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共和国革命烈士中,叫刘英的不少,如曾与粟裕一道率部在浙江南部开辟游击根据地,后任中共浙江临时省委书记的刘英。本文介绍的刘英,虽然鲜为人知,但很不平凡,曾在苏联基辅红军军官学校、维斯特拉高级军官学校学习,回国后在中共中央从事保卫工作,期间曾奉命赴青岛铲除叛徒。后受中央委派到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历任红32师师长、红1师师长、红73师师长等职,参加了鄂豫皖苏区一到四次反“围剿”斗争。1932年11月,在武汉被国民党反动派逮捕杀害。
一、留学苏联 投身革命
刘英,原名马宗显,曾用名马国宪、马尔赛夫、张英,1902年1月20日出生于山东潍县(今潍坊市寒亭区)双杨店镇马家村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刘英兄弟三人,其排行第二。
刘英幼时便十分聪颖。8岁时,父母省吃俭用,东拼西凑,勉强将刘英送进私塾。刘英深知学习机会来之不易,因而格外用功,成绩优异,深得老师赞许。
刘英生性豪爽,学习之余还练就了一身武功。后来,刘英入高等学堂学习,广泛阅读进步书籍,渐渐懂得了国家富强的道理,确立了报国救民的志向,做出了影响其一生的重要选择:军事救国。1922年,刘英投笔从戎,参加了冯玉祥的西北军。
在军队里,刘英以其聪明勇敢、麻利干练而被提升为中尉排长。1925年夏,为了改造西北军,提高战斗力,冯玉祥挑选了一些有前途的青年军官,分别送到日本和苏联留学。刘英亦在被选拔之列,与师哲等人一起,被送入苏联基辅红军军官学校学习。
基辅红军军官学校共有学员2000余名,苏联本国学员占多数,中国学员除冯玉祥派来的外,还有黄埔军校等派来的。学校开设步、骑、炮、工兵等科。中国学员经过几个月的集中学习后,根据各人志愿分到各科,刘英被分配到骑兵班。
在基辅红军军官学校,除了军事课和文化课以外,刘英还系统学习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政治经济学、哲学、时事政治等课程,后来又学习了《联共(布)党史》。经过一年多的军校学习,刘英逐步接受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树立了共产主义理想,学会了从阶级立场、阶级观点、阶级利益观察和分析问题。1926年11月7日,表现优异的刘英被中国共产党旅苏支部接收为中共党员。
1927年,刘英以优异成绩从基辅红军军官学校毕业,随即被选送到维斯特拉高级军官学校深造。在这里,他进一步丰富了军事知识,练就了一身好骑术和一手好枪法,成为我党少有的军事人才。
二、九死一生 山东锄奸
1928年底,刘英从苏联回国。因刘英政治素质好,军政双全,反应机敏,办事果断,遂被分配至中共中央保卫部工作,担负保卫党中央安全的重任。
1928年冬,曾任中共山东省委秘书长和组织部长的王复元(系1922年中国共产党成立初期时发展的党员)及其兄王用章(曾任山东省委交通员)叛变投敌。王复元被国民党委以济南党部民众训练委员会干事、胶济铁路特别党部特派员等职,带领特务抓捕了中共一大代表邓恩铭以及山东省委秘书长何志深、省学联负责人朱霄等17位同志,使得中共山东省委机关及各地党组织遭到严重破坏。为保存和巩固山东党组织,惩处叛徒,主持中央特科工作的中央军委书记周恩来,决定派刘英到山东锄奸。由于周恩来曾化名“伍豪”,此次行动被称为“伍豪之剑”。
接受任务后,1929年3月,刘英化妆与助手王昭功(王兆恭)由上海启程,乘坐轮船来到青岛。二人混过海关人员的检查,到达客栈住下,与山东省委、青岛市委负责人接上关系。党组织经过研究,决定由刘英、王昭功等4人组成一个特工队,刘英任队长,开展除奸工作。按计划,王昭功先去潍县,约上既有丰富斗争经验又熟情况的王永庆去济南,做好掩护和准备工作后,刘英再去济南。
不料,王昭功刚到济南就不幸被捕,山东省委、青岛市委决定派刘英立即赶赴济南。当时,济南在敌人严密控制之下,盘查森严,单身汉不能入住旅馆。青岛市委遂派山东省委委员、工人运动部长傅书堂的妹妹傅桂兰,化名单娟,与刘英假扮成夫妻,协助刘英执行除叛任务。未曾想,王复元在破坏中共山东省委机关秘书处时,截获了刘英写给省委的密信,并顺藤摸瓜,逮捕了刚到旅馆住下的刘英“夫妇”。事后,敌人又连续抓走前来接头的同志,使在中央在济南铲除“二王”(王复元、王用章)的计划严重受挫。
刘英被捕后,国民党济南市党部主任黄僖棠亲自出马,以金钱美女、高官厚禄为诱惑,劝降刘英,但刘英丝毫不为所动。黄僖棠恼羞成怒,将刘英打得昏死过去,但仍一无所获,最后只得将他押回看守所。
敌人折腾了一天,用尽各种手段,还是没能使刘英屈服。无计可施的黄僖棠决定先把刘英关起来,第二天再接着审问。当天夜里,机智的刘英借口上厕所,乘看看守放松的机会,用事先藏于鞋底的细铁丝打开镣铐,然后越过围墙,躲进一个无人院子。拂晓时,又藏到一个不常用的厕所踏板下面呆了一天,直到夜深人静时,才逃出院子,跑到一个在济南开商号的老乡家里,借了钱,换了衣服,返回青岛。
刘英脱险后,中共青岛市委安排他秘密养伤。期间,打入敌人内部的中共青岛市委委员、宣传部长徐子兴获得王复元、王用章的照片,并向市委提供了共产党员丁惟尊叛变投敌的情报。接着,丁惟尊的新婚妻子傅玉真(共产党员)也向青岛市委检举了丁惟尊叛变投敌、出卖同志的罪行。中共山东省委、青岛市委经过认真研究,决定立即采取措施,处决叛徒丁惟尊,并把这一任务交给刘英、傅玉真。
1929年8月13日晚,经周密计划后,刘英约丁惟尊到海边去谈话。已经睡下的丁惟尊做贼心虚,听说中央代表找其谈话,不愿意前往,傅玉真见状,极力劝其赴约,同时丁惟尊也想趁着与刘英谈话的机会,搞到一些中共机密情报,以向主子邀功,再加上傅玉真的劝说,便穿好衣服,跟着刘英到了海边。交谈了一会,老奸巨猾的丁惟尊觉察到异样,感到不妙,扭头就跑。刘英迅速掏出手枪,当场将叛徒丁惟尊击毙。
丁惟尊被击毙的消息传开后,“二王”吓得魂不附体,决定暂时在济南隐匿起来,躲避中共锄奸队的打击。但是,爱财如命的王复元惊恐之下还惦记着在青岛订做的西服和皮鞋,决定秘密到青岛取回。
徐子兴事前掌握了王复元的动向,向青岛市委做了汇报。市委经过研究,决定日夜派人监视火车站、衣店和鞋店,并组成情报秘密传递线。当获知王复元于8月16日上午到达青岛的情报后,时任中共青岛市委书记党维蓉马上指示刘英和锄奸队员王科仁执行任务。
8月16日下午6时,王复元乘坐黄包车去四方路“日需实业所”取其订做的西服,接着又乘车到中山路“新盛泰”皮鞋店取皮鞋。待王复元溜进鞋店,早已守候在附近的刘英,示意王科仁紧跟王复元进店,自己则站在门前为王科仁作掩护。就在王复元拿鞋试穿时,王科仁乘其不备,向其胸部连发两枪,王复元应声倒地。恐其不死,王科仁又向王复元头部补了两枪,随后在刘英掩护下安全撤离。
刘英、王科仁在繁华闹市铲除中共叛徒王复元,消除了其对党组织造成的严重威胁,吓得叛徒们心惊胆战,不得不收敛活动,使得当时处于困难中的党组织获得了稳定和整顿的机会,受到党中央的褒奖。
王复元被击毙后,刘英又奔赴济南,寻找机会铲除叛徒王用章,因其行踪诡秘,探寻未果。罪大恶极、四处逃匿的王用章(后改名王天生),解放后终被擒获,后死于济南监狱中。
三、东征西战 功勋卓著
1929年12月中旬,刘英奉中央委派,来到鄂豫皖革命根据地。12月22日,刘英到达红32师,出任红32师师长。25日,刘英率红32师,乘虚袭取商城县城,这也是红32师在河南省解放的第一座县城,产生很大影响,有力促进了邻近各县的革命斗争。
1930年4月,鄂豫皖边区红军整编为红1军,刘英调任红1军第1师参谋长,协助红1军副军长兼第1师师长徐向前出击京汉铁路,先后取得袭占杨家寨车站、杨平口伏击战、花园战斗等重大胜利,部队先后三次扩编,由800多人发展到3000人,装备水平和战斗力得到很大提高,实现了由游击战向运动战的重要转变。
1930年10月中旬,红1军在光山县城召开全军第一次党员代表大会,会上,刘英当选为红1军前委委员。会后对部队进行整编,刘英出任新整编的红1军第1师师长。随后,刘英率部南下作战,取得鄂豫皖苏区第一次反“围剿”胜利。
按照中央军委指示,1931年1月中旬,红1军与红15军合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4军,全军共1.2万余人,下辖第10、第11两个师及军属独立团,蔡申熙、刘英分别担任第10师师长、副师长。
1月下旬,刘英率部取得磨角楼战斗胜利,歼敌千余人,缴枪千余支,这是鄂豫皖红军第一次有计划地运用“围点打援”战术所取得的胜利。
2月中旬,红4军主动向京汉线出击,于运动中大量歼灭敌人。红军在京汉线上的作战行动,使得敌人大为震惊,敌驻豫特派“绥靖”公署主任刘峙等急忙派出大批兵力,企图南北夹击红军。
3月8日,国民党军第34师师长岳维峻,率部进抵双桥镇地区,态势较为孤立。红4军根据态势,决定以第10师从北向南进击环水西岸之敌,以30团正面突击,29团从双桥镇西南方向迂回,断敌退路,28团位于双桥镇以北地区作为预备队;以第11师从东向西进击环水东岸之敌,该部31团正面突击,33团作为预备队;同时,以罗山独立团向双桥镇东南方向迂回,断敌退路。
3月9日拂晓,一切准备就绪,红军发起进攻。双方展开激战。
激战中,红10师师长蔡申熙身负重伤,刘英接替其指挥部队作战。战到中午,敌人已疲惫不堪,刘英把握时机,命令预备队出击。28团、33团接令后,以迅猛之势,对敌猛烈分割、穿插,直扑双桥镇内,插入敌人指挥中心,将敌分割为数块。敌人指挥失灵,军心动摇。红军乘机发动总攻,敌全部溃乱。这次战斗,前后历时7个多小时,共毙、俘敌5000多人,缴枪2000余支、山炮4门、迫击炮10门,敌师长岳维峻也被红29团活捉,红4军取得了粉碎敌第一次“围剿”后实施进攻作战的一次空前大捷。
4月,为打破国民党军对鄂豫皖苏区的第二次“围剿”,红4军决定集中主力首先打击深入皖西之敌。4月25日,红10师和红11师猛攻独山敌据点。刘英亲自指挥红29团,直扑独山镇。经4小时激战,歼敌一个团和一个营,毙伤俘敌2000余人,缴枪1200余支。5月上旬,红军主力挥师西进。5月9日,刘英率红10师在光山县新集北之浒湾,痛击企图进占新集的敌53师。经一夜激战,毙、伤、俘敌近千人,并乘胜攻克团山、扶山、雾山、丘家店等许多地主围寨。不久,刘英担任红10师师长,率领红10师于5月底南下黄安作战,围攻黄安附近敌据点桃花镇,于十里铺伏击黄安援敌1个旅,歼敌近2个团。至此,国民党军对鄂豫皖根据地第二次“围剿”再度失败。
8月初,刘英率部南下,参加薪(春)、黄(梅)、广(济)地区作战。18日,遵照上级指示,刘英率部冒着酷暑急行军60公里,奔袭蕲春城附近的漕河镇,仅一小时即全歼敌新编第8旅,俘旅长王光宗以下1600余人,缴枪1200余支,并乘胜进占浠水、广济县城,逼近武穴。9月1日,在红11师配合下,刘英率部对驻洗马畈镇的敌军发起攻击,一举破敌阵地,歼敌3个团大部,缴枪4000余支,俘敌5000余人,取得重大胜利。
10月,红25军在麻埠组建,刘英调任红25军第73师师长,不久率部参加商(城)潢(川)战役。他作战英勇顽强,指挥机智果断,身先士卒,屡建战功。
1932年1月13日,刘英率部在商城、潢川一带的豆腐店,伏击蒋介石嫡系部队汤恩伯第二师。该师以装备好、作战凶猛著称。面对强敌,刘英毫不畏惧,带领红军将士与敌展开血战,子弹打完了,便冲入敌阵拼刺刀,进行肉搏战,终于将敌打败,毙、伤、俘敌4000余人,缴枪2000余支。该战使得蒋介石嫡系第二师受到歼灭性打击,师长汤恩伯战后也被撤职查办。不幸的是,战斗即将结束时,刘英头部被流弹击中,伤及语言神经,无法说话,遂被送往后方治疗。
四、将星陨落 浩气长存
1932年6月,蒋介石纠集30万兵力,对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发起第四次“围剿”。因敌我力量悬殊,加之张国焘等对形势作出完全错误的估计,采取了错误的战略方针,导致红军反“围剿”失利,主力转至外线作战。党组织将正在疗伤的刘英送往上海治疗。10月,刘英途经武汉时,不幸被曾经俘虏过的国民党士兵认出,遭敌逮捕。在狱中,刘英受尽酷刑,仍坚贞不屈,最终英勇就义于武汉,时年3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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