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铚秀接受采访
作者与张铚秀合影
采访时间:2005年6月27日
采访地点:北京中国人民解放军301医院10楼病房
有一段历史,波澜壮阔,气壮山河;有一种精神,穿越时空,辉映未来。
2005年9月3日上午。北京。6000多名各界代表怀着胜利的喜悦,出席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大会,共同缅怀那一段彪炳史册的峥嵘岁月。
抗战老战士、爱国人士和抗日将领代表贾亦斌、李水清、焦若愚、张铚秀、赵忠来、刘建章、杨一木、王诚汉、李振恒、王光复,一位位耄耋老人端坐在主席台前排。闪闪发亮的军功章、纪念章,映照着他们的苍苍白发和不屈容颜。这些老人是60年前那场战争的亲历者,也是伟大胜利的见证人。
10时30分许,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胡锦涛来到主席台前,深深鞠躬,表达对抗战老战士、爱国人士、抗日将领和国际友人的敬意,并庄重地为抗战十功臣一一颁发“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战争胜利六十周年纪念章”,表彰他们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建立的卓越功绩,这十大功臣中一位就是我们采访过的抗日名将张铚秀。
张铚秀将军是我们这次采访中唯一的红二方面军的老战士。军旅生涯七十多载,从暴动队小号手到大军区司令员,八位将军省委书记之一,经历了土地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授朝和对越自卫反击战,是许多战役、战斗和重大事件的亲历者和见证人,是“皖南事变”中率领新一团200多名战友九死一生突出重围的幸存者。
张将军因身体不适住在简称为301医院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为了能够进入病房采访,我们通过张将军的秘书乘将军的专车过了医院大门警卫这一关,然而在进入住院大楼时,遭遇了更为严谨的一关。把关的并不是荷枪实弹的警卫战士,而是穿白大褂的医务人员。我们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就被她们挡住去路,礼貌地要我们出示预约探访的证件,我们说是从张将军家乡来的,而且明天离京,来不及办理,她便要我们出示机票或火车票。我们诚恳地说,远道而来,无论如何请让我们看一看将军,然而却只许我们派一名代表进去看望,不论我们怎么硬磨软磨,最终硬是把摄像机头和邓海明挡下,说院内不准摄像。
一、跟随红六军团西征,拉开万里长征序幕
张铚秀1915年7月26日出生于江西永新县怀忠乡虹桥村一个贫苦农民家里。父亲张兴隆是个泥瓦匠,因贫病交加,于1925年病逝,年仅50岁。童养媳出身的母亲刘保俚,含辛茹苦拉扯养育三个儿子,张铚秀8岁时在本村私塾上学,连一本《三字经》还没念完就辍学在家。1928年5月,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部队首次改占永新县城,永新县即成为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一部分,随后又成为湘赣苏区的中心区城。在大哥张秀成的影响带动下,1928年秋,13岁的张铚秀参加了本村儿童团,站岗放哨、为红军兵工厂收集废铜烂铁。就在那年冬天,参加了农民暴动队,因气力大,能吹响马口铁做的号角,于是当了暴动队的小号手。说起小号手,张铚秀饶有兴趣地告诉我们,名为号手,其实那时只是吹得响,说不上“会吹”,真正学会是后来到了红军游击队和主力红军以后。那时,我一有空就找司号员,让他们教我吹起床号、集合号、冲锋号、吃饭号、熄灯号、出发号、调令号等等,我对军号简直着了迷,几乎每天都要“嘟嘟哒哒”练上一阵。不到半年,我竟学会了10多种号谱,不论音质还是韵调,当时在部队都算得上是“上乘”的,由于我当战士时一直在战斗班;没有当上号兵,但始终相信军号的作用和威力。我担任排长、连长以后仍熟记那些号谱,有时还同司号员们吹奏一阵。
没想到学会了吹号这一手,在长征途中还真发挥了一次意想不到的威力。1934年8月7日红六军团作为中央红军的先遣队,从湘赣苏区西征,拉开了万里长征的序幕,途中斩关夺隘,攻城掠地,历尽艰辛。1936年1月,红六军团在湘黔边的晃县与黔军新8师第2团在田心坪交战,军号帮助我们歼敌1个营!当时,我所在的红16师师长周球保让我们红47团当先头团,快速向田心坪方向前进。在距田心坪10多里的一个隘口处,我团被黔军固守的1个坚固的石碉堡挡住去路,团长覃国翰派参谋长朱世伯带第2营去打,没有打下来。敌碉堡位置刚好卡住6军团部队的通路,碉堡打不下来,后面的部队就过不去,覃团长和刘礼年政委都很着急。
覃团长被黔军1个石碉激怒了!他气呼呼地对刘政委说:“我把全团拉上去,不信打不下这个碉来!”这次攻击部署是:覃团长率我们第1营从左侧穿插,刘政委率第3营从右翼迂回,第2营仍由朱参谋长率领正面攻碉。我领会覃团长这个打法,两个营迂回到后面,断敌退路,使碉堡内的敌人不被吓跑也得投降。大约清晨四五点钟,团部出击的命令发出后,我率全营向敌后猛插。我们营运动速度很快,一下插到田心坪,把驻这里的黔军1个营包围起来。这时,我用1个连正面展开,两个连左右迂回把田心坪铁桶式的包围起来,还派了个出到田心坪北面警戒铜仁方向,有敌增援坚决顶住。7日早晨,完成了对敌人的包围。
战斗打响之前,我把营部司号长和几个司号员集中起来,并要各连的司号员听营部的号令,营部吹什么号,各连吹什么号。全营有多少支号角,就组织多少人。各连听到号音后,同时向敌发起攻击。
我估计两个迂回连已到位置,便从勤务员手里拿过那支跟我有过好长时间的军号,站在一个比较高的地方,正对着田心坪吹起冲锋号。我连吹了3遍。我的第1遍号音响后,营部和各连的号角,从四面八方一齐吹响。多么威武雄壮的集团冲锋号!接着是从不同方向响起的、令敌胆颤心惊的喊杀声,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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