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征精神是中华民族奋斗图存精神的升华。“长征中能活下来的有多少人?红军战士靠的是什么?图的是什么呢?”习近平总书记的三问,发人深省。
“长征前红军三十万人,到陕北不到三万人。”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在长征途中,红军经历了无数次激烈的战斗,血染湘江、四渡赤水、强渡大渡河、飞夺泸定桥、过雪山草地,许多战士倒下去了……我父亲一家九口当红军,五口人牺牲在长征路上。长征中,牺牲的烈士不计其数,许多连姓名都没有留下。成千上万的先烈,为了人民的利益,前赴后继地英勇牺牲了。
红军战士图的是劳苦大众翻身得解放,这是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和使命。我的爷爷、奶奶就是因为对共产党的热爱,对红军的热爱,走上了长征的革命道路。我的爷爷李惠荣为掩护红军通讯员光荣牺牲。父亲李中权这样记录了我奶奶王礼诗:“开始长征那年,母亲已经是53岁了,从小裹脚就这样,她挪动着小脚拽着弟弟妹妹,夹在奔波的红军家属和部分根据地群众中,从川东走到川西,两条腿肿胀得像个紫萝卜,左小腹还长了一个毒疮。她带着伤病,仍旧过了嘉陵江、涪江、渠江和岷江、翻雪山,在一年零三个月里,一步步走过了近两万里。”
我父亲李中权在长征路上,三次遇见我的奶奶王礼诗。我父亲回忆说:
第一次遇见母亲是1934年4月;第二次遇到母亲,是1936年3月。母亲深明大义,相信自己的路走对了,再三叮嘱我要全力搞好工作,不可为她们分心。面对这样坚强的母亲,原先搜肠刮肚想好的几句宽慰话,早已被泪水所淹没。
最后一次见母亲是1936年6月,在西康省丹巴县东边耳时。那时已担任红四方面军大金川独立二师政委的我,正在行军路上。我与母亲都心照不宣,时下的条件,很难为她解决任何问题,此次一别恐难再见。看我万分为难,通讯员说:“李政委、伯母,要不,把我留下来照顾伯母吧!”通讯员的这个主意,真使我有些动心了。“不成,北上的红军一个也不能少!”母亲叫中柏弟弟搀着她,走到我的面前,训斥般地说:“你甭想歪点子了,我能走,两年都过来了,还愁走不到陕北?”母亲说着把中衡弟弟和中秋妹妹拉到身边,亲切地说:“我们到陕北找毛主席去好不好?”“好!”中衡、中秋异口同声地回答,母亲微微地笑了。母亲的微笑丝毫解除不了我内心的忧虑。望着她憔悴多病的身体与幼小的弟弟妹妹,联想到今后她们将面对的严峻征程和可怕处境,我内心难过得犹如刀割。我不忍心留下重病缠身的母亲和年少的弟妹不管,但红军独立师更不能缺少政委。
“李政委,队伍都过去了。”通讯员再次报告说。他的意思我清楚,我们必须走了。“快走吧,别误了大事呀。”母亲的话音有些颤抖。“娘,我走了。”我向母亲辞行,母亲没有提出任何要求,也没有说话。她双眼满含泪水,久久凝望着我。我还能为母亲做些什么呢?我摸摸口袋,盐巴、银元都没有了。就在我转身的时候,一眼望见了我的那匹战马,心里不由一阵欢喜。我牵过那匹马,把它交给了中柏弟弟。深情地说:“弟弟,多照顾一下娘,多劳你了。”我朝母亲和弟弟、妹妹看了最后一眼,含泪而去,不忍回头再看。然后和警卫员一道跨上战马走上征途,继续向着北方向着陕北奔去。
母亲和弟妹们凭着惊人的毅力和战马的帮助,翻过了雪山。可是到了西康草地炉霍,母亲再也走不动了。她拔下头上的簪子扎破了腹部的毒疮,黑黄的脓水直往外冒。1936年7月7日,我的母亲倒在了长征的路上。临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她叮嘱说:“跟着红军走!”
让人欣慰的是,我们四兄妹终于完成了长征,胜利到达了陕北,于1937年春节相聚在延安宝塔山下,从此我们把党当爹娘。
迟浩田上将为《李中权征程记》题写:“满门革命赤子,辉煌永留青史”,为这个光荣家庭作出评价。我的父亲参加了长征、记录了长征,经历了雪山草地的生死离别。父亲冒着枪林弹雨,浴血奋战,经受了长征的淬炼、战火的淬炼,他从战火硝烟中走出来。信仰的力量支撑着他,不怕流血牺牲,勇往直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