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全喜发动弟兄们动手挖坑安葬屠老伯。经过半天休整,土匪们体力渐渐恢复了。从他们兴奋的表情和欢快的谈笑声中看得出来,他们有着强烈的战斗欲望。高全喜同刘麻子商量了一阵儿,由刘麻子负责战前的思想动员工作。高全喜带领几个弟兄挖坑打墓,高全喜征求屠春莲的意见后,按照裕固族丧葬习俗择了一块墓地。几个弟兄挖好墓坑,用几张羊皮裹好屠老伯尸体放进墓坑,砌好坟堆后,高全喜痛苦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思念起当初他逃难时在屠家受到的礼遇,一向刚强自信的男子汉,泪水夺眶而出。屠春莲“哇!”地一声,跪到父亲坟头前哭成泪人。高全喜向坟头毕恭毕敬三鞠躬,许愿一定要给他和死去的人们报仇,结束这些简单的礼节,高全喜抬头看看日头,督促屠春莲起来赶路,二人离开墓地。他的弟兄们经过战前的思想动员,人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列队等待出发的命令。高全喜最后强调:
“弟兄们,大家都看到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土匪袭击了这里,不久,他们就会袭击咱们。他们都是一些无人性的豺狼。为了咱们的家园安宁,马上到一棵树去剿匪。” 弟兄们欢呼雀跃。高全喜: “弟兄们都是好汉,对全歼这股土匪有信心吗?” 弟兄们的回答声响彻山谷。高全喜: “土匪就在一棵树。这段山路崎岖不平,大家要克服困难,圆满完成剿匪任务。”
屠春莲引路,土匪们抄近道向一棵树的方向急行军。他们在崇山峻岭草刺丛生的山坡上行军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爬坡时要低头用手在灌木丛里开路。灌木刺的针尖时刻会划破脸皮挂破衣裳。人站在陡峭的山坡上,伸手可以摸着蓝天,低头是峡谷,叫人头晕目眩。这里也是野兽时常出没的地方,需要时刻提防和小心。为了尽快赶到目的地,为了消散大伙儿爬山时的枯燥情绪,刘麻子放开胆子又唱又笑,口水津津地讲一些笑死人的脏话,引起弟兄们阵阵地欢笑声。他看见前面的山缝隙,喜眉笑眼地说巴掌大的城,二指宽的门,送奶的进去了,送蛋的在外面敲门。土匪们听明白后,因为大家皆知谜底,“轰!”地一声响,有人捧着肚子,有人捂着嘴巴,有人眯着眼,大笑起来。在前引路的屠春莲和高全喜两人的心情异常沉闷。如在往日,在这样的地段行走,屠春莲准会用各种手段挑逗高全喜。比如,腰酸啦,腿疼啦,脚踝扭伤等借口,让高全喜停下来陪她说话。可今天不行,他们身后跟着上百名弟兄哩。屠春莲走惯了山路,爬坡时显得轻松自如,下坡时显得安全稳健。她从小就在山里滚爬摸打,脸上丝毫不露疲倦的神色。屠春莲爬到山顶,转身发现高全喜落在她身后几十米远的地方,他的弟兄们掉队就更远了,看着高全喜爬坡时的吃力神情,屠春莲觉得自己很了不起。高全喜追上屠春莲已气喘如牛大汗淋漓,脸上被汗水糊得五麻六道,浑身衣服湿透。瞧着高全喜狼狈不堪的神情,屠春莲忍不住地乐了。屠春莲望着山坡上,似蚂蚁一样爬山的弟兄们,终于找到一个同高全喜说话的好机会。她那双黑亮的大眼睛,脉脉含情地看着高全喜问想她不。高全喜看看四周,激动的声音有些发颤,回答说当然想呀!怎么会不想呢。屠春莲听后,双颊浮起微笑。屠春莲笑着突然想起什么事,脸色刷地变了,埋怨高全喜那些弟兄们太野蛮,动手动脚。高全喜:
“春连,原谅他们吧。他们长年累月生活在荒山野岭见不到女人,见到女人就骚动不已,他们没有把你咋样吧?”
屠春莲红着脸:
“我身上被他们拧得青一块紫一块。”
高全喜心里虽然替心上人受侮辱而生气,但那毕竟是他的弟兄们干的,只好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并许诺:
“春莲,看在他们都是我弟兄们的情分上,这次饶了他们,下不为例,今后,他们谁要再敢撒野对你动手动脚,告诉我,不客气。”
高全喜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屠春莲还有什么想不通呢?弟兄们陆续爬上山顶。他们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声唤不迭。有人叫喊腿疼,有人喊腰酸,有人喊口渴。总之,人人皆显疲倦之状。刘麻子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忽然生出一个馊主意,要高全喜和屠春莲当众接吻,弟兄们鼓掌叫好。高全喜尽管十分为难,也不好意思拒绝,他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弟兄们需要这样的笑料,激励斗志,消除疲劳。高全喜不再犹豫,一把将屠春莲揽在怀里,屠春莲闭上眼睛,两张嘴像磁铁一样吸在一起。弟兄们贪婪地瞧着这对恋人入迷陶醉的“镜头”,热烈地鼓掌喝彩。夕阳斜下,山影笼罩着峡谷,乌鸦呱呱地叫着掠过头顶,刷刷地飞过去归巢。高全喜:
“春莲。你看天黑以前能否赶到一棵树?还要走多少山路?”
屠春莲指着前面的山头:
“翻过去就到了。”
弟兄们听说翻过山头就到了目的地,大家的情绪立即高涨起来。高全喜一声令下,弟兄们拍去身上的尘土,向目的地出发。两山之间夹出一条峡谷,谷底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流向东南方向去,加快奔向大海的步伐。从散落在河边的羊骨头和空酒瓶来看,表明近日有人在这一带活动过,地面上一堆灰烬,再次引起高全喜的注意。他眉毛微微皱起来,嘴绷成一条线,发亮的眼睛仔细观察了灰烬的颜色:
“刘指挥,你仔细看看这些灰烬,或许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刘麻子顺手捞起一把灰仔细看看: “这是刚烧过的灰呀!” 高全喜: “这就是信号。近日,这里有人烧火烤过东西,你看那么多的骨头,空酒瓶,表明到这儿来的不是几个人,而是好多人,他们在这儿野炊过。” 刘麻子: “对呀!我估计咱们马上就要同土匪见面了。”
随后,高全喜吩咐弟兄们在周边侦察,这一带山大沟深丛林密布,容易迷路,大家要务必小心谨慎,发现异常情况及时报告。几个弟兄沿着河流,向周边密林侦察去了。不大的工夫,几个侦察兵陆续返回来,向高全喜汇报侦察结果,没有发现敌情。高全喜对剿匪方案重新作了调整,弟兄们兵分四路向老虎沟方向进发。
匪首叫马铁蛋。他们在青海省宣化县烧杀抢劫后,被当地保安团撵到祁连山里。他们在皇城草原一带大肆烧杀劫掠之后,驮着财物和女人返回一棵树。他们原打算把一棵树的老虎沟作为一个长期据点。马铁蛋的弟兄们返回据点后,多数人躺到山民家中土炕上扯起呼声,个别精力充沛的,有的喝酒,有的唱淫调,有的打麻将,有的调戏女人寻乐。
高全喜的弟兄们迅速布控了这个村子。这时侦察兵捉到一个山民交给高全喜。高全喜把这人仔细看了几眼还没开口问话,这个山民以为又碰到土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不迭。这位山民像嚎丧一样哭诉,大约在四、五天前,从青海方面来了一支队伍,抢占了他的草房、女人和牲畜,他无处藏身只好在山上流浪。高全喜从这位山民的言行上判断,这个山民说的是实话,更为重要的是了解到土匪们的情况。他心头一阵狂喜,告诉这位山民如想收回自己的家园就带领他们去打土匪,山民像见到救星一样满口答应了。随后,山民把通往村子的道路,作了详细地说明,剿匪队伍撒开巨网,采取瓮中捉鳖之法围歼这股土匪。剿匪队伍派重兵把守各个通道。夜幕降临时,剿匪队伍渐渐缩小包围圈。“呯!”一声枪响掠过村子上空,于是满村的狗狂叫起来,成群的雀儿从树梢上惊起满天飞。匪首马铁蛋睡梦中惊醒,爬起来大惊失色地问:
“哪儿来的枪声?” 一个土匪冲出屋子,看了一阵儿又返回屋里: “没事!可能是弟兄们闹着玩走火了。”
“呯呯!”密集的枪声在再次响起来。马铁蛋溜下炕,拔出手枪冲出屋子。枪声更响更紧了,子弹似雨点一样飞来,土匪们顿时乱作一团。一个土匪被流弹击中,接着好几个中弹毙命。马铁蛋命令他的弟兄们冲出村子向山上逃跑。土匪们像热锅上的蚂蚁向村口涌去。他们刚跑到村口,脚跟未站稳就被撂倒一大片,几个挂花的土匪扭头跑回村子。剿匪队伍像猛虎下山一样冲进村里,匪首马铁蛋见大势已去举枪自残了,其他土匪不再抵抗,于是扔了枪,举手投降,低头耷脑走出茅草屋。好家伙!围歼之战打得顺手极啦!生擒了二十多名土匪,其余土匪均被击毙。
高全喜率领弟兄们冲进村子,在一个牧民的露天羊圈里缴获五十余匹大牲口,在另一间山民屋里解救了十多名妇女。妇女们在遭受了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摧残后,个个蓬头垢面衣冠不整。屠春莲走进屋看见本村的这些妇女们高兴极了。妇女们抓住屠春莲问个不停。随后,屠春莲和这些获救的女人们动手做饭,犒劳营救她们的勇士们。剿匪队仔细清点缴获的物资,共计五十多头驴马,二百多张羊皮,三百两白银和十多公斤烟土。饭后,剿匪队给那些幸存的山民留下部分财物后,吆喝着牲畜驮着战利品下山了,他们胜利而归,愉快充满在人人心里,也表现在他们的举止神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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