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忆琴照片

    几年前的一个冬天，经在沪的友人介绍，我认识了这位为人乐观豁达、笑容可掬的万忆琴大妈。当得知万老是位新四军浙东游击纵队的老地下交通员时，我顿时倍感亲切，崇敬感油然而生。

    在上虞，万忆琴这个名字对不少人来说是陌生的。那天，万老说：“乡下没人知道我，这完全可能。因为一方面我在乡下用的名字叫万凤彩，到上海来后才改用现在的名字叫万忆琴的。另外我在浙东工作的范围比较小，而且后来主要搞秘密工作，所以，知道我的人除了和我直接有关系的人，一般外人是不大可能知道的。”

    万忆琴于1927年8月30日出生在浙江省上虞县（现改区）永和镇大万家，一户赤贫的家庭里。1944年3月13日，万老参加了浙东抗日游击纵队。初时在浙江余（姚）上（虞）两县办事处搞通讯工作，1944年3月至6月在义都站魏克明（站长）领导下任通讯员；6月至8月在龙舌里孙仲兴（站长）领导下任通讯员；8月至12月在沈湾江口总站许人杰（站长）领导下做总务工作；1944年12月组织调她到浙东抗日游击纵队司令部下属参谋部林一新同志领导的谍报组工作，任谍报组组长，在敌、伪、顽据点设情报员，情报收到后，由万老整理，直送司令部参谋部林一新同志。

    “交通员是在敌后活动。刚开始送情报，我走的是山路，脚上常常会起血泡，晚上把血泡挑破后，第二天继续赶路，时间一长，脚底长出了老茧，但也不怕再起泡了。有次大雪天，白雪飘满了整个村庄，我穿着草鞋，穿梭在冰天雪地里，看见前方有个大凹坑，习以为常地纵身一跃，不想恰巧落在一块被白雪覆盖着的朝天铁钉的木板上，顿时钻心刺痛，泪水如注。我想，该怎么办？方圆几里没有人家，而且身上有任务，呼救等于暴露自己。于是我忍着剧痛，奋力拔出钉子，鲜血洒在白雪上。无助、彷徨、伤痛，许多情感夹杂在一起，让我第一次体验到革命的不容易与残酷，但也坚定了我将革命到底的决心和勇气。我将头上的毛巾取下来扎好伤口，继续去完成任务。有时部队、机关为了安全常常战略转移，转移到了哪？也不可能告诉我。要全凭自己经验与智慧去寻找……”万老回忆说。

    抗战时期浙东的“工作环境”异常复杂。“敌”（日本鬼子）、“伪”（和平军）、“顽”（国民党军）、“匪”（各种土匪部队）各种势力时刻威吓着共产党领导下的地下组织。当时万老还只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其一路的艰辛可想而知。

    由于万老工作表现突出，每次任务都能圆满完成。早在1944年5月，由交通分站站长魏克明同志介绍，万老光荣地加入中国共产党。万老说：“当时别提有多高兴了！自己暗暗下决心要跟着共产党革命一辈子！要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万老还说：“她原来只读过两年书，因贫困而辍学。老师教过的文字长久不用后来也生疏了，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写了。但革命工作，没有文化怎么行？因此，每天坚持要自学几十个字，三个多月学后，我能阅读简单书报和写普通信了。由此，在1944年6月份由当时领导把我学习文化的事绩登在当时的《战斗报》上，鼓励我更加主动学习文化。”

    万老又说：“共产党恩情，永远忘不了。原来只知道自己苦是因为命苦。参加革命后，才知道不是命苦，是因为受三座大山压迫……”

    在为革命奋战的日子里，万老除了要经受住艰苦的自然环境考验外，更是时常会遇到各式各样的危险。打开记忆的盒子，万老说，有次遇险令她至今仍能记忆犹新。

    “事情发生在1945年4、5月份之间，傍晚时刻我在上虞五夫敌伪据点收集情报正归来途中，一排伪军刚好此时也出来活动。见我一个人，于是把我夹在他们中间，盘问我。我当时也急中生智，将平时准备好的‘口供’如实供述他们：我叫XXX,住在XXX地方，现在去娘家XX村。本想蒙混过关，不料，他们正也要到这个村子去。我想，这可麻烦了，如果他们同我一起进村，那不是暴露了，因我根本不知道我说的那户人家在那里，而且也互不认识。那可真要被捕了。于是我又生一计：利用当地人的风俗习惯，镇定的叫他们让我先走。如果我一个女人跟你们一大群男军人同进村‘不像样子’。当我叫他们让开一条口子的一刹那我一个箭步就往村里跑。可能他们认为我是往家里跑，也不急着追我……事后得知，那天他们确实去找了我说的那户人家里，问‘你们女儿回来了没有’……也恰巧那天此村在当天晚上有一户人家上吊死了。他们就把我说成是‘吊死鬼’，恰巧事发地的周边有个‘吊死鬼’的坟头，那天我手中还拿着麻线……诸多因素联系起来，‘风波’总算是过去了。”万老回忆说。

    1945年8月14日，日本天皇颁布停战诏书，接受《波茨坦公告》。中国抗战胜利，浙东游击纵队接上级指示部队要北撤了。万老因执行任务的特殊性，一个人单独住在老百姓家……

    1949年2月，上海地下党为迎接解放大军的到来，成立了沪西分区委，万老被任命为区委委员，负责沪西地区染织业各布厂的顺利“交接”任务。为此，万老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做了大量工作。就在此间，万老接到上级党组织对她的告诫，讲自己已被敌人列入黑名单，随时有可能会被抓去枪决。

    万老虽然没有惊天动地、可歌可泣的故事，但我们看到了在民族危亡之际，一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中国妇女能够不顾个人安危，挺身而出，奋起反击侵略者的民族英雄精神。万老为中华民族的独立，共和国的解放事业做出了贡献。她的革命事迹已被载入大型文献《开国将士风云录》（第四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