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人连当伍长的詹姆士沉痛地说:
“在美国军队里,我们黑人士兵和白人士兵穿着同样的制服,拿着同样的薪金;这样使人看起来好像黑人和白人受着同等的待遇,实际上不是这么回事。一个能力强的黑人往往比一个能力弱的白人地位低,而且黑人的晋升比白人困难百倍。不少像我这样的黑人当伍长,原因是伍长这份差事危险而辛苦,当局就是要黑人去为他们卖命。白人侮辱我们黑人,我们所能做到的只有忍耐。黑人不能与白人平等地走路,不然就会碰钉子。黑人和白人争吵起来,不管黑人有多少理,官司是永远打不过白人的……”
林念溪他俩又问这些黑人俘虏:“你们投降之前常常谈论最多的是什么?什么事情对你们最有兴趣?”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许多黑人俘虏马上作出了一个共同的答案。他们毫不思索地说:“我们谈得最多的是回家,我们想得最多的也是回家,不管是谁,只要一谈起回家,大家就不约而同地凑到一起了。回家,是我们最盼望的一件大事了,再也没有比回家更吸引我们的事情了……”
当谈到这次集体投降的感想时,他们说:“你们志愿军的炮火太猛了,我们只好贴着地皮爬行,想找一个方向突围。但是,我们不管爬到哪里,都有你们的部队。我们看到本连的伤兵大声地呻吟,每个人都恐惧到了极点……”
一个叫福开森的黑人士兵站起来说:
“就在这时候我们想起了你们放回去的骑兵第一师的兄弟们。他们说:中国人不杀俘虏,受了伤给医治,衣裳破烂了给发棉衣,保证吃饱饭、睡好觉。你们这样宽待战俘,使我们看到了光明和希望,所以你们一喊话,我们就这样……”说着,他把两手举过头顶,做着要跪倒的姿势,幽默地继续说:“我们就是这样走到你们这一边来了。”
这些在美国侵略军中饱受欺凌和压迫的黑人战俘们,对于我们宽待俘虏,一个个感动得不得了。黑人连里黑人职务最高的那个副连长阿爱考乌斯·杜尔夫说了这样一段话:
“你们中国人民志愿军对我们黑人连投降后的宽待,是非一般言语所能表达出来的。许许多多的事实感动和教育了我们,使我们真正相信你们的一切都是对的。”
另一个叫息底利克的黑人士兵感触很深地说:
“我亲眼看见了中国军队真正的宽待俘虏,不打人,不虐待,给饭吃,受了伤还给医治,中国人民志愿军真好呀!”
美军黑人连向我们投降的战果,报告到李刚团长那里。他说:“美国军队里,白人压迫着黑人,白人和黑人之间矛盾很深。现在,黑人连队整连向我们投降,说明美军在起实质的变化……”
美军黑人连向我们投降的战果,报告到汪洋师长那里。他说:“这是我们在第二次战役中最大的战果,从表面上是歼灭敌人一个连的战果,但这是继首战云山打败美骑一师后又一次震动了美国白宫,它远远超过了一场战斗胜利的意义、价值和国际影响。”
“军长,一一六师三四七团四连活捉一个美军黑人连。”有人向我报告。
“是什么番号?”我问道。
“美步兵二十五师二十四团C连,完完整整一个连。”对方回答。
“噢!这很有意义。在朝鲜战场上,美军一个建制连全部投降,恐怕是第一次,也许是唯一的一次。马上向志司发报。”我这样说。
发生在第二次战役中美军一个黑人连集体向我军投降这一历史事件,成为美国人在侵略战争中的又一奇耻大辱,毫无疑问又一次震动了美国军队的统帅部,是对他们的种族歧视一个沉重的打击,迫使他们不得不改变了部队编制:
拆散了黑人单独编队,实行白人和黑人混编。这一建议是美军第二十五步兵师师长威廉·基恩少将提议,与陆军助理参谋长泰勒商议,经国防部长马歇尔上将批准的。1951年3月中旬拟制改编计划,6月上旬批准,7月实行黑白混合编制。从此,解散了二十四团,另将十四团补入该师建制。
敌人的炮弹打到了三四九团指挥所,全团都在公路上。薛复礼团长和康应中政委正在拿着地图看。这时,副师长韩曙来了。他说:
“现在,整个战役开始反击了,你们团在左,三五一团在右。”
于是,一一七师这两个团分两路向龙头洞方向追击有计划撤退的美军二十五师三十五团。
三四九团三营跟敌人在龙头洞东南216高地以北打响了。前卫七连采取正面牵制、两翼迂回的攻击战术,一举拿下了路东的无名高地。战士王后山隐蔽接近公路沟口的美国坦克,勇敢地连续炸毁了两辆。
在团指挥所里,薛复礼和康应中商量后决定:把一营和警卫连也拿上去,从侧后出击,配合三营吃掉这股敌人。参谋长孙明前去指挥。天很黑,人与人走个对面都看不清楚。他带着一营和警卫连插到侧后,却没有发现敌人。他们带着向导顺小路前进,叫二连先上去,随后,叫一连从二连右翼插上去,采取两路夹击,三连作预备队,警卫连放在216高地与山下村庄之间,保障一营攻击部队的安全。二连副连长戈曾祥带着一排不怕伤亡,连续作战,把216高地南侧的两个山头攻下来了。当电话线接通时,孙明向团指挥所报告了战斗的进展,这时有一股敌人被我友邻部队打垮退下来了。孙明和营长黄达宣、教导员张国贤研究:叫警卫连和三连去截住这股退下来的敌人。连长胡成龙带着一排冲上去了,敌我双方都是自动火器,半个小时就把敌人打垮了,一排长光荣牺牲。敌人大部分是黑人,个子大,腿也长,头发卷毛。警卫战士们一阵冲锋枪、手榴弹冲到敌人跟前,和这些黑人拼刺刀、摔起跤来。薛复礼跑到阵地上一看,警卫连已经打过去了。五六十具黑人尸体趴在猪圈里,倒在墙头上,剩下的跑掉了。他赞叹警卫连的同志打得英勇顽强,是好样的!
三营进到216高地东侧,七连向北山之敌发起攻击,夺占山头后,敌人坦克火力异常猛烈,部队前进受阻。受了重伤的连长郝安平,忍痛组织火力切断敌人步兵和坦克的联系,最后壮烈牺牲。一班机枪手王文东双手端起机枪向敌人扫射,毙敌数人后也壮烈牺牲。这时,打坦克的战士白万年趁敌坦克转弯减速时,把爆破筒插进履带。炸坏了坦克后,他又飞身跃上坦克把手榴弹投进坦克炮塔,才把坦克打瘫痪了……
王德雨团长和彭仲韬政委率领的三五一团翻山越岭,连夜奔袭。12月28日凌晨,走在最前面的四连,一直冲到了龙头洞西南方向。忽闻东北方向枪声大作,他们便又掉头东折,占领了龙头洞南公路两侧的无名高地。
“连长!山下公路上发现敌人20多台汽车和不少美国兵。”
连长和指导员立即指挥战士们进行强袭,缴获了22台汽车和4门无后座力炮。
天亮了,他们听到正南方向有敌人坦克出动的马达声。连长和指导员判断可能是增援的敌人。他们命令各排迅速抢占了路东的高地,命令三排副排长说:
“你马上带领打坦克小组到高地西侧道路桥下潜伏,准备打坦克!”
只见一辆重型坦克沿着公路由南向北驶来,在桥东20多公尺处停了下来,准备开炮射击。四连的打坦克小组突然从桥下跳了出来。战士王兴国快速奔跑,从侧后接近坦克,把爆破筒置于坦克左侧后部,一拉火爆炸了,但只把坦克炸熄了火。副排长大声地喊道:
“王兴国,炸坦克的履带!”
“是。副排长,知道了。”
被炸伤的坦克重新发动起来,沿着原地往南驶回。王兴国抱着爆破筒向坦克追去,追上坦克,将爆破筒横着插进履带,可是爆破筒随着坦克的走动滑落下来了。王兴国从战友手中接过捆绑好的四根爆破筒,顺着路东干沟继续向坦克追去。在公路拐弯处,他利用坦克死角,机智地将爆破筒顺着置于左侧履带上,拉火引爆终于把敌人这辆重型坦克的履带炸断了。王兴国这个勇敢的战士,跳上坦克,把两颗手榴弹从炮塔口扔了进去,把敌人坦克乘员也报销了。
一一七师进至云山以西龙兴洞东西之线后,张竭诚师长命令三五O团配合友军对明堂洞、五峰山之敌实施正面钳制。赵先顺团长命令二营副营长刘进芝和侦察参谋朱九忠带领捕俘小分队到五峰山地区,捕捉俘虏,查明敌情。
刘进芝和朱九忠以六连为主挑选了29名精明强干的干部战士,分成三个捕俘组。11月25日半夜,他们在同当地朝鲜游击队取得联系后,在游击队员引导下,悄悄地进至明堂洞东南的无名高地北侧雨裂沟东侧占领有利地形,监视五峰山之敌;第一组由高地东北侧,第二组上半组由高地西南侧同时向敌人接近捕捉 俘虏;第二组下半组插向高地东南,断敌退路,阻敌增援。
只见第一组的同志们搭起了人梯,一个接着一个地登上了雨裂沟的上头。一排副排长带着一名老战士匍匐前进时,摸到了敌人哨兵背后几公尺的地方,突然跃起,用枪托将其打昏。另一名战士上去用毛巾将这个家伙嘴堵得严严实实。与此同时,其他同志手举用松树枝做的伪装伞,分两路继续向南搜索前进,途中遇上敌人一名换哨的哨兵。大家立刻停止了脚步,用伪装伞遮住自己身体,将这个哨兵绊倒活捉。
这时候,散兵坑里睡在鸭绒袋里的敌人惊醒过来了。负责率领第一捕俘小组的副连长果断地指挥全组人员扑向西侧散兵坑,又活捉了两名敌人。东侧散兵坑跳出一个敌人,慌忙取枪,企图顽抗。战士李德胜一步跨过去将其枪踢掉,按倒在地。敌人发觉警戒哨被搞掉后,以两个排的兵力进行反扑。刘进芝叫第一组和游击队员押着俘虏们沿着两侧雨裂沟迅速撤离。他留下来指挥第二组和机枪组,以火力交替掩护大家转移,安全地回到了自己的阵地。
这次捕俘的战果:俘获美军6人、伪军1人。从这些俘虏口中得知:美军第二十五师正在准备向南撤退。敌情查明以后,三五O团突然袭击了明堂洞,消灭美二十五师近百人。
黑夜里,赵先顺在团指挥所接到二营报告:博川以北的大桥附近,发现美军的坦克和汽车,灯光一大片,射出无数道明亮的光柱。他马上对王秀法副团长说:
“老王,赶快派人前去侦察一下。”
不多久,派出去的侦察班回来报告:这是敌人的支援分队。
“打它个措手不及!”赵先顺和王秀法研究怎样袭击这股敌人的方案。
结果,一连和三连强袭这股敌人,抓了20多个俘虏,两个连也有伤亡。
11月28日,彭总批示:把毛泽东主席发来的“庆祝你们歼灭伪二军团主力的大胜利”的电报转发全军,以鼓舞士气:彭、邓、朴、洪,并告高、贺、宋、陶;1、庆祝你们歼灭伪二军团主力的大胜利。2、目前任务是集中我四十二军、三十八军、四十军、三十九军歼灭美骑一师、第二师、第二十五师等三个师的主力。只要这三个师的主力歼灭了整个局势就很有利了。3、美骑一师(两个团)正向德川、顺川、武川之间调动,目的在巩固成川、顺川地区阻我南进。我四十二军应独立担任歼灭该敌。4、美九军团指挥之第二师、第二十五师,在球场、院里、军隅里、价川一带,我三十八军、四十军、三十九军担任歼灭该敌。这是很重要的一仗,望令各军努力执行之。
毛泽东 11月28日5时半
这天下午,彭德怀、邓华、洪学智又致电西线各军:“我军应根据毛主席的电令,截断敌退路,分割包围,各个歼灭西线美4个师及英第二十七旅之任务……此役于朝鲜战局关系甚大,望克服一切困难,以巨大代价换取之。”
到了11月28日中午时分,我们接到了彭德怀司令员亲拟的命令:
“三十九军协同六十六军围攻宁边之敌,得手后在军隅里附近渡河沿铁路向安州方向攻击前进。”
军指挥所里马上繁忙起来,我们用几部电话、电台几乎是同时在询问各师各团进展到什么位置,以及取得的初步战果。
一个小时之后,我向各师下达了追歼宁边附近之敌的战斗部署:
“1、一一五师今日黄昏自现地出发向凤德洞下洞、凤德洞上洞攻击前进。如凤德洞上洞有敌则围歼之,得手后,继续南进,务求明日拂晓前进至东外城洞,以一部向球场方向警戒并以一个团控制凤舞洞以西高地,切断宁边通军隅里的公路。
2、一一六师今晚黄昏自立石出发经龟项洞下洞向宁边攻击前进,务求于明日拂晓前进至宁边以北龙浦洞一线山地。
3、一一七师今晚向八里攻击前进,务求于明日拂哓前进至西外城洞、药山南章台一线高地,并派一部切断南外城洞通安州公路。
4、如宁边及附近无敌,一一七师应派一部向宁边以南龙渊洞、文峰洞一带追击;一一六师应以一部向武站、自作站追击;一一五师应以一部向院里方向追击。
5、各师接此命令后,应立即派侦察队由各自前进道路,先行查明。
6、部队开进时,各师师团干部应有一人随前卫团、营前进,以便及时处理情况。
7、各部在追击中,遇敌即机断专行,坚决予以包围歼灭之。”
当晚,三个师从不同方向按照部署向宁边攻击前进。
一一七师三四九团的前卫二连进占宁边以南的一个小高地后,和企图沿路南逃的美军第二步兵师的部队发生了激烈战斗。
二连十八勇士在一排长赵宝安指挥下,誓与阵地共存亡。敌人用飞机、大炮和坦克轮番轰炸攻击,眼看敌人突入了阵地,机枪射手杨玉鼎抱起机枪,向爬上阵地的美国兵一阵猛扫,敌人死伤一片。敌人的火力也很猛,杨玉鼎身上中了敌人6颗子弹,仍然趴在阵地上向敌人射击,直到牺牲他还保持着射击的姿式。
三五O团的前卫七连经细深站追至三浦里地域时,看到军隅里的敌人在飞机和大炮的掩护下逃路。连长命令三排长带着全排战士追击敌人。跑在最前面的排长颜怀有迎头拦住8个敌人,他用枪托打死一个,其余7人举手投降。全排机智巧妙地躲过敌机的轰炸和射击,紧紧咬住逃敌不放,最后在军隅里附近一片稻田地将敌人歼灭,毙敌26人、俘敌24人,他们仅牺牲1人伤4人。很快,我们就从收音机里听到了祖国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关于这次以小的代价换取大的胜利的报道。
三四九团到了军隅里,薛复礼团长接到师指挥所电话:
“敌人有一个营在你们南面,离你们只有几里地,你们赶快去把它干掉!”
薛复礼一看,天还没有黑。他想:不能等到晚上,部队马上出发。他部署得好好的:二营前卫,一营本队,三营后卫,炮兵随后跟上,团指挥所就在一梯队后面。哪知道,由于没有明确各营出发的时间、三个营都立即出发了。二营在铁道南面山脚下,绕来绕去,耽误了时间没有到。一营和三营都同一时间到达了张安车站集中,结果,敌人先后来了8架飞机,轰炸扫射,扔汽油燃烧弹。部队遭到十分严重的伤亡,是一次极为惨痛的血的教训。
敌机空袭过后,师里来了一个参谋说:“薛团长、康政委,那里没有敌人,你们不要去了……”
11月28日天黑下来了,三五一团听到东面方向传来枪声。一营和敌人打得很凶,抓获了20多个伪军。团里把二营调上来,继续前进,发现公路上敌人的汽车,还听见汽车上有人说话。团长王德雨和政委彭仲韬把四连连长王长德和指导员曹维找来交待任务说:
“前面看来是美军,也就是个把连,你们是一梯队,把它干掉!”
“首长放心吧!我们不把敌人干掉不回来见首长。”王长德和冯书贤把棉衣一脱说,转身就带着连队冲上去了。
连长带二排插至北端从公路两侧对敌人进行主要攻击,指导员带着三排抢占路东要点拦截逃路之敌,副连长带一排迂回到敌人车队南端,断敌退路。这样一打,敌人以汽车为依托节节抵抗,十余辆汽车燃起了大火,车上车下趴满了被打死的美国兵……
12月1日,三五O团沿着公路向军隅里前进。攻打军隅里之敌时,赵先顺团长、王千祥政委、王秀法副团长在一起组织战斗:前面摆两个营:一营沿公路向军隅里中心打,二营占领山头沿铁路边往南打。一营发起攻击,顺利地歼灭了敌人一个多连。王秀法副团长跟着二营在平川地带发现敌人的炮兵阵地,展开了两个连就把这个美军榴弹炮营搞掉了,缴获了12门榴弹炮。他们继续沿公路南进,打了一些小仗。天亮后,他们一看公路上都是敌人的汽车、坦克、大炮,敌人的飞机来了就轰炸扫射。三营上来了,用一个连搜山,生俘一名叫亨尔利的美军中校军官——美二师九团一营营长。
七连在军隅里抓了25名美国俘虏,除了一名上尉连长是白人外,其余都是黑人。这个白人俘虏故意把金壳手表扔在地上,战士们捡到后交给了排长,排长又交给了指导员刘学友。刘学友把俘虏集中起来,叫会英语的文化教员问道:
“这是谁的手表?”
没有一个人回答。黑人俘虏们的眼睛都望着那个白人俘虏,可是他不敢回答。
刘学友又叫文化教员向俘虏宣传我军的俘虏政策。文化教员用英语宣传了我军不搜俘虏腰包、保护俘虏个人财产等政策后,那个白人俘虏才承认这块手表是他不怀好意扔的。刘学友当即把手表交给了他。
这些俘虏中有个黑人士兵会说日语,用日语说:“籽(水)!”刘学友过去在大连生活过,会一些日语,他听懂了就叫战士们拿水给这个俘虏喝,他感动得双手作揖。
我们的干部战士对待这些俘虏不打不骂,干部战士吃什么就给他们吃什么。俘虏们亲身体验到这一切都是真的。当美国飞机前来轰炸扫射的时候,那个白人俘虏和这些黑人俘虏都一致抬头用英语骂道:“混蛋!混蛋!”刘学友问文化教员;“他们讲的是什么?”
“他们在骂自己国家的飞机是混蛋!”文化教员翻译说。
到12月6日第二战役结束时,我们军共歼敌1854名,其中俘敌813名,缴获各种炮52门、枪600余支,击毁与缴获坦克19辆、汽车105辆,击落敌机1架。战场上刚刚寂静下来,三四九团集训营二连指导员王福家带领全连接受了押送俘虏的任务。这200多名俘虏中有美国人、英国人,也有土耳其人、南朝鲜人,大部分是部队搜山抓到的。一一七师政治部派保卫干事陆驰来到这个连一同前往志司战俘营办理移交手续。
在通往新义州和鸭绿江的一条公路上,战士们端着枪押送着长长的俘虏队伍。敌人的飞机不时地出现在天空,俘虏中的一些胸前挂着十字架的牧师做着祷告,最后还是摆开了布板,飞机既不投弹轰炸,又不俯冲扫射,战士们看了这一切之后纷纷地议论起来:
“美国佬比谁都怕飞机啊!”沿途走了两天两夜,吃饭的时候,白人俘虏和黑人俘虏吵起架来了。王福家带着英语翻译去一看,原来,白人俘虏不让黑人俘虏和他们一起吃饭,要等他们吃够了再让黑人俘虏吃他们剩下的饭。王福家当即制止白人俘虏这种种族歧视的行为,为黑人俘虏撑了腰。饭不够就让炊事班再做,一定让俘虏们不分白人黑人都吃饱。有两个美国俘虏受了伤,能走不能跑。跟不上队伍,王福家就让另几个俘虏架着这两个伤兵走。美国俘虏们身上带着投降书,不时拿出来同英语翻译说着什么……
一路之上,这个连队碰见了六十军的部队,走了个对面:
“同志们,你们是哪个部队?”
“我们是三十九军的。”
“嗬!你们老大哥部队抓了这么多美军和伪军俘虏呀!”
“看,还是英国人、法国人和土耳其人哩!”
“快到临津江了。赶快走吧!去晚了抓不到俘虏了……”
第二战役结束了。一天,一一七师不知是谁从祖国带回来一张《人民日报》。大家围过来打开一看,嗬!这上面刊登着三五O团政治委员王千祥的一篇文章《跨过鸭绿江痛打美国野心狼》。当时,祖国的记者、作家还没有来到朝鲜前线。王千祥这篇文章可以说是志愿军第一篇朝鲜战地通讯。
王千祥在亲身经历了出国第一仗首战云山打败美国王牌军的英勇战斗之后,心中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自豪感。一把炒面一把雪的艰苦生活和战士们英勇杀敌的牺牲精神,时时刻刻都在激励着他。他感到非写出来不可,如果不写出来,就对不起那些浴血奋战的干部战士们。
下面就是《人民日报》发表的全文:
“当我们这支由中国人民志愿军组成的部队跨过鸭绿江,踏进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土地的时候,鸭绿江的流水,激荡着我们每个人的心。13年前,日寇大举进攻我们的祖国时,我们曾高唱着:‘鸭绿江流水在怒吼,骑上了我们的战马,保卫中华!’我们曾响亮地喊过:‘打过鸭绿江边!’今天,当美国侵略者侵略我们的邻邦,威胁着我们祖国的时候,我们怀着激愤和仇恨跨过鸭绿江,踏上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征途。
“朝鲜是十分美丽可爱的:连绵起伏的山岗,密密丛丛的松树林,坐落在山脚边的稀疏的茅草屋,和平地生活着热情而朴实的朝鲜人民。美国侵略者在这美丽的土地上燃起了侵略的大火。它烧毁了无数的和平村庄,但也更加深了朝鲜人民对侵略者的仇恨,激发了朝鲜人民卫国保家的热情。就在敌机盘旋下,朝鲜农民镇静地赶着大车运送军粮。大三峰洞,全村人民不顾敌机的扫射,赶着为军队推米。在朔州、在馆洞,当地的军民在黄昏凛冽的北风中举行盛大的集会欢迎中国人民志愿军。他们高兴得跳起来欢呼:‘毛泽东万岁!’在加德里,一位老太太把我们的战士带到菜窖旁,拿出很多白菜和萝卜,指指肚子,摸摸嘴,要战士们拿去吃。战士们笑着摇摇手谢绝了。最后,她回到屋子里拿出一把烟叶来,战士们还是婉谢了。战士们衷心地感谢朝鲜人民的盛情,但是我军严格地执行不拿朝鲜人民一针一线的纪律。我们载负着祖国人民对美帝的仇恨和对朝鲜人民的热爱交集的感情,背起枪,挺起胸,朝着美国侵略军的进攻矛头英勇前进。
“敌机的空袭是频繁的,但我军对付空袭的办法却更为高强。各种巧妙的防空洞创造出来了。班的防空洞中可以开班务会,小组的防空洞可以开漫谈会。每个战士还挖了可供休息、睡觉的单人防空洞。在敌机的轰炸扫射下,我军仍旧是若无其事地在工事中订战斗计划、漫谈和学习。
“第一仗,打的是机械化的美国骑兵第一师。据说‘骑兵第一师’的番号是从华盛顿时代保存下来的,因为有‘赫赫战功’所以一直保留‘骑兵’的称号,实际上现在已经是机械化的装备,并没有马。而且,这个骑兵第一师早已从反侵略的革命军队变为反革命的侵略军队。我们的战士提出了‘打好第一仗’的口号。在战斗前,某连抢着要求担任第一梯队的任务,在他们的指导员到营部去要求任务后,全连战士都脱掉棉裤,做好准备,以便轻装突击。可是偏偏他们被派作预备队。连长和指导员又跑到团指挥所去,急得跺脚、叹气,无论如何要求担任第一梯队的任务。团长发出了命令:‘执行命令,没有第二句话!’他们才噘着嘴回去了。
“战斗开始了。战士们一个个像猛虎般地战斗着。排长石学波指挥一排,打垮了敌人一个炮兵连。一个高个子美国兵拖住石学波,摔起跤来。石学波一侧身,一手抱住敌人,一手扳过冲锋枪口挡住敌人,枪声中,大个子倒下了。他这一排一共打死敌人30多个,俘虏9个,缴获汽车8辆,化学迫击炮4门。副排长陈振卿指挥战士们以一个手榴弹对准敌人一辆吉普车打去,4个敌人跳下来,都当了俘虏。战士孙海亮一只眼睛打坏了,他仍旧抱住机枪扫射敌人。
“我们的生活是艰苦的。我们连续的行军作战,睡不上觉,吃整颗苞米。有时一天、两天连这些也吃不上。我们在翻越龙兴洞大山时,山高路狭,又是漆黑的雨夜,爬了一夜的山,淋了一夜雨。到了拂晓,大家仍然是精神抖擞,向敌人展开了勇猛地追击战。我们的口号是:‘没有不能克服的困难,没有不可战胜的敌人!’我们终于克服了困难,战胜了敌人。我们打败了美国侵略军的精锐部队骑兵第一师,消灭了它3个营,其中一个营长被我们俘虏了。
“美国兵当了俘虏,两腿总在发抖,时常举起双手。我们和他讲话,他就急急忙忙地把手举起来。直到他们发现我们并没有如麦克阿瑟所宣传的要杀他们的头,而且是宽待他们时,他们才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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