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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抗战纪念日即将到来之际,为了颂扬海外中华儿女对祖国抗战的贡献,我认识不久的一位新朋友,介绍我去采访抗战时期著名的华侨女记者黄薇。初夏的一天,我叩开了黄薇女士的家门,得以了解这位一度名声显赫的女记者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生片断。
曾作为新加坡《星洲日报》特派记者亲临徐州前线,以百余篇实况报道唤起广大侨胞的抗日热情;曾在菲律宾负责编辑抗日地下报纸《华侨导报》;还被提任过新华社香港分社的第一任总编辑。这位新闻界老前辈对新闻事业的热爱,则源于少年时代对包办婚姻的反抗。
黄薇出生在福建龙岩,虽是书香世家却也难脱封建陋俗,四五岁时便被许给了当时省议长郑丰稔的二公子。说起来,这位郑议长也算是位开明和善的长者,虽然身居高位,却主动和刚上高小的黄薇通信,还把她信中的错别字一一改正后寄还。高小毕业,黄薇要去厦门的集美学校继续读书,他不但不反对,还表示要给予资助。说起这一点,她至今还心存感激之情。
在集美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的黄薇求知欲旺盛,学习之余看了许多书报,开始接触到了进步思想。她活泼好动,又是学生会委员,学校里的各项活动自然少不了她,而且往往还是主角。同在集美学校读书的郑二公子对此颇不以为然,由于两人从未说过话,他便写信给父亲告状,说她在学校抛头露面,唱歌跳舞还演戏,简直不像个女孩子。郑议长已经从黄薇的信中觉察出了她思想上的变化,看了儿子的信更加担心这个聪颖大方的女孩子将会“飞”走。为了能拴住她,写信要她回家乡完婚,并许诺婚后仍可以继续上学。 不过十四五岁,哪能就让婚姻羁绊束缚了自己呢?她明确地表示:自己短时间内不可能回去结婚,中学毕业还要上大学,尽管很感谢郑议长多年来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但这种封建的包办婚姻是不合理的,希望能够解除婚约。
一个普通人家的黄毛丫头竟然敢反抗有权有势的省议长,还大逆不道地提出退婚,这在当时的社会真是匪夷所思之事,一时间议论纷纷不一而足。痛感失望和难堪的郑议长恼羞成怒,不但派人对黄薇的母亲施加压力,而且要动用军队到学校将她强行抓回。黄薇闻讯并未被吓住,在哥哥的帮助下逃离学校,到厦门的一位同窗好友家躲了起来。抗婚终于成功了,但斗争并没有结束。(注:龙岩最早叛逆封建主义的三个女性是:黄薇、张翠君和郑惠英)。一年之后黄薇以优异的成绩从女子师范学校毕业了,集美女子小学要聘请她去任教,却遭到校董的否决,理由是解除婚约是对社会的叛逆,这样的人没有资格为人师表。
她被激怒了,愤慨地写出了对封建愚顽的控诉,并呼吁社会支持妇女解放的斗争,维护妇女做一个自由人的权利。这篇反对封建腐朽制度的檄文在《厦门日报》发表后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各界人士的支持和鼓励使黄薇在受到极大鼓舞的同时,也深切地认识了报刊舆论的巨大作用,从而萌发了当新闻记者的念头。
为了进一步汲取革命思想,黄薇毅然割断了初恋的情丝,奔赴有“马克思主义东方图书馆”之誉的日本求学。抗战爆发后,她又怀着为国捐躯的信念回到祖国,以笔为剑驰骋于抗日救亡的战场。
黄薇很小就失去了父亲,母亲去世后,哥哥把家搬到了南洋。她去探亲时接触到了不少大革命失败后流亡到南洋的进步人士,并通过他们了解到日本翻译出版了许多马列主义著作,便决心前往留学研习,为此,她在倾心相恋的男友和苦心追求的理想之间做出了抉择。
她考入日本明治大学,除学习政治经济学外,还在新闻系旁听,并很快成为学生左翼团体的领导成员之一。(注:在中共东京支部领导下,黄薇参加发起了“留东妇女会”,并加入“社会科学座谈会”等团体的革命活动)。“七七事变”,日本侵略者露出狰狞的面目,中国大地燃起了抗战的烽火,她和一大批留日学生一起回国参战,在中共党组织的建议下又赴南洋宣传抗战,半年后作为新加坡《星洲日报》特派记者重返祖国。(注:黄薇此时参加了范长江、夏衍、胡愈之等爱国人士发起的抗日新闻人团体:中国青年新闻记者协会——中华全国新闻工作者协会前身)。
参加徐州会战实况采访的武汉战地记者团中,黄薇是惟一的女性。一身戎装加上一头与男子无二的短发,不论是在艰难的行军中,激烈的遭遇战中,还是在紧张危险的突围中,勇敢无畏的她只要不开口讲话绝对看不出是个女性。血与火的残酷洗礼非但没有使她退却,反而把她锻炼得更坚强。满目疮痍的国土,惨遭毁坏的家园,奋勇抗敌的战士,同仇敌忾的百姓,真实地再现于她的笔下,既记录了一页惨烈的史实,更唤起了众多华侨支援祖国抗战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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