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10月,叶富轩(左三)与战友合影)
“日他祖宗!”陈哨伍大叫一声,把那个帽徽狠狠地摔在地上。本来对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红军老战士就想不通,这下更火了。连部文书还催促大家把帽徽钉上,陈哨伍一把抓住连部文书的衣领:“你个孬种,你忘了小山子是怎么死的了吗?”说完松开手蹲在地上哭起来……
一九三七年八月,为抗日救国,中国工农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按要求统一换装。
西安事变后,中国工农红军红一方面军红一师十三团驻防延安外围。天气渐渐炎热,身上的棉袄已穿不住了。一营一连八班的战士们没有单衣换,还身着棉袄艰苦练兵,准备奔赴抗日前线。一天下来,浑身直冒汗。棉袄又没办法洗。有的战士熬不住,就把棉花掏出来把棉袄改成单衣穿,听说国民政府发给服装、弹药,大家都很高兴。
这天下午,班长崔桂龙满头大汗,从连部拖着一个大麻袋回来了,对大家说:“没有补充枪支、弹药,但有军装,一人一套。”大家听后有点失望。八班十一个人,只有六条枪,还有一枝“汉阳造”,还经常打不响。四把大刀片,一杆红缨枪。国民政府不给补充武器、弹药,就意味着:大家还须用从国民党反动军队手中缴获的武器去和日军作战。副班长叶富轩咬咬牙说:“军装就军装,武器我们再从日本人手里夺!”
班长说:“我们必须在今天换完装,明日要穿着佩带好胸章、臂章、帽徽的国民革命军军装参加抗日誓师大会。”
长征时由于补给困难,大家都是脚穿草鞋、身穿破旧军装出生入死的战斗。有时战友牺牲了,班里战士不忍心看着烈士穿着烧焦的衣服被安葬,就把自己身上好一点的衣服脱下来给烈士换上。那时,能得到一双新鞋,一件整齐点的上衣和裤子,也很不易。长征后离开苏区,服装和粮食成了大问题。
大家都领了新的灰布军装,一块胸章和一块臂章。胸章上印着: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臂章上豁然两个大字-----八路!这两个字是区别于国民党部队的明显标志。战士们都为得到一套新军装高兴,大家嘻嘻哈哈的笑啊、闹啊!对那两块胸章、臂章很感兴趣。他们只是在长征途中学了一点文化,识字不多。大家围在一起一个字一个字地认,认明白后便开始往军装上钉。等连部文书来检查时,闹了许多笑话;有的把臂章钉到胸前了,有的把胸章钉到右胸上了。班长叹了口气:“要是在苏区就好了!”他又想起了瑞金百姓。然后去麻袋里取帽子。
“发帽子了,一人一顶!”班长端着一摞圆顶帽喊。这时,忽听“铛”的一声响,从帽子里掉出了“一枚铜钱”。
“哦,还发钱呀”!大个子战士陈哨伍捡起了那个“铜钱”,楞住了:这不是蒋介石的帽徽吗?其他战士也从帽子里翻出了“晴天白日”帽徽。一时楞住了,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办好。他们想起了不久前才牺牲的小山子。
小山子在会师前因病掉队,被马步芳的蒋匪骑兵抓住,乱刀剁碎。等他们回去找小山子时,马匪把他的头颅、四肢和残缺不全的尸首挂在树上喂鹰。想起小山子大家泣不成声,满腔怒火。有的又脱掉了新军装,又默默地穿上了自己破旧的衣服,眼含热泪,端端正正的带上了八角帽------他们也想起了牺牲的战友们。红一师十三团一营一连八班有十一个人,长征途中七个人牺牲在蒋匪军的枪口下,新的七个人也是在蒋匪军反动派的压迫下活不下去了,参加红军闹革命的。按说大家有了新军装,应该高兴。但看见“晴天白日”帽徽,还要戴上它,呆住了:“这不是围剿我们的蒋匪军吗?!我们怎么也成了蒋匪军了?!” “抗日就抗日,为什么要‘投降’他们?!见了苏区百姓我们怎么解释呀?!” 战士们一连串的不满,议论纷纷,表示誓死不“投降”!甚至要当逃兵,去找没有改编的红军,并且和来做解释工作的干部争吵起来。
连部政治指导员李水清闻讯赶来,反复强调统一战线的意义,要求换装戴帽徽,否则国民党当局就不准过黄河开赴抗日前线。并且严格军令彻底换装。大家才闷闷不乐的换了军服。把那个老狗牙帽徽踩了好几脚,才从泥地里拾起来带在头上,把缝有红五星的八角帽小心翼翼的揣入怀中。但他们坚决不举那个“晴天白日满地红”的旗,依然高举鲜艳的红旗——无数革命先烈鲜血染成的旗帜。
换完装参加抗日誓师大会,大会横幅上写着:红军抗日出征誓师大会。主席台左侧挂着《红军抗日出征誓师词》。聂荣臻政委拿着两顶帽子:红军的八角帽和国民革命军的圆顶帽,讲了改编的意义。特别强调:我们无论穿什么服装,无论在哪儿,都是工农的武装。“心”永远不会变,都是老百姓的子弟兵。动员会上,“为保卫国土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口号震天。政治部罗荣桓主任在烈日下领誓:“……浴血奋战,拯救中华民族。发扬红军光荣传统,誓做抗战先锋。” 红一师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115师独立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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