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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稿:寻找飘荡的忠魂——记黄埔四期生、广州起义教导团六连连长、共产党员陈衍谟(组图)
2021-06-21 15:28:31
作者:刘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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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陈衍谟在广州起义中牺牲的判定:

    一、据笔者母亲(陈衍谟侄女)听长辈说过:广州起义后,家里从此没有收到有关他的任何信件任何消息。父亲陈权武(黄埔四期生)和大姨父唐生海(黄埔三期生)、小姨父陈勋猷(黄埔五期生)等人曾多方打听陈衍谟的消息,没有任何结果。

    二、退出广州的教导团大部在花县(今花都)成立工农红军第四师,原教导团的连长至少任营、团长职。比如教导团原营长叶镛和宋湘涛任正副师长,原连长级的白鑫、赵希杰、饶寿柏、繆云人、陆更夫等人任团长或党代表。这时和以后的红四师的史料都没有发现陈衍谟名字。教导团大部已于12日晚开始转移到了花都,陈衍谟13日早上还在起义指挥部广州公安局内!凶多吉少!因为他不像叶挺、叶剑英、聂荣臻、曾干庭等人,层级较高,或是是广东省委、军委的人,或本是广东人或在广州工作的时间较长,有一定的社会关系做掩护,并且起义失败前一天——12日夜多已藏匿起来。由此可推断出:陈衍谟此时此刻,已没有机会可以逃出广州。

    三、参加广州起义者左洪涛、王谨权、曾干庭等人的文章中都多次提到陈衍谟,特别是曾干庭写于1928年1月4日的【曾干庭参加广州暴动的工作报告】,因此时离起义结束才二十几天,非常具有史料价值!文中附录:“关于干庭个人工作......至13日,锦辉(广东省委军委负责人黄锦辉)要我着便衣侦探长堤一带敌情,并传达如遇到我们队伍,即令向黄花岗集中,向花县转移的命令。在起义指挥部广州公安局门口,被起义工友误为敌方侦探,要绑起来枪毙,幸遇教导团六连连长陈衍谟证明,始将我释放 ”。这段文字充分证明,陈衍谟13日还在起义指挥部的广州市公安局内!敌人这时已将广州团团围住了,一个湖南口音且在广州没有关系的“红脖子北佬”(起义军脖子上系红巾,敌人进城后,一听外地口音且脖子或衣领上有红色痕迹者一律格杀勿论)真是凶多吉少!他这时若坚持抵抗不撤退,很可能就和共产国际的人一起坚守、牺牲在广州市公安局内;若陈衍谟此时听从曾干庭传达的撤退的命令,向黄花岗集中,他就很可能和邱维达汇合了,邱维达回忆录中,起义红军退到黄花岗的队伍受到敌人阻击,战斗非常激烈,陈衍谟很有可能牺牲在黄花岗!这也许印证了,家里长辈关于陈衍谟埋在黄花岗说法!

    四、 1987年暑假,笔者还在大学读书,暑假前往湖南老家探望长辈时,就听长辈说陈衍谟可能埋在黄花岗,笔者一直纳闷:黄花岗是国民党的墓地,他是共产党员,应该埋在共产党人的红花岗墓地才对啊。这几年解史料才知道,黄花岗是参加起义的教导团退却时的集中地,因为起义前他们经常在这里开会。对这里较为熟悉。13日晨,这里曾发生过激烈战斗。后来,我又发现一条线索更加坚定了这个推测:原国军74军军长邱维达写的的回忆录【我参加广州起义的经过】称自己当时任教导团10连连长,他在文中提到13日晨在黄花岗被敌阻击,“敌众我寡,激战甚烈,我伤亡甚大”。他和六连连长陈衍谟同为四期同学,广州起义同为教导团连长,肯定是熟识的。而后来任77军副军长的唐生海将军,曾在抗战初期任74军305团团长,而当时的306团团长就是邱维达!唐生海早年也参加过共产党,他们在同一部队任职,应该有“共同语言”,会不会是邱维达告诉了唐生海,他13日晨在黄花岗还遇到了陈衍谟?13日晨,陈衍谟在起义指挥部遇到军委干部曾干庭并救下他后,曾干庭肯定会向陈衍谟转达撤退命令,陈衍谟若即刻撤退,就正好与13日晨退往黄花岗的邱维达相遇!邱回忆录记载退到黄花岗的起义部队只有十几人且多为共产党员和青年军人联合会成员,后来大多牺牲了,这里面是否有陈衍谟?是否牺牲后就埋在黄花岗?邱维达回忆录写于建国后,几十年时间跨度,加之此后又身经百战,难免遗忘,文章中没有提及此时此地具体牺牲的人名,也算是情有可原。

    五、2017年我送大儿去西安读大学,返回时回专门到湖南石门县看望二舅陈启淳(陈衍谟侄儿),他说了一个很惊人的线索:叔父在武汉黄埔军校当教官时有一个女朋友,是军校女学生,还寄过照片回老家,我小时候看到过,后来照片被妈妈藏着被子中,因为照片上的女子是穿着国民党军服,担心会带来灾祸,文革时被婶婶(陈衍谟的弟媳)给烧掉了。一起烧掉的还有父亲的很多照片和他的烈士抚恤证。

    当我听到这些内容,顿时脑海里浮现一个可能的画面:陈衍谟从江边回到指挥部请求支援,恰巧遇到曾干庭被误为奸细被起义工人捆绑,他救下曾后,曾向他传达了撤退的命令,他却毅然决定返回江边通知还在坚守的女兵班同志们一起撤退,当他来到天字码头时,女兵班正在与渡江敌人激战,陈衍谟随即投入战斗,这时敌人越来越多,想撤退已经来不及了,不久他和他的战友、心爱女朋友一起牺牲在这里。

    六、根据海员工人黄洋回忆录:13日坚守公安局的有两位使用水龙机关枪的湖南口音的同志!可以想象在这危急关头,教导团大部已撤离的情况下,只有坚定的革命信念的党员同志才可能留下来,而能够使用水龙机关枪的除了专门的机枪射手外,还可能是专业素养较高的干部!陈衍谟,湖南人、共产党员、六期教官、六连连长、还是教导团党的执监委员,完全符合湖南人、有坚定信念和会使用水龙机关枪这这三点,由此我又推断了一个可能:黄洋回忆的湖南籍同志其中一人就是陈衍谟!

    据此展开了想象: 13日晨陈衍谟留在了起义指挥部,南岸敌人和北方观音山(越秀山)上的敌人攻入市区,陈衍谟等未撤出的起义军已被包围,只好退入起义指挥部广州公安局内死守,在共产国际纽曼同志和苏联顾问何锡思将军的指挥下,陈衍谟和另一位湖南籍同志,守着两挺水龙机关枪把守大门口,他们击退敌人一次又一次进攻,陈衍谟向守在楼上的工友喊到:“工友们,为了革命,坚持呀!”(黄洋回忆录原文),一起猛烈向敌人开火!多次打退敌人进攻,一直坚持到下午2点多,弹尽粮绝后英勇就义。

    虽然笔者掌握的史料只能确切证明陈衍谟于广州起义失踪,而没有确且的如后来敌人的处决名单,或周文雍、陈铁军等有报纸报道等文字记载,但残酷的事实是:起义中作战中牺牲的烈士特别是起义后期牺牲的烈士,没人敢去辨认和收殓,大都成了无名烈士,陈衍谟即在其中!

    他不愧为人民军队最早的指挥员、忠诚的共产党员、他虽然不能够和他的同学林彪、刘志丹、肖克、赵尚志等名留千史,但他们都是为了共和国今天的辉煌而赴汤蹈火的前浪!值得我们永远怀念!

烈士周文庸和陈铁军

广州起义失败后,“提往法场枪决之女赤党”

被敌人杀害于长堤的女兵班班长游曦,牺牲时年仅19岁!

被俘的苏联驻广州领事

笔者与母亲陈启荣(陈权武女儿、陈衍谟侄女),2015年1月在黄埔军校旧址合影

广州起义纪念碑

广州起义烈士永垂不朽!

    广州起义牺牲的烈士,都非常年轻!广东省委书记张太雷时年29岁,广州市委组织部长周文雍23岁,妇女运动干部陈铁军24岁,教导团六连长陈衍谟20岁,女兵班班长游曦19岁。

    广州起义十年后,1937年10月26日,当年拿着母亲剩下的一只金手镯奔赴广州寻弟弟回家的哥哥陈权武,时任国民革命军83师249旅497团3营营长,在山西忻口战役朦腾村对日军的反击作战中牺牲!时年31岁!令人遗憾的是,虽然他有确切的多份文史资料证明他是抗日牺牲的,但遗憾的是——他竟然也“不-能-够”是烈士!

    他们的母亲唐氏纵有先见之明,也不会想到自己两只陪嫁的金手镯,为国家培养出了两位勇敢的“无名”烈士,自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喜乎悲乎?

    今天,2021年4月3日,看了《参考消息》此文激起我心潮澎湃!

    “天地英雄气
    千秋尚凛然
    据不完全统计
    近代以来
    中国已有约2000万名烈士为国捐躯
    其中有名有姓的只有196万名

    向所有为民族独立
    人民幸福而牺牲的先烈
    致敬!
    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该给这篇久久完不成的文章画上句号了!陈衍谟和他哥哥陈权武不就是这无数“无名”烈士中的两位?但,他们有名有姓啊!这一千八百多万的“无名”烈士不应该就被历史湮没和忘记!他们是勇敢的人,是国难当头敢于为了理想、为了国家、为了民族献身的人——是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们都有姓名!!!他们有父母有兄弟有姐妹有的还有子女,他们有亲情、有伤悲!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为自由开路者,不可使其困顿于荆棘。
    否则,未来将没有英雄!


    向所有为民族独立
    人民幸福而牺牲的先烈
    致敬!
    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让飘荡的忠魂不再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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