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文灏《勉次儿心翰学习空军》诗手迹
翁心翰个人照片
1944年,翁文灏与前来慰问二子心瀚的同学合影
调洞村“抗日英雄翁心翰纪念碑”图照
翁心翰,字凤书,1917年12月27日生于北京六部口新平路翁家“朴庐”。他是我国著名地质学家和爱国人士翁文灏(1889-1971年)先生的次子。其父翁文灏为浙江宁波鄞县人。青少年时聪明有智,出类拔萃,13岁时考中秀才,1908年(光绪三十四年)公费考入比利时名校——鲁汶大学地质系,1914年初以优异成绩毕业回国,在北京国家地质研究所工作,后任所长,兼北京大学、清华大学教授及代理校长。抗战期间任国家经济部长兼资源委员会主任,对抗日军需工业和大后方经济建设,尽心竭力,成绩卓著。翁文灏是我国第一位地质学博士、第一张着色全国地质图的绘制者和开发中国第一个油田的组织领导者。1948年任最后一届国民政府行政院院长,1951年从欧洲回国,后任全国政协委员,继续从事地质考察和研究工作,著作达数十种,反映了翁先生的“实业救国”、“教育救国”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爱国主义思想理念。
因受家庭和学校传统爱国主义思想教育的影响,翁心翰是一位极富正义感的血性男子。早在北京读小学和初中时, 他就觉得西方列强用武力打败中国,强迫中国与之签订许多不平等条约,割地赔款,这是中国人的耻辱,决不能容忍下去。特别是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寇不仅侵占了东北大好河山,而且得陇望蜀,把魔掌伸至华北,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其父翁文灏站出来,大声疾呼:“警告华北大员,须知国土所关,守土有责,决不可以石敬瑭、张邦昌自命,民监天监,念兹在兹!”(见翁文灏《自订年谱稿》)。父亲提出“决不可以石敬瑭,张邦昌自命”的警言和淡泊宁静、精忠报国以自律及教育子女的家规,已铭刻于翁心翰及其弟妹的心中。1935年,翁心翰在北京汇文中学读高二时, 与同学们一道积极参加军事训练,竟然遭到日方的蛮横干涉,使刚刚起步的军训被迫停止。中国人在自己的国土上做正当的事,为什么要听命于外国人而取消自己的军训呢?!这件事使翁心翰深受刺激,被视为奇耻大辱,发誓要用鲜血和生命来保卫祖国。不久他报考中央航军校被录取,先在南京接受一年的正规陆军训练,然后转到杭州苋桥,学习驾驶飞机技术。
翁文灏有四男四女,他最喜爱的是次子和次女。次女燕娟,从北京高中弃学,参加救亡工作,在1936年“一二九”运动中,被北京军警打成重伤。1937年8月初,翁文灏从欧洲访问考察回国,看到儿子翁心翰在苋桥勤奋学习飞机驾驶,极为兴奋地写下了《勉次儿心翰学习空军》诗一首云:
飘然一叶入云霄,壮志英怀侪上超。 报国心忠追往哲,献身志切在今朝。 千里奋志空中斗,百世长垂勋绩昭。 歼灭匈奴当日愿,家风赖汝霍骠骁。
在这里,翁文灏向翁心翰儿辈们严肃提出,要以西汉骠骑将军霍去病的“匈奴不灭,无以家为”的精神作榜样,为中国人的家风,世代相传,肩负着抗日重担,直至最终夺取伟大抗日战争的彻底胜利!
抗战初期,惟有苏联在军事上援助中国。翁心翰于1939年从航空军校毕业从戎,曾两次赴新疆伊犁,接收苏联援助的E15和E16战斗机,并参加训练,后来驻重庆白桥驿机场,担任保卫陪都和成都领空的任务。日寇以重庆为主要目标,集中空军主力,进行大规模轮番轰炸。尽管我空军战机性能较差,但都能升空给予敌人一定的打击。翁心翰英勇作战,击落敌重型轰炸机一架,立两次大功。
1940年夏,日寇调集最先进的零式战斗机群,与我军在重庆壁山上空进行了一场战机性能极为悬殊的大战。由于我军指挥上的错误,轻率精锐与日军作战,致使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多大数机毁人亡。在这严峻的形势面前,翁心翰沉着应战,躲过一劫,居然安全驾驶战机返航,保存了微弱的力量。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美国从他的战略考虑,对中国进行了实质性的军事援助。1943年1月,翁心翰被派驻印度接受美国P-36型战机的飞行训练,并协助英军抗击日寇入侵印度,达6个月之久,因此荣获嘉奖。这时,美国用新型美式战机装备中国空军,不断对日寇发动攻击,稍杀敌人的猖狂气焰。
1944年2月,翁心翰在重庆南开中学家中举办完婚典礼。为了照顾翁心翰的婚后生活,空军部领导准备派他去航空运输大队工作,但翁心翰想到父亲“家风赖汝霍骠骁”的诗句和霍去病“匈奴未灭,无以家为”的名言,拒绝道:“抗战尚未结束,自己不能离开前线。”又准备派他去美国学习,翁心翰却坚持要到抗日胜利后再走。这年夏,翁心翰升上尉,任空军第十一大队驱逐机中队副队长,于同年9月上旬,奉令进驻湘西芷江空军基地,投入激烈的战斗,每日升空作战五、六次之多。 1944年9月16日(农历七月二十九①),翁心翰奉令率本队战机12架,飞往敌占区广西全州、桂林上空作战,在顺利完成任务的返航途中,于桂北上空发现敌人的炮兵阵地。翁心翰报国歼敌心切,架机两次低空扫射,将敌炮兵阵地打哑,但自己的飞机也受了伤。他率荣承恩、骆承尧分别驾驶两架战机返航,准备降落在湘西芷江飞机场,但因飞机罗盘失灵,机队与基地失去联系,在湘黔边区的万山丛中迷失了方向,他们三人飞到了三穗瓦寨上空,其它9架已顺利返航芷江基地。
瓦寨,位于三穗东部,距县城15公里,桂(林)(三)穗公路经过,邛水河从西向东流过去,两岸有调洞、天王等大坝子,是三穗较大的一块河谷盆地。根据当时目击者回忆,那时坝子上的稻谷大部分收割了,仅剩下一笼一笼的稻草仍晒在田里。翁心翰查看飞机油表,汽油快完了,又俯视这一带地势比较开阔,就进行试探性的降落。他们低空盘旋飞行多次,把稻田里站着的稻草误认为是一队一队的军队,也分不清是中国军队还是日本侵略军,多次用机枪向稻田扫射,打得泥土飞溅,稻草冒烟。尽管他们向下射击,但地面毫无反映。翁心翰根据这种情况,就判断这里不是敌占区,才准备降落。他驾驶的飞机在调洞村旁撞断了一棵大枫木树的枝桠,飞机失去了平衡,倾斜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绕瓦寨上空一圈,于下午5时左右,在调洞校场坝降落。
翁心翰首先降落,可不凑巧,飞机正好撞在一道不显眼的土埂上,机头脱离机身。机头靠它的惯性,向前冲去30多公尺,冲坏了苗圃的一些幼苗和闯断三棵油桐树,几乎撞着三户农舍。接着荣承恩战斗机降落在附近的河床里(今瓦寨中学下边河床),另一架骆承尧则降落在长吉乡赤瓦大坝上(距瓦寨约6公里),均安然无恙。
人们听说飞机降落,认为是一种新奇的事,十乡八寨的民众,有老有少,近者附近村寨,远者盘山响水,或款场龙脚,都纷纷跑来观看。瓦寨乡公所奉令派壮丁守卫。降落在河床的飞行员荣承恩大步走上岸来,见状向民众说:“老乡们,这是我们的翁心翰队长,快急救!”他打开飞机仓门,人们七手八脚,救出了负伤的翁心翰,发现他头部的太阳穴处被飞机操纵杆撞了一个小洞,头额也脱了一块皮,流血不止,昏迷不知人事。该机留下多处弹痕,可见当时与日寇飞机作战的激烈程度。在荣承恩的护送下,乡丁立即将翁心翰抬至乡公所,进行急救。不一会,翁心翰停止了呼吸。实现了他早年“誓牺生命,保卫祖国”的誓言。当晚将其遗体速运三穗县城。年仅27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