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抗击日本侵略者,除了正面战场厮杀空前惨烈之外,还有隐蔽战线上的同志,同样要经历九死一生的考验。
1944年,17岁的万忆琴担任中共上虞县委书记赵虞的通讯员。她利用做小保姆的身份作掩护,专门在上虞附近几个敌、伪、顽据点收集鬼子情报,收集后经过整理送至新四军浙东司令部某处。抗战期间新四军通讯设备简陋,县以上机关才有电台,村、镇基本靠交通员徒步传送。这就要求交通员熟悉当地地形,机灵、擅跑。赵虞见瘦矮的小忆琴穷苦人出生,又是主动逃婚出来参加的新四军,就让她当交通员磨练她。上虞一带多山路,崎岖不平,小万开始走山路,脚上会起血泡,倔强的她晚上就把针在火上烤烤,将血泡挑破,涂上消炎水、穿上马尾即可,次日继续赶路,时间一长,脚底就长出了老茧,就再也不怕血泡了。
为了将情报安全送达,聪明的万交通想了许多办法。冬天,万忆琴将情报小纸条塞进拆开的棉衣内,再缝好如旧不留破绽。夏天,把纸条夹在竹篮子的草绳里伪装起来。遇到敌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用预先编好的话来圆谎,一次次骗过狡猾的敌人。期间的险境让她想起来仍觉后怕。
一次在余姚附近一个叫“竹园蓬”的地方,万忆琴刚执行好任务回来,迎头撞见一个排的顽军押着一个被捆绑着的男子在走,她欲回避,不妥,这样反而会遭致敌人怀疑,于是就装着路人朝他们走去。此刻,敌军中有一人突然开口叫她的名字并让她过去,怎么办,再装下去,凶多吉少。于是万忆琴二话没说撒腿就跑,凭着她平时练就的飞毛腿,眨眼间,跑出五十米开外,敌人旋即开枪,子弹呼啸地朝她头顶射来,小忆琴像小兔子似的,利用地形左突右闪,全然不顾子弹的呼啸和敌人的叫喊,使尽全身力气飞快地跑进了“竹园蓬”,才得以安全脱离险境。
另一次,万忆琴奉命在余姚一个叫“五夫”的敌伪据点收集到情报,回归途中天色渐晚,遇见一拨伪军盘查路人,伪军见她只身一人,便把她围在中间,细细盘问。万忆琴急中生智,将准备好的“口供”想蒙混过关,不料伪军也要到她说的那个村子里去。这下麻烦来了,一旦进村,找不到那户人家,必定露陷。此刻的她早已百炼成钢,她镇定地告诉敌人,一个女人跟这样一大拨男人一起进村,村里人会说闲话的。伪军听后,感觉在理,当人群刚让出一条缺口,万忆琴一个箭步冲出,往村里猛跑,伪军以为她是害羞,是在往自己家里跑,在后面大声哄笑。万忆琴跑过村子,又翻过一座山,到达安全地带才松了口气。事后得知,伪军确实到她指的那家人家去找了,多亏万忆琴丰富的对敌斗争经验,让敌人又扑了个空。
至于在完成任务中,她遇到的特殊情况实在举不胜举。一天夜里,伸手不见五指,上级要求她送一份情报,考虑到这条路她很熟,走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平时可以顺利走过的路,可是那晚,再怎么走,老在原地打转。她心里更急了,以为这是遇到当地人说的“鬼打墙”,虽然她不信,但毕竟还得完成任务啊,于是,坚定的事业心让她极力稳定情绪,坐下来细细回忆刚才走过的路,辨准了方向,总算走出谜团……一次大雪盖地的白天。皑皑白雪飘满了整个锦村,万忆琴在旧棉衣夹层内藏好情报,穿着草鞋,穿梭在茫茫的冰天雪地里。走着走着,看见前方有一个大凹坑,她想跳过去,便习以为常地纵身一跃,当一只脚落地时,不想正巧落在一块被白雪覆盖的有朝天铁钉的木板上。坚硬锋利的铁钉穿过薄薄的草鞋扎进了她的脚底,顿时刺痛钻心,泪水如注。怎么办呢?方圆几里没有人家,而且身上还有任务,呼救等于暴露了自己,很容易使任务半途而废。于是,万忆琴忍着剧痛,一咬牙,奋力拔出钉子,鲜血立刻涌出,洒在白雪上鲜红鲜红。无助、彷徨、寒冷、伤痛、许多情感夹杂在一起,万忆琴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到革命的不易与残酷,但也更坚定了将革命进行到底的勇气。她将头上的毛巾取下,娴熟地将其撕成长条,用手轻轻地摁去伤口四周暗红色的淤血,迅速地包扎好伤口,继续去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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