰。

    而且，更令人莫明其妙和惋惜的是，这两仗却是在阴差阳错中打出来的。因为这时，在南京的第七战区长官部里发生了意想不到事情。

    原为刘湘到达南京后，连日应酬、会议、应付各种明枪暗箭和指挥前线作战，久病的身体不堪重负，屡屡昏厥不能视事。就在27日下达了作战命令的第二天，又因发生昏迷，在昏迷中被委员长下令派船直接送到汉口去了。刘湘一走，副司令长官陈诚立刻在芜湖就任指挥。陈诚掌握指挥权的第一件事就是撤消刘湘发出在太湖西岸和泗安的作战命令，要部队向安徽境内的黄山转移。

    唐式遵、潘文华接到陈诚的命令后立即照命令转移，同时向参战各部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当传命参谋拿命令乘摩托车沿公路急急忙忙追赶参战部队的时候，正好遇上一四五师孟浩然、佟毅两个旅，这两个旅接到命令停止了攻击，向后撤退。当这两个旅向后撤退的时候，又正好遇到从右翼向敌人进行包抄的独立十四旅田钟毅部。孟浩然旅长问田钟毅：“我己经接到撤退的命令了，你呢？”田答：“还没有。”但是看见一四五师己在撤退，于是也就停止前进，准备后撤。而从左翼向敌人进攻的一四六师、一四八师和独立十三旅的部队都在野地里突进，传送命令的摩托车又是沿公路过来，双方阴差阳错走岔了道。于是发起攻击的部队是从左翼，也即是公路的北侧开始，而敌人溃逃选择向南的方向。否则，如果左右两翼同时发起攻击，战果当会更加辉煌。

    28日泗安之战结束后，二十三集团军各部向后撤退，准备到达黄山集中。一四五师师长饶国华奉命率部在泗安和广德间掩护撤退。

    29日拂晓，敌人的报复性反扑凶猛展开。一大早，天空阵阵马达轰鸣，三架一组的敌机不断飞临泗安上空，先是侦察，接着就开始了疯狂轰炸和扫射，最后投下大量的燃烧弹。泗安镇己经被炸成一片瓦砾，紧接着又燃起冲天大火，日本鬼子卷土重来，开始对泗安进行凶狠的攻击。

    空袭刚过，数千鬼子在十余辆坦克、战车和大炮的掩护下分数路向燃烧着的泗安镇发起攻击。敌兵一到攻击位置，即用平射炮直接打击我火力点，以阵地机枪和战车机枪疯狂向我方阵地扫射，密集的机枪子弹像刮风一样掀起阵阵尘土、来回扫射，打得我守军连头也抬不起来。

    饶国华师长冒着弹雨亲自率领二十多个手枪兵前后督战，多次肉搏，战斗异常惨烈，终因力量悬殊，坚持到午后2时，不得不向后且战且退，撤退至泗安、广德间的界牌固守，此地地势略高，有险可据，是广德东面最后一道防线。敌人占领了泗安，跟踪追击到界牌，双方又在界牌展开激战，直到天色己晚，鬼子方退回泗安。

    经过两天的战斗，一四五师己经伤亡过半，弹药又得不到及时的补充，敌人虽暂时退回泗安。来日必有大战，饶国华巡视阵地不免忧心忡忡，他叫来两位旅长，令其彻夜加固工事，死守阵地。自己连夜乘车到十字铺找到正在准备撤退的副总司令唐式遵，详细报告战斗经过，希望总部增援。孰料唐式遵不由分说，不仅拒绝增援，反而痛责饶国华作战不力，而且下令：“不收复泗安，提头来见！”。

    唐式遵这道命令对饶国华来说是过于苛刻了。以一四五师现存力最不用说收复泗安，就是能守住界牌阵地也不可能，可协同作战的一四七师尚在途中无法赶到。但军人以服从为天职，饶国华深知责任重大，守不住界牌，就守不住广德，更无可能收复泗安。如果丢掉泗安，从背后的广德到芜湖，再从芜湖到南京便是一条平阳大道，长驱直入，无险可守。饶国华接受了这道无法完成的命令，知道为国尽忠己在眼前，又连夜返回界牌，召集各部营长以上军官作死守宣誓：人谁无死，死有重于泰山，轻如鸿毛。今天是我报国之时，阵地在我在，阵地亡我亡。望我全体官兵不惜一切努力报国，克尽职守。

    30日黎明，枪炮声如雷电火闪般在阵地上响起，敌机来回狂轰滥炸，阵地被笼罩在滚滚烟雾之中。在优势火力的掩护下，敌步兵蜂拥而至，连续冲锋。饶国华不顾生死，亲在第一线指挥作战。无奈敌人攻势太凶猛，我军伤亡惨重，左翼佟毅旅阵地首先被攻破。接着，正在苦撑的右翼孟浩然旅也被击溃，孟浩然率领残部也退了下来。饶国华立刻上前抓住孟浩然喊道：“浩然，本师生死存亡在此一刻，决不能再退！我即到祠山岗饬佟毅死守，万万不可再退，令全军覆没！”

    孟浩然接受命令，立即转身喝令全旅拼命死守。营长唐少悟身高力大，打起仗义来犹如一座铁塔，一向冲锋在前。此时全营已伤亡过半，听见旅长命令，立即率残部就地卧倒拒敌，其身影在阵前来回奔跑跳跃，一阵机枪子弹猛烈扫射过来，浑身上下数处中弹倒地不省人事。敌兵攻势猛烈，炮火如泰山压顶，步兵漫山遍野冲来，正面守兵伤亡殆尽。营副韩志和见营长口鼻尚有进气，急忙背起唐少悟在几名卫兵的保护下撤出火线送后方医院抢救成活。（南京保卫战后，独立十四旅升为新七师，田忠毅升任师长。唐少悟调新七师，升任团长。）孟浩然拼死督战，也无法扭转局面，残部被压迫到公路南侧地带。

    饶国华抽身赶到界牌后面的祠山岗，督促佟旅死守，部署还没有完成，占领界牌的日军又跟踪而来，鬼子兵铺天盖地，炮弹如雨点般落下，正在布置阵地的团长刘儒斋伤亡惨重，不能抵挡，全线崩溃。

    当天，广德城陷落。

    晚间，饶国华带领最后一个营对广德城作了最后的自杀式攻击，并焚毁了广德机场和物资。显然，这最后一次攻击的目的仅在于表明：我饶国华尽力了。

    深夜，饶国华退回到广德后面十五里地的七里店一四五师师部，亲书遗书三件，分别留给刘湘、四川省政府和一四五师所属官兵，沐浴更衣后对卫士顾元兴等人平静地说：“今天你们辛苦了，各自睡去吧。”其声色如常，卫士们不疑有它，也各自入睡。至清晨2点，饶国华徘徊走入住房后面的一片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