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使对这番话的解读是:毛泽东的大跃进把事情搞糟了,现在由刘少奇、邓小平这些人来收拾残局。因为暂时没有毛的干预,他们反而干得心情比较舒畅。邓小平的名言“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也是在那个时候说的,目的是采取一切可行的办法,摆脱一大二公人民公社的紧箍咒,尽快恢复农业生产。
我曾在另外一个场合替前国家主席刘少奇的夫人王光美做翻译,听她谈过这段经历。她说:毛主席经常是这样的:当刘少奇、周恩来、陈云、邓小平这些人刚把国民经济恢复起来,毛主席就在他们背上击一猛掌:你们又右倾了。讲这段话时,王光美还抬起右手臂向下一甩,做了一个“击一猛掌”的手势。
邓接着和穆加贝谈起了“文化大革命”。邓说,“一九六五年,又提出了党内有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以后就搞了文化大革命,走到了‘左’的极端,极左思潮泛滥。”邓讲“极端”和“泛滥”这两个词时的语气很重,还用右手食指在空中点一下,以示强调。我后来注意到这是邓的一个习惯性手势,要强调一个论点的时候,他总是用食指这样重重地点一下。邓小平1992年南巡讲话时掷地有声地说:“不搞改革开放,只有死路一条”,用的也是这个手势。
说完这段话,邓停了一下,看着我,等我翻译。他也可能在思考着下面的谈话。那一瞬间,我感觉邓的眼光里有一种愠怒,这种愠怒的目光至今还留在我的记忆中,这是一位饱经风霜的政治老人对左倾的深恶痛绝。我理解邓的这番话背后,是中国已经丧失了多少发展的机遇呀,是包括邓自己家庭在内千千万万人民所蒙受过的多少灾难呀!
“文化大革命,实际上,从一九六五年就开始了,一九六六年正式宣布。从一九六六年到一九七六年搞了整整十年”。邓把“整整十年”四个字拖得很长,给人一种痛心之感。邓后来又多次说过历史给中国的机会不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文革”的十年,加上之前的极左,中国被耽误的时间太多了,邓心疼。邓接着说,“党内的骨干,差不多都被打倒了,这场革命的对象,就是这些老干部”。据统计,仅从1967年到1971年,北京秦城监狱直接关押的高级领导人就在500人以上。因国家主席刘少奇案件株连而定为反革命判刑的就有2万8千人。全国范围内因文革而受到直接迫害的在百万以上,间接迫害的千万以上。“文革”对邓小平也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邓这时缓和了一下语气,对穆加贝说,1976年“粉碎‘四人帮’以后,我们拨乱反正,就是要纠正这些极左思潮”。
(五)
邓小平把余下的烟在烟缸里掐灭,带着一点自嘲,对穆加贝说:“吸烟这个习惯不好,但我这个本性难改”。这也使谈话的气氛轻松了一下。 穆加贝微微一笑,耸了一下肩,表示不介意邓小平继续吸烟。邓接着就开始谈另一个话题:防右的问题。这无疑也是邓小平治国理念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邓对穆加贝说,我们在反“左”的同时,也提出了“要坚持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邓主动地提到了1981年他和穆加贝那次不算十分愉快的会见,说:“我们一九八一年见面时谈过四个坚持,就是坚持社会主义道路,坚持人民民主专政,坚持党的领导,坚持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虽然邓小平已经81岁,但讲这四项原则时,他是一气呵成的。这首先说明他的记忆力仍很强。1987年我再次为他见穆加贝做翻译时,他也讲了这四项原则,但那次他是说一项,等我翻译完,再说下一项,而且中间还有不少“这个,这个”。穆加贝后来还问我,中文中“这个,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同时也感到这四项原则不是他随便说说而已的东西,而是老人反复琢磨过的东西。就在会见穆加贝之前的一个星期,也就是1985年8月21日上午10点,邓小平会见了坦桑尼亚总统尼雷尔先生。邓当时对尼雷尔说了这么一段话:“我们总的原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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