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5日到达青羊岔,接近三边了,这是古战场。三边有三宝:咸盐、皮子、甜甘草。
“4月9日开会,毛主席向全党发出通知,即《中共中央关于暂时放弃延安和保卫陕甘宁边区的两个文件》,指出蒋介石占延安和陕甘宁边区,丝毫不是表示国民党统治的强有力,而是表示国民党统治的危机业已异常深刻化。
“《通知》号召全党全军坚决以战斗精神保卫和扩大陕甘宁边区和西北解放区。这时毛主席改名李得胜,周恩来总理改名胡必成,就是一定要胜利,一定要成功。中央机关改为‘九支队’,还是4个大队,中央后大队是其中之一,我是这个大队的政治协理员。
“4月12日到王家湾,距敌人只有20华里。在这里我们住了将近两个月,直到6月7日。几个人挤着住两个窑洞,我和毛主席住里面,总理、任弼时同志和陆定一住外间。他们一开会,我就到驴棚里。有好多虱子,别人都知道怎么抓,但我不知道。我更多时间是在做群众工作和找别的工人做,所以长虱子。那张照片说明毛主席怎么接近群众,我们住在老百姓家里。在王家湾时,我又瘦又黄,肩上老肿,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做群众工作回来,毛主席说,啊呀,不得了。警卫员把炕沿揭开,发现好多臭虫,臭虫把我咬肿了,吸了好多血,后来我们把它的大本营消灭了,但不可能全消灭,因为那个地方不久又有了。当时在中央有斗争,即陆定一老要到河东去,任弼时同志在这个问题上也同意他,但任弼时同志是个好同志。他们一直吵架,我不知道为什么。毛主席总对我生气,我不知道怎么好,但我感到气不是对我发的,逐渐也就习惯了。在王家湾开始组织几个战役。羊马河战役全歼敌整编135师,俘虏旅长以下4000余人。5月4日蟠龙大战,全歼敌整编167师欠一个团,俘敌正副师长以下6700余人,是胡宗南的嫡系,缴获白面1.2万多袋,军衣4万多套。这时毛泽东主席曾派周恩来同志,当时是中央军委副主席代理总参谋长,到蟠龙祝捷。在王家湾毛主席写了《关于西北战场的作战方针》,指出蒋介石政府已处在全民包围之中,蒋介石政府的强大,只是暂时表面,其进攻是能够打败的。中央直属支队从一开始行军就有两派,一派坚持相信毛主席的指示,一派认为敌人力量强大。我是这一派的头,那一派认为国民党地大物博,人数众多,又有帝国主义帮助;我们地区很小,尽在山沟里转。我说我们是辩证唯物主义者,马克思强调改造世界,也就是说我们相信人的主观能动性。同样的东西,不论是棉花还是铁,是钢还是别的东西,在不同的人手里效果不同。蒋介石的军队打仗没有目的,他们只是国民党的炮灰。他们虽然东西多,但到头来还得送给我们,蒋介石是运输大队长。虽然我们人口少,但一个顶一个,有时一个顶十个,所以我们必胜。当时两派辩论非常激烈,在中央直属大队里,大家还是瞧不起我,这个斗争一直到河东。
“6月7日到小河,这时敌人向我们运动了,我们住了很长时间。那天下雨,主席不进窑洞,看到每个战士都宿营以后他才进,也没有雨衣,只有我有件雨衣。6月8日这晚的行军可以描写一下。从小河向田茨湾走,都是山,下大雨,走了一整夜,脚下几十里,实际只有几里,因向导迷了路。国民党军队胆怯,他们宿营在山上点篝火。我不想给主席和他的警卫员增加负担,故意落在后头,在马上不下来。因为我下来就给别的同志增加负担。很多同志说山这么陡,多危险,同志们把我拉下来。我们怎么行军呢,我们手拉着手,排成一行,因为什么也看不见,又是风又是雨。扑通,我的头碰到一个同志背上。扑通,另一个同志的头碰在我的背上。连说话也得小声,因为敌人离我们非常近。天还不亮,雨小了点,前面传口令说毛主席找我,在山边等我。行军以前我求毛主席同意了穿我的雨衣。我穿一件斗篷,是战利品,是日本大衣,可当雨衣穿。我告诉毛主席,这可以当雨衣,你就穿我的雨衣吧,你一定要穿,否则要感冒的,我怕他感冒,他同意了,那天穿上了我的雨衣,这是我的胜利。在山边见到毛主席。当时我身上有个搪瓷缸子,拴在皮带上,一个战士有个热水瓶,倒水给主席喝,给我喝,再给警卫战士喝,都在一个杯子里。天亮了,我们找破窑洞休息。我们人很少,周恩来同志笑着问我怕不怕?我说这算什么,有200多人,还有枪,我在白区工作都是单独一人,有什么怕。9日黄昏到田茨湾,这里住了一周,敌人退却了,不敢再接近我们。6月16日我们又回到小河。敌人到了王家湾、小河就不敢前进了,刘戡住在我们住过的窑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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