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围剿”战争中运动战结合游击战是毛泽东军事思想之基本作战形式

    毛泽东于《论持久战》总结战争经验强调：“转换全局的战略方针，必然要是运动战。”反“围剿”成功的战役、战斗，其作战形式基本上都是以运动战为主，辅之以游击战法，红军驰骋干广阔的战场上，大踏步地进退，迅速集中和分散兵力，充分调动国民党军军力，使其陷入红军布设的陷阱。在运动战中拖垮国民党军，创造战机，乘其虚弱，打其弱点，实行近战、夜战，包围迂回，更有效地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达到速决和全歼目的。运动战的特点是没有固定的作战线。“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

    1931年6月下旬，蒋介石调集30万兵力，采取“长驱直入”战略方针，对中央苏区第三次“围剿”，企图彻底摧毁中央苏区。7月1日，下达总攻击令。此时，红一方面军3万余人远离根据地，分散在闽北和闽西一带做群众工作和筹款。在严峻局势面前，毛泽东朱德决定集中主力，绕道千里，回师具有良好群众条件的赣南苏区。7月10日前后，红军主力在闽赣边收拢即冒着酷暑，急行军于28日到达兴国高兴圩。国民党军进入苏区后，寻找红军主力决战，到处扑空。7月底，蒋介石发现红军主力在兴国，立刻集中9个师猛扑过来，企图消灭红军主力。8月上旬，国民党军重兵密集，把红军主力压缩在高兴圩方圆数十里的危险境地。毛泽东朱德决定实行中间突破，向东面的莲塘、良村方向突进，求歼战斗力较弱的一路国民党军，尔后进击龙冈、黄陂，调动国民党军于运动中予以各个歼灭。红军主力在8月5日晚出其不意地穿过国民党军两部之间20公里的空隙，跳出包围圈，并于7日至11日取得莲塘、良村、黄陂三战三捷。随后，红军主力转到君埠以东地区休整。时国民党军主力又对黄陂、君埠地区形成密集包围圈，使红军又处重兵合围的危险境地。毛泽东采取“声东击西”战术，用一部分兵力向东牵开国民党军，掩护红军主力秘密西进到兴国隐蔽待机。红十二军佯装主力，大张旗鼓地向乐安佯动，吸国民党军主力一部拖了近半个月。毛泽东朱德亲率红军主力，利用夜暗，从两路进攻之敌中间仅10公里的狭窄缝隙中穿越，一夜急行军突破重围，转移到兴国东北部的白石、枫边，尔后西移至兴国、万安、泰和之间的均村、茶园冈地区隐蔽待机。国民党军主力一再扑空而精疲力竭、士气低落。时国民党统治集团内部宁粤两派矛盾激化，迫使蒋介石结束“围剿”，退却。毛泽东朱德令红军发起反击，取得老营盘、方石岭战斗胜利。至9月15日，粉碎国民党军第三次“围剿”，共歼国民党军3万余人。即转入进攻，占领会昌、寻邬等县城，进一步巩固和扩大了中央苏区。

    如此反“围剿”运动战：必须正确地判断情势，处理好“打”和“走”的关系。当时红军实施战略退却、转移、佯动、奔袭、迂回、追击等情况，都要走；当面对国民党军兵力过大、火力过猛，或占领着巩固阵地，或邻近各部靠得紧，不好打时或不能快速解决国民党军时都要准备走；有时战斗打成僵持局面，在相持中红军不力的情况下，也要考虑主动撤走。但是，一切的走，都是为着更好的打，为消灭敌人创造战机。运动战要把运动之中或立足未稳之敌作为主要作战目标。这即避其主力，打其虚弱。为此，加强侦察、掌握敌情变化，隐蔽自己的行动和企图，等待时机，积极创造和及时捕捉有利战机显得十分重要。这关系到在运动战中准确打击、消灭立足未稳之敌。以打运动战为主，还必须配合广泛的游击战，也不拒绝必要和可能的阵地战。运动战是主要形式，游击战是红军的拿手战法，可谓变化无形，收得拢，散得开。这些都必须从战场的实际情况出发，结合运用多种作战形式，以取胜。

    毛泽东关于游击战和运动战的战略战术思想的提出和总结，有更早的例证：1930年12月24日，为鼓舞军民反“围剿”斗志，毛泽东朱德和红一方面军总部从黄陂移驻小布，翌日在赤坎村外麻糍石下的河滩上，召开盛大的苏区军民歼敌誓师大会。毛泽东为大会亲笔拟对联一幅：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游击战里操胜券；
    大步进退，诱敌深入，集中兵力，各个击破，运动战中歼敌人。

    这幅对联把打游击战和运动战的战略战术思想说得清楚透彻，便于理解，更利于操作。这种以运动战为主结合游击战的战略战术思想经历反“围剿”战争检验，得到了进一步的提炼和丰富。

    反“围剿”战争中实行歼灭战是毛泽东军事思想之主要手段

    毛泽东在《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中指出：“对于几乎一切都取给予敌方的红军，基本的方针是歼灭战。只有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才能打破‘围剿’和发展革命根据地。”一二三次反“围剿”，红军以歼灭战消灭了国民党军共10个师5个旅计7.5万人，其中俘虏国民党军4.6万余人，缴获各种枪支3.6万余支，迫击炮七八十门，子弹五六百万发，不仅鼓舞了苏区军民的士气，而且使国民党军恐慌，被红军歼灭或遭重创的国民党军队，长时间难以恢复战斗力，严重动摇了国民党军军心。同时，红军以缴获的武器装备和俘虏的士兵，壮大了自己，地方武装也获得了较快发展。三次反“围剿”胜利后，中央苏区达到21个县境，面积5万平方公里，人口约250万。

    毛泽东在第三次反“围剿”后，被王明为代表的“左”倾路线领导集团打击并撤除党和红军的领导职务。但1932年12月至1933年3月的中央苏区第四次反“围剿”，面对40万国民党军的“围剿”所以能取得胜利，是周恩来朱德等运用前三次反“围剿”的成功经验即毛泽东的战略战术，从实际出发，毅然决定撤围南丰，实施战略退却，抵制了“左”倾军事冒险主义方针，还创造了红军大兵团伏击歼国民党军的重要经验。

    由反“围剿”可见，毛泽东的歼灭战不以攻城夺地为唯一目标，而是以歼敌有生力量作为主要目的的歼灭战思想。它是进攻战的基本原则，其主要特点是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围歼敌人。对于在战略上处于劣势的红军来说，只有在战役战斗上打歼灭战，才能有效地、迅速地减杀敌人战略上的优势和主动，改变自己战略上的劣势和被动。歼灭战是毛泽东军事思想中战略战术原则的核心，是贯彻积极防御战略方针的主要手段，是红军反“围剿”迭挫强敌的最基本的作战原则。实施歼灭战，在作战指导上，要力求把握：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当国民党军大规模进攻时，红军应以一部配合地方部队和群众武装牵制、迟滞其多路，集中红军主力打其一路或一部，以形成数倍于敌的优势兵力。避其主力，打其虚弱。“弱军对于强军作战的再一个必要条件，就是拣弱的打”（《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除寻歼战斗力较弱小之敌外，凡态势孤立、运动之中、立足未稳、饥疲困乏、疏于戒备、孤军深入以及由进攻转为退却之敌，都易于歼击。这就需要战场指挥员适时抓住战机，果断处置。采取包围迂回战术。打歼灭战，必须采取四面、三面但至少两面的部署。通常以一部兵力置于正面，主力向敌人翼侧迂回，断其退路，从敌之侧后发起攻击；同时要控制强有力的预备队，随时准备追歼突围之敌。实行战役战斗的速决战。速决战是达成歼灭战的重要条件。实行速决战，除了集中优势兵力，采取迂回包围战术之外，还必须有充分的准备和周密的部署；在敌人意想不到的地点和方向，出其不意地发起攻击；采取穿插分割，将敌化整为零予以吞食；广泛运用袭击、伏击和远距离奔袭等作战手段；发扬勇猛顽强的战斗作风，不怕疲劳，连续作战。

    反“围剿”战争的人民战争是毛泽东军事思想之兵民是胜利之本

    人民战争，是一种军事斗争策略和动员机制，是毛泽东军事思想的核心之一。毛泽东《论持久战》有兵民是胜利之本专题论述。反“围剿”战争中，苏区以依靠群众，相信群众，把群众发动和组织起来的政策，使国民党军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苏区广大人民群众在反“围剿”战争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江西省苏维埃政府发布了系列通告和通令，动员苏区群众扩大红军。坚壁清野，加强赤色戒严，设立军事交通站，筹措经费，建立兵站，组织担架队、运输队支援前线，布置地方武装袭扰和疲惫敌人，配合红军歼敌。苏区人民为保卫土地革命胜利果实，积极响应苏维埃政府的号召，踊跃支援红军，配合红军袭敌扰敌，使进入苏区的国民党军寸步难行。第一次围剿遭到惨败的国民党军《第十八师失败之检讨》如是说：“东固暨其以东地区，尽属山地，蜿蜒绵亘，道路崎岖，所有民众，多经匪化，且深受麻醉，盖匪即是民，民即是匪，对于我军进剿，不仅消极的认为恶意，且极端仇视，力图抗拒。如是，对于我军作战上发生下列之困难：(一)我军师行所至，农匪坚壁清野，悉数潜匿山中；(二)潜伏山中的匪徒，对于我军状态窥探无遗。如是，我军企图完全暴露；(三)我军不能派遣一侦察，即欲寻一百姓探问道路，亦不可得，以故我方对于匪情全不明确，即对友军之联系亦不容易；(四)山地道路崎岖，行军已感困难，而匪徒对于前进之道路亦无不大加破坏，我之前进，几使我无路可走，盖一则可予我之极大疲劳，一则无形中可迟滞我军。……其所以不放一枪自行放弃其极坚固之东固匪巢者，即欲诱我深入匪区，予我以上述种种痛苦，而发挥其特长，将我一举包围而歼灭之也。”

    人民群众给深入苏区之国民党军以节节打击，成为反“围剿”战争无形的有力战场，成为创建和保卫苏区的重要力量。苏区人民在拥军参战、扩红支前的生命线上作出了重要贡献。赣南240万苏区人口，参军扩红有33万余人，参加赤卫队、担架队、运输队等支前参战有60万余人。中央红军的基本力量大部分属赣南籍。反“围剿”战争是苏区人民群众密切配合和积极支援，节衣缩食、倾其所有的为红军提供了大量的军需粮秣和慰劳用品。赣南苏区人民为创建、巩固和发展中央苏区付出了巨大牺牲，有名有姓烈士达10.82万人。可以说，没有人民的支持，就没有苏区和反“围剿”战争的胜利。

    王明为代表的“左”倾路线领导集团进入中央苏区后，把毛泽东排斥于党和红军的领导之外。1933年9月25日至10月，蒋介石调集50万兵力，采取“堡垒主义”战略，对中央苏区第五次“围剿”。时“左”倾路线领导集团以“御敌于国门之外”为宗旨，拒不接受毛泽东的正确建议反而给留党察看处分。“左”倾错误的军事战略和作战原则，导致反“围剿”节节败退，损人失地，最后失败。中央红军被迫走上悲壮的、前途未卜的漫漫长征，至遵义会议前皆多惨败，仅湘江战役就使中央红军8.6万人锐减到3万人。党和红军濒临危亡。

    总而言之，第一次大革命至土地革命战争，毛泽东成功解决了中国革命走什么路、如何建军、如何作战三个基本问题，标志着毛泽东军事思想已初步形成。大革命失败时，毛泽东提出了“上山”以“造成军事势力的基础”的主张；“八七会议”上，进一步提出“政权是由枪杆子中取得的”重要论断。中共领导南昌起义、秋收起义，即进入了独立领导武装斗争的新时期。毛泽东提出了十六字诀的游击战争的基本作战原则，并提出了中国革命必须走农村包围城市道路的理论；古田会议又明确了建设新型的人民军队的建军原则；反“围剿”战争提出了诱敌深入的方针，形成了红军的全部作战原则。这表明，毛泽东军事思想的基本内容已经产生，反“围剿”战争的恢宏实践为毛泽东军事思想科学体系的形成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反“围剿”战争依托赣南为中心的中央苏区（主战场宁都与兴国一带），无疑是毛泽东军事思想形成的实践重地，即毛泽东军事思想的发祥地。当然，光荣的赣南苏区无疑是伟大毛泽东思想的发祥地。这宜另课题承担论述任务。反“围剿”至遵义会议前的血火战史证明：毛泽东军事思想贯彻时就胜利，被否定时就失败。遵义会议确立了毛泽东军事思想领导地位，使长征胜利和历经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的伟大实践考验，不断建立健全、丰富发展，从胜利走向胜利。辉煌的战史及毛泽东2000多万字光辉著作中的600万字煌煌军事著作昭示：毛泽东是超越古今中外最伟大的军事家。毛泽东军事思想是人民军队建军之魂、立军之本、制胜之道，是中国国防和军队建设的根本指导思想，是中华民族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永远强盛的法宝。

    注：1、《中国军事百科全书》军事思想卷，军事科学出版社1997年版，第207页。
    2、《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498页。

    此文在2013年12月23日于中央苏区反“围剿”战争理论研讨会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