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石头

    杨青羊藏身的这个地道位于县城西南角的灵应寺内，杨青羊像老鼠一样躲进寺院。他转动神像后面的机关按钮，地板轻轻启开，地道口展现在眼前。杨青羊钻进地道后，地板重新合上。这个地道原是灵应寺的一个密室。战前，杨青羊得知这个地道的秘密后，弄死了一个知情的老和尚，据为己有。杨青羊沿台阶而下，到了地宫门口，门板用一面厚重的巨石做成。杨青羊转动八卦图机关，石门轻轻开启，一线烛光伴随着扑鼻芳香扑面而来。王金花，这个妖艳的风流女人见到杨青羊后，带着淫荡的媚笑上去，双臂搂抱杨青羊的脖子，脸贴着杨青羊的脸，嗲声嗲气：

    “可把我吓死了，你怎么才来呀？”
    杨青羊狡猾地一笑，掩饰自己慌乱的神情：
    “甭怕！天不会塌下来的。”
    王金花埋怨：
    “你说得到轻松，马仲英叛军的炮火快要把地道震垮了，能不怕吗？”

    杨青羊掰开王金花的双臂，像一头筋疲力尽的老牛倒在炕上，他心情烦躁思绪混乱如麻。其实他对这场战争的胜败早就料到结局。他躺在烟灯旁，王金花不失时机把烟枪递给他，烟枪葫芦头黄铜做的，烟嘴子是玛瑙做的，年深月久的沉香枪杆呈着紫红色。随后，王金花向烟葫芦嘴里放了一颗大烟泡，他点燃后贪婪地吸了两口，却不急于吐出来，眯着眼睛，让那浓浓的烟气在嘴里待了几秒钟，然后才张口慢慢地吐掉浓浓的青烟。

    王金花：
    “再吸一口嘛！”

    杨青羊眯着双眼皮答应了。王金花挖掉烟屎，又向烟葫芦嘴里装了一颗大烟泡点燃。杨青羊又吸了几口，非常舒服满意地打着哈欠伸一下懒腰，从鼻孔冒出两股白气。杨青羊抽完大烟后，把烟枪交给王金花。王金花侧卧半个身子，用她平时擅长的那种娇媚劲儿，肉麻地笑着。几口奇异香味的氤氲雾，把杨青羊从慌乱的思绪中解脱出来了。王金花弹动着胸脯：

    “杨团长！叛军厉害吗？”
    杨青羊：
    “哼！我的天！那枪子儿就像雨点一样乱飞，炮弹有一尺多长，土城墙根本经受不住炮弹的猛烈地轰击，死人的血水从城墙上淌下来，那个阵势，啊！恐怕阎王爷见了都会被吓破胆。”

    王金花越听越害怕，抱住杨青羊直打哆嗦。这时候，一颗炮弹落在灵应寺旁边，巨大声响震得地道墙壁乱颤，杨青羊用手轻轻拍打王金花的肩膀安慰：
    “别怕！咱这个地方很安全。”
    王金花浑身颤抖：
    “吓死我了。”
    杨青羊镇静自若：
    “你如果到打仗的现场去看一看，就会知道咱这个地方有多么的安全。我给你讲，叛军像水一样涌进城门，我知道县城完了，正准备指挥团丁们死拼，一颗炮弹落在我的身边，一个团丁把我压在身下，弹片击穿团丁的脑门心，脑髓流出来，弄了我一头，那个团丁牺牲了，我活下来了。……”
    王金花听到这里胃里好像有一只苍蝇飞舞，翻江倒海呕吐不止。吐了一阵儿，王金花流着眼泪：
    “恶心死人了。你满身的死人味。”
    杨青羊笑了：
    “你真是少见多怪！还有被这更惨烈的场景哩。”
    王金花祈求：
    “你甭讲了，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