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遗物中,最珍贵的就应该是这个笔记本了。那是一个自己做的本子,里面是白报纸,外面加一层牛皮纸包着。我看过这个笔记本,里面的字很小,上面每个姓氏后面是发言内容。在某些发言记录旁边,父亲还画了一个问号,写着“对吗”,还有几句批注。可惜的是,文革时大姐被抄家,她只好把这个本子给烧掉了。关于遵义会议的原始记录,现在剩下的,就只有张闻天的了。
父亲在延安整风时的一些检查材料一直保存在妈妈那里。文革开始后,母亲有点紧张,刚开始搁在大姐那儿,后来又给取了回来。我家有一个特别大的花盆,妈妈用塑料袋包住那些材料,藏在花盆里,上面再用土给盖上。我参军入伍离开家之后,妈妈又把材料放在表姐那儿,她当时是全国劳模,相对安全一些。可是后来劳模表姐也受到冲击,妈妈又把它们放在伍云甫的夫人熊天荆那儿。熊妈妈去世以后,我找到伍绍祖那里要回了那些材料。退休之后,我开始认认真真阅读这些材料,虽然那些纸都已经非常脆弱,上面的字迹也模糊不清,但我还是努力地一点点在辨认,仿佛感觉在另一个时空里,我重新回到了父亲身边,和他一起阅读那一代革命者的心灵,重温他们曾走过的那些岁月……

选自《记忆的容颜》,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2年8月 来源:《私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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