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师分会组织的这次“苏中行”寻访活动,参加了70多人,全都是新四军的后代,有不少人的父母亲是在抗日战争中一同加入新四军,在一个部队并肩战斗工作生活,同生共死,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
我的亲生父亲1949年5月牺牲在战场上,那时我还未出生,由于时间和地点的距离,我与父亲的战友了解、接触比较少。相比之下,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对母亲多年多次提到的她的许多亲密战友大部分是阿姨认识知晓的就比较多。
六位新四军老前辈,前排左起:唐渠,李兰丁,刘慧英;后排左起:管菊英,王佳,谢竹青。
昨天,同行的束陵平拿来一组七八张她已经去世的母亲管菊英阿姨留下来的照片给我看,一下子看到了妈妈。
从妈妈的模样和着装上看,这大概是在30多年前,应该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冬天前后,平房室外屋檐下,面对和煦的阳光,6位女同志,相拥着很亲密,每人的表情可以看出很高兴。
这些照片我从来没看到过,但照片上的人我大多数认识。
照片上除了我妈妈唐渠,还有李蓝丁阿姨,谢竹青阿姨,刘慧英阿姨,管菊英阿姨,还有一位阿姨说不出名字。
从小我就知道,妈妈最好的朋友都是她的战友。她们在一起,那种相互熟悉的带有乡音的话语,那种久别重逢的喜悦神态,那种发自内心的相互信赖与尊重,那种多年凝结、深入骨髓、亲同手足的深厚情谊,让人羡慕,让人难忘,甚至让人震撼。
随着年龄增长,我从母亲讲的一个个她亲历的故事中,知道了她们的感情为什么如此浓厚。
譬如,在1942年抗战最艰苦的时期,妈妈与这几位阿姨同在新四军苏中军区三分区卫训队学习,朝夕相处,又学习又战斗,后分到不同的战地救护队和休养所,因年龄、经历、境遇、脾气相仿,是一群情投意合的“抗日战地闺蜜”。
再譬如,妈妈与李蓝丁阿姨,她们同是从上海同一批到苏北参加新四军的,都分在一师一旅卫生部下属单位,共同经历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解放后又同期在第二军医大学学习。毕业后她们先后到北京,妈妈在空军总医院,蓝丁阿姨在解放军总医院。她们是“同乡同学同战友同从医”的几十年的“四同”密友。
又譬如,妈妈与谢竹青阿姨,1947年初寒冬腊月,两人都刚生孩子不久,怀抱一对刚出生不到两个月的襁褓婴儿随部队北撤,最艰苦最危险的是由山东向辽东转移在渡海船上的三天三夜,没任何吃的,晕船,敌机扫射,船随时有可能倾覆,生死时刻,坚强的两位母亲,不分是谁的妈妈,谁有奶汁同时喂给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哪怕是让孩子吮上一口。万幸的是,她们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平安到达安东,立即受命于辽东军区,分别担任救护所所长,参加了辽东的战役。
她们之间的故事太多了,那种共同经历生死历炼结下的友谊是一种比钢铁硬、比宝石贵、比大海深的情谊,岁月永远磨不掉。
几十年后相聚,留下了宝贵的合影。
照片有人,更有背后一个个动人的故事。
如今,照片上有几位阿姨已经离世远行,只有唐渠我的妈妈,刘慧英阿姨马晓明的妈妈还健在,她俩都已九旬有余,还相互惦念,相互祝愿。
在车桥战役烈士纪念碑前,作为后代,束陵平,马晓明,我3人合影,共同为同是新四军女战士的妈妈们几十年前的合影再续拍一张,表达我们有志传续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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