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1945年6月,毛泽东见罗荣桓依旧尿血不止,已有性命之忧,才电告他“拟派林彪同志来鲁”,准备让林彪前来替换他的班。
这除了林彪、罗荣桓两人的过人才干外,自然还基于他们备受毛泽东的信任,是井冈山上的老人马;红四军及其发展而来的主力部队之源,也正是井冈山。
“文革”中,毛泽东有一回对上将陈士榘说:“我们还是一个山头哩,都是井冈山的么!”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历史巨人似乎也不能免俗。因为来自井冈山,毛泽东表达了对陈士榘的由衷信赖。
粟裕因有十七年不曾和毛泽东见面,没有达到以上诸人所受信任的程度。但因为他们曾有一座共同的山,是井冈山的老人马,一起吃过红米饭,喝过南瓜汤,解放战争里,粟裕也还是受到了毛泽东相当的信任和器重。
“九一三”后的1972年1月,毛泽东出席陈毅追悼会时,稠人广众之中,拉着与自己一样垂垂老矣的粟裕的双手,不无伤感地说:“井冈山的老人不多了!”
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至少有四分涵义:
一分悼念逝者陈毅;一分慰藉生者粟裕;一分痛惜于平生最为信任的林彪自我毁灭;还有一分则是自怜自叹。
这四个人都连着一座井冈山。如今战友凋零,英雄迟暮,毛泽东孤寂落寞之情溢于言表,令人无限感慨。
和林彪、陈毅一样,粟裕军旅生涯的成熟,就源于井冈山这所“青山大学”里“跟着毛泽东、朱德学打仗”。
1927年4月,朱德率领南昌起义余部辗转赶赴井冈山,与毛泽东会师,两支队伍合编为中国工农革命军第四军(不久改称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
这时候的粟裕,就站在朱德的队伍里,傻傻地微笑,一脸激动地看着朱毛两双大手紧紧握在一起。
他随二十四师教导队参加南昌起义后,一路跟随朱德辗转上了井冈山,担任叶挺独立团主力组成的红二十八团五连党代表(林彪时为一营营长,罗荣桓则为秋收起义余部编成的三十一团八连党代表)。
从此,井冈山也成了他的“幸运星”,他一生的命运也和朱毛连在了一起。
1928年6月,蒋介石从湖南、江西两省各抽调五个团的兵力,分两路第四次“进剿”井冈山。湖南吴尚五个团由茶陵推向宁冈,江西杨池生、杨如轩的五个团,则由吉安推向永新。
这不过是“分进合击”的老套路,毛泽东、朱德早已是洞庭湖上的“老麻雀”了,有的是办法。他们指挥红四军沉着应战。
因湖南吴尚部战斗力较强,惯于“欺软怕硬”的他们决定采取守势,将主力集中起来,准备攻打战斗力较弱的杨池生、杨如轩。
红四军主力于是按毛泽东、朱德的部署,一枪不放,主动撤出了永新县城,退到位于井冈山中心的宁冈。同时,毛泽东、朱德打算控制杨池生、杨如轩进攻的必经之路新、老七溪岭,等待机会予以痛歼。
粟裕此时改行做了军事干部,担任二十八团的连长。红四军军长朱德命通信员火速找来粟裕。当然,不是叫他来和自己一起用著名的“朱德的扁担”挑粮食,而是告诉他严峻的敌情,并亲自交给他一个任务:控制老七溪岭。
粟裕知道有大仗打了,十分兴奋,当即表示保证完成任务。
但当他带全连跑步迂回,气喘吁吁赶到老七溪岭时,却发现杨池生、杨如轩的右路先头部队已“先到为君”,抢先一步,占领了该地制高点。
这时,山头上“两杨”的云南兵们大概过足了鸦片瘾,正气宇轩昂,洋洋得意,站在制高点上“观山景”,似乎也在嘲弄粟裕和他的红军。
老七溪岭山峦重叠,地形险要,易守难攻。粟裕知道,若完不成朱德当面交给的任务,控制不了该地,将给红四军和井冈山根据地带来巨大损失。
他立即组织部队攻击,尽管红军战士们前仆后继,但不利的地形和缺乏重武器,使他们从早上打到中午,多次“刀枪扑去争山顶”,都铩羽而归,未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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