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农历5月28日,陕甘红军解放了陕北延长县城,将地主、豪绅的金银财宝收缴得整整装了满满的三孔窑洞。被人称为“布衣将军”的红二十七军第八十四师政治委员张达志担任没收委员会主任,他廉洁自律,分文不沾,除了把白糖分给伤病员们,把一块手表分配给刘志丹使用外,所有的白洋、元宝等贵重物品,一个不剩地,组织了二十多匹的骡马队,由部队护送着安安全全地转移到后方,全部上交给苏维埃政府财政委员会作为工作经费。可是,就在收交的过程中,红八十四师师长杨琪却动下了一个大“乱子”。
那天,战斗搜索中,杨琪师长从一位地主的身上搜出一枚金光灿灿的戒指。为了防止丢失,顺手戴在了左手指上。可是,偏偏在登记收缴的财物时,这枚金戒指却不翼而飞了。他从地主那里收缴金戒指时没有人看见,他弄丢了这枚金戒指也没有人知道,完全可以悄悄地“埋在”心底。然而,杨琪师长就是和自己过意不去,不但嚷嚷出去了,还主动向张达志政委作了汇报,检讨了这件事。张达志政委没有给他这个情面,也没有因为他主动承认错误而原谅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慢慢找嘛,不要急。”这可把杨琪师长给急坏了,比攻克一个碉堡、一个山寨还难,比枣刺扎在身上还难受。他一连几天急得睡不着,吃不下,见了干部战士们心里愧疚地连话也没有了。本来就很消瘦的身体,现在看上去和竹竿挑大衣没有什么两样。大家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谁也没有以为杨琪师长把金戒指独吞了而故意在那里装模作样的意思,而是纷纷宽慰他,帮他分析情况,出主意,想办法,积极帮助找金戒指。你说,小小的一枚金戒指,偌大的一座延长县城,战斗那么紧张,杨琪师长这儿指挥,那儿组织,这枚金戒指像极调皮的小孩一样究竟跑到哪儿去了呢?这枚金戒指既没有长腿,又没有长嘴巴和耳朵,战士们喊叫上它听不见,路过它又不会搭话,到哪儿去找它呢?
所有收缴的财物都向后方押送完了。这枚金戒指还不见一点影影,咋办?
走在辗转行军的路上,杨琪师长满脑子晃荡的都是那枚金戒指。日怪,杨琪师长还从没有肇过这么个祸。他心里不断地说,这不是粗心大意的问题,作为一师之长,是带头违犯了党的纪律、革命纪律、部队纪律的大事。张达志看他神思有些恍恍惚惚的,担心影响行军和指挥作战,也劝导他说:“不要有负担,背包袱。实在想不起来,找不到戒指,咱们就召开个党委会,让大家一块研究个处理决定吧。”杨琪红透了脸,点点头。他倒是不怕背处分、降职务,甚至关禁闭。主要是觉得带了一个很不好的头,若党员干部们搞工作都像他这样粗心大意,今后还怎么带队伍。若战士们都学他的样样,还怎么提高战斗力。他不能原谅自己、宽恕自己。
一天,部队休息,心情郁闷的杨琪师长躺在了一棵大杨树杈上,想让风吹吹苦闷、烦躁的心。他心里念念不忘地思索着那枚金戒指,连满天的白云、美丽的子午岭风景都懒得瞅上一眼。突然,他感到左胯部下有一点垫。就坐起身子,看了一下,见树干光光的没有斜枝腐洞,又顺势躺了下去,结果,腰胯下还是有点垫。他用手一摸,心中一阵惊喜,又仔细地将衣角捏了捏,觉得有情况,飞身跳下大杨树,跑到一块没有蒿草的地方,快速脱下上衣,翻看起来。惊得有的战士还以为杨师长被蛇叮咬了,纷纷挤上前来察看 。杨琪说:“不要挤,不要挤,我好着哩。”边说边将衣服补丁里那个坚硬的小东西一点儿一点儿地往出推挤,挤着挤着,一枚金灿灿的戒指像金鱼的嘴巴一样从层层补丁底下露了出来。杨琪“嘿”的一声,一把抓起金戒指,扔下衣服,高声喊道:“找到了!找到了!”大步流星地向队伍后头跑去,双手将这枚金戒指捧到了张达志政委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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