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黑龙江省佳木斯市工作过的一位离退休老领导,在一份内部刊物上写过这样的批语:“李学坤同志是佳木斯民革市委的负责人,市政协副主席,他处处从全市的整体利益着想,从佳木斯市面临的经济困难出发,艰苦奋斗,勤俭节约,事迹感人肺腑。而我们党内的个别领导同志,在全市经济困难面前养尊处优,铺张浪费,应深感惭愧。”
爷爷去世的时候已经97岁高龄了。爷爷原名叫李济才,字学坤,所以又叫李学坤。他曾任黑龙江省人大七届常委、省政协七届常委、民革省委常委、民革佳木斯市委主委。离休后的爷爷还担任着黑龙江省黄埔同学会会长、佳木斯市黄埔同学会会长、民革市委名誉主委等职务,旨在为弘扬黄埔爱国革命精神、为海峡两岸的早日统一、为祖国的经济建设奉献余热。
爷爷1940年毕业于黄埔军校十六期。毕业后,曾任国军财政部税警总团上尉参谋,在一次陪同上级领导到前线视察过程中,遭遇日寇突袭,和日寇发生激战,腰部中弹负伤,后调军令部任职。1945年,日本无条件投降后,国方当局妄图清除异己、一党独裁,竟然要将浴血抗战的共产党部队消灭掉,同时还策划将挑起内战的罪名强加在共产党人的头上。毛泽东主席为了实现真正的和平和民主政治,揭露国方的阴谋诡计,不顾个人安危,亲赴重庆,代表共方和国方进行了40多天的谈判斗争,并签下“双十协定”。
为了执行“双十协定”,调处国共军事冲突,恢复全国交通,整编国共军队,成立了国方以张治中将军为代表、共方以周恩来副主席为代表、美国以马歇尔将军为代表的最高三人小组,来领导军事调处执行部的工作,简称“三人小组”。1946年1月中旬,刚刚20出头的爷爷作为国方少校随国军的要员们由重庆飞抵北平,参与组建军调处执行部。月底,爷爷又随邓为仁少将由北平飞抵武汉,组建汉口三人小组。邓为国方首席代表,爷爷为代表。
1946年8月,爷爷又随邓为仁调长春军调处分部工作。邓为分部主任,爷爷为分部组长,时任中校,爷爷在三人小组工作了14个月。就是在这段时间,爷爷的思想发生了深刻的变化。由于工作关系,爷爷接触了周恩来、叶剑英、罗瑞卿等人,还受到过周恩来的单独接见,交往最多的是李先念、王震、薛子正、伍修权等共产党人士。此间,爷爷目睹了共产党人的坦荡胸襟,同时他也看到了国方破坏停战协定和假和谈真内战的阴谋。
爷爷老家在湖北红安县,他从小是在苦难中度过的。还在爷爷当小孩少不更事的时候,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太爷,就因参加共产党领导的秋收起义,而壮烈牺牲的,不久他的母亲,也就是我太奶奶也因病去世。无依无靠的爷爷由叔父带到河南息县后,将他送人做了养子。抗日战争中,武汉被日本军队占领后,作为流亡学生的爷爷怀着一腔报国之心,投笔从戎考上了黄埔军校,从此开始了他的军旅生涯。抗日战争胜利后,爷爷看不惯那些大捞油水的腐败官僚,而且和国军里那种司空见惯的吃喝嫖赌格格不入。也许正因为如此,当时年轻的爷爷被国军军令部委以重任。
爷爷一生坎坷,文革时期他受过没完没了的审查和不公正待遇,他还在北大荒农场劳改22年。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爷爷在友谊农场落实了政策,冤假错案得以平反,恢复了干部身份。1985年,友谊农场恢复县制,爷爷任友谊县政协副主席。1986年,爷爷又调到佳木斯任市政协副主席、市民革主委。
爷爷是个办事认真、公私分明、嫉恶如仇的人。无论是在顺境、逆境,还是落实政策后,都始终如一,艰苦朴素、廉洁自律,时时想到国家的困难。他在友谊农场一分场负责过商店、饭馆工作,抓过工副业生产,掌握过人、财、物实权,爷爷曾告诫家里人不许搞特殊,不许占公家便宜,买东西要和群众一样排队。我那时还很小,刚上小学一年级,一次,我在上学的路上路过豆浆馆,因口渴喝了一碗豆浆,服务员没有要钱。爷爷得知后对我大加责罚,让奶奶领着我亲自把钱送去。
在友谊县,上级两次分给爷爷宽敞的住房,但都被他让给了没房住的职工了。当时我们和二姑他们家同住,有一天二姑不高兴地问:“爸,咱家也太挤了,为什么两次分房都不要?”我奶奶劝我二姑说:“你要理解你爸爸的心情啊,咱家就是再挤也总比没房住的人要强的多。”
我们从友谊县搬家到佳木斯时,为躲避欢送宴请,自己出钱租车搬的家。搬家那天鹅毛大雪,市委领导、市统战部的领导到我们家看望时,见室内门窗有的破损、墙壁泥灰脱落、棚顶有裂缝、有的地方还漏水,因此要派人维修房子。当爷爷和奶奶听说维修费用需要2000时,便谢绝了有关领导的安排。
爷爷在职期间,社会活动很多,每年要到省里开会十几次,他还经常到基层走访调研,为此,市领导打算为民革配台小车,但爷爷考虑市政府经费困难,从来没向市里要过车。爷爷在上下班、到基层调研及开会,只要是他一个人的时候,近道步行,远道乘公共汽车,从来没有车接车送过。一次爷爷和原民革市委秘书长赵俊鸣同志因乘公共汽车到郊区走访,在车上碰到了熟人。谈话间乘客得知这位老人是省人大常委、在职的厅级干部,都投来疑惑的目光,都议论着:这么大的干部,怎么不乘坐小轿车?
市里为了照顾爷爷,每年拨款600元作为交通费,不久增加到1000元,直到离休,爷爷也未动分文,而是将这笔钱弥补机关经费不足之用了。
爷爷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从不吃请也不请客,因公下基层从不在基层吃饭。自从爷爷担任民革佳木斯市主委和佳木斯黄埔军校同学会会长以来,外省市黄埔校友、民革委员,台湾来的黄埔校友、原国军军政人员及其亲属来民革机关办事,还有民革省委来佳木斯检查工作、考核干部的领导和工作人员等,爷爷都是自费在家用便餐接待。有人做过这样的统计,爷爷在任职期间,为国家节约各种经费30多万元。也有人对爷爷的这种做法不理解甚至还提过意见,爷爷沉重地说:“公款吃请和请客花的都是工农群众的血汗钱,我于心不忍啊!再说佳木斯经济还很困难,我作为民革组织的负责人怎么能熟视无睹、无动于衷呢?”爷爷对家人的教育也极为严格,主张艰苦朴素,绝不允许铺张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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