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艳阳高照,我和家人带着年近九旬的老母亲,前往海口市东寨港红树林游玩赏秋。
驱车来到红树林边,一派旖旎的风光呈现在眼前。一条玉带似的海沟伸向远处湛蓝的大海,海沟两岸矗立着一株株、一片片千姿百态、碧翠如玉的树冠。
原是琼崖纵队战士的老母亲指着这一望无际的红树林回忆说:“我是在海边长大的,从小就在红树林里玩耍。红树林在我们当地被称为枷椗林。这枷椗林里的树总共有几十种,有海豆、海柳、海椰、海榕,还有一些叫不上字的海树,它们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都长有气根。如果海水退潮,红树的树底部会从泥浆里冒出一坨坨像竹笋似的褐红色的气根,这就是枷椗林里的树被统称为红树的原因。初次见到红树林的人一定会惊异,树木泡在咸苦的海水里,为什么还能长得如此郁郁葱葱,更会惊异这生长在海滩上的红树林竟是无边无际,深不可测。我们海边人都把生长在海滩上的红树林称为‘海山’,就是说这红树林像山一样深,生人如果钻进去,三天三夜也转不出来。当年,我们琼崖抗日独立总队一支队,就凭借红树林这绿色屏障,在海山里设立军械厂、仓库、电台、后方医院,利用红树林与鬼子汉奸斗智斗勇。”这番讲解不仅勾起了我们对红树林的极大兴趣,也引得老母亲思绪翻腾,她情不自禁地给我们讲起了发生在红树林里的红色故事:
1942年秋,日军向琼(山)文(昌)抗日根据地进行疯狂的“扫荡”。当时,我在文昌基干队当看护,驻在文昌东阁乡龙树、外田一带海边,和军需哥光、膳食员徐玉花一起负责医护二十多名伤病员。
东阁乡海边生长着茂密的枷椗林,几公里、几十公里练成一片,我们这个医疗组就隐藏在海山之中。白天,躲在枷椗林里活动;晚上,划着小船到露出海面的珊瑚礁上睡觉。风平浪静时,还可以安稳的睡一觉。若遇到刮风下雨,潮涨浪大,伤病员们便只好坐在枷椗树上,抱着树枝,披着破被片,苦熬长夜了。粮食供应更为困难,乡亲们送来的番薯干和从地头边挖来的番薯,这是最美味的食物。由于敌人封锁严、搜索紧,群众无法送来粮食,我们只好向海山索取食物。枷椗林里有一种叫海豆树的低矮灌木,结有淡青色的豆子,又苦又涩,我们先把它用开水烫过,然后放在水里浸泡,再用水煮,以充饥肠。
为了获得部队的帮助,哥光提出去找上级联系,可是,他出去了好多天仍不见回来,整个医疗组的重担就落在了我的肩上。我们藏在红树林中,行踪飘忽不定,天天都要和敌人“捉迷藏”。每次转移,都由我和徐玉花背着伤病员上下船。小船载重过大不便划撑时,我们便下水推船,有时要泡在齐胸深的水里推好几里,两只脚不知被破烂树头、碎贝壳、牡蛎子划出多少道口子,痛得钻心。身上的衣服不是被汗水浸透就是被海水泡湿,时已初冬,被海风一吹,冰凉的刺骨。
当时医疗条件很差,连洗伤口的棉球都没有,更谈不上什么药品了。尽管如此我还是想尽一切办法治疗护理伤病员。没有棉球,我们就从群众那里要来破棉被,取出棉絮洗干净,消毒、晒干;没有药品,我们就采摘草药代替。一天早晨,我从枷椗林里钻出来,悄悄摸上海岸。我刚开始寻找草药,就看见两个巡逻的日本兵迎面走来,离我约有百米远。情况紧急,不容迟疑,我撒腿就往回跑。日本兵拉开枪栓向我射击,由于有椰林掩护,敌人的子弹没有打中我。前面就是枷椗林了,这时正值涨潮,枷椗林里的水齐胸深,我冲入枷椗林,海水发出很大的声响。在危急之中,我不知从哪儿冒出个主意,俯身从水底捞起一截腐烂的枷椗头,往远处使劲一抛,飞出去的树头碰得枝叶飒飒作响,落在水里又发出很大的响声,惊得栖息在枷椗林里的海鸟纷纷飞起。我趁机钻进水中慢慢游动,在一丛海树中露出脑袋观察动静。被响声引过去的敌人在海滩上转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才垂头丧气的离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