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青时选择奋斗人生观,进入战争年代后这种人生观发展为战斗精神,长征诗词更是将这种人生哲学发挥到了极致。无论是写人活动,还是写景,都是让人感觉在战斗。《念奴娇·昆仑》中的主人公裁山赠人之举更是集中体现了这种精神。从作者原注看,在构思这首词时受孙悟空借芭蕉扇灭火传说的启发,才有了“安得倚天抽宝剑,把汝裁为三截”的奇想。传说中火焰山太热了,孙悟空以芭蕉扇扇之;火山变成雪山后又太冷了,我当以倚天剑裁之,为的是“环球同此凉热”。在这里诗人简直是孙悟空再生,具有了与这位“斗战胜佛”同样的战斗豪情。在《沁园春·雪》中以“欲与天公试比高”写景,也是受“齐天大圣”封号启发造出这个句子的。到了诗人晚年,在那场反霸反修的论战中,又让“金猴奋起千钧棒”出场。因此可以说,《西游记》这部小说浪漫主义精神对毛泽东的影响,在那时是超过诗家“三李”中任何一位的。
为了表现战斗精神,一向连枪都不愿摸的毛泽东大写特写冷兵器时代剑的功能。早年他就写过“愿言试长剑”(《五古·挽易昌陶》)、“东瀛濯剑有书还”(《七古·送纵宇一郎东行》),长征路上又有“刺破青天锷未残”的比喻、“倚天抽宝剑”的想象,晚年又以“谁共我,舞倚天剑,扫此荒唐”给胡乔木改词。剑把作者提倡的战斗精神形象化了。在传统文化里,剑与侠结下不解之缘,而侠一直为处在底层的平民百姓喜爱。毛泽东晚年曾对人说过:“陈毅的诗豪放奔腾,有的地方像我,陈毅有侠气,爽直。”【杨建业:《在毛主席身边读书》,《光明日报》1978年12月29日。】这应当是毛泽东对自己诗风的定位,长征诗词更是突出体现了这种诗风。走在长征路上的毛泽东,套用金庸的话,是一个为国为民的侠者。前人评李白为诗仙、杜甫为诗圣,我们则可以评诗人毛泽东为诗侠。
长征路上战斗甚多,而长征路上毛泽东创作的诗词却没有写一次战斗,就是那首概括性极强的《七律·长征》,也只写冲破自然环境险恶而只字不提对敌武装斗争,这又是为什么呢?我们认为略去具体战斗不写而突出写征程上人的感受,正是有利于突出人的战斗精神。有意思的是,当1935年毛泽东率领红军走在长征路上时,宗白华发表了《唐人诗歌中所表现的民族精神》一文,他发现中唐以前写诗的人都有一两首“出塞曲”,显示出民族自信力,然而自中唐以后王朝向衰亡的路上走去,诗坛则失去了“出塞曲”的歌唱。所指“出塞曲”就是只写出征人的感受而不写战斗的。令宗白华想不到的是正当他写作此文时,毛泽东唱出了比唐人“出塞曲”还要雄壮的远征之歌,显示出更伟大的民族自信力。
战斗是毛泽东的诗魂。传统文化中儒、道、禅的艺术精神都在追求“静”的状态,只是屈原稍好些,鲁迅评其作品“放言无惮,为前人所不敢言”,但是“反抗挑战,则终其篇未能见”。【鲁迅:《坟·摩罗诗力说》。】毛泽东是以反抗挑战为其旨趣的诗人,可以说是儒、道、禅、屈外又一家。
(三)巨人意识
任何一个读过毛泽东诗词的人都不难发现其中主人公形象特别高大,日本学者武田泰淳甚至说他读时总产生“地球上出了个巨人”【[日]武田泰淳、竹内实:《诗人毛泽东》,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版,第356页。】的感慨。这是因为诗人不是把自己看成是独立的个体存在,也不仅仅是代表红军、共产党、工农大众,而是代表整个中华民族。陈晋将毛泽东在历史上的出现称为“象征着一个民族的智慧、冲动和毅力,象征着一个国家的历史、现实和理想。是博大深厚的民族精神养育了他,创造了他,是二十世纪前半叶苦难的中国召唤着他”【陈晋:《毛泽东的文化性格》,第222页。】。从民族精神角度认识是深刻的。可以这样说,毛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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