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就要离开这片热土了,所有人的心蓦然变得沉重起来。萧瑟的秋风吹打着于都河水,发出呜咽的声鸣。
头戴八角红军帽,身穿灰布军装、身体异常虚弱的毛泽东,早在一个月前就同妻子贺子珍和儿子小毛告别了,因为他要提前去于都搞社会调查。分别前,毛泽东把儿子抱在胸前亲了又亲,总也舍不得放下,他有一肚子话要对妻子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贺子珍是江西永新人,学生时代便参加了革命,加入中国共产党后,成为井冈山区有名的女游击队员,1928年5月在宁冈毛坪同毛泽东结婚。此时,她见毛泽东欲言又止,就问:“润之,你今天怎么啦?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估计部队马上就要转移,撤离苏区了。”毛泽东说,“中央规定,红军这次转移,女同志不能随队行动,孩子更不能带,我怎么能舍得你们呢?”
贺子珍听后心里一沉。她这时才明白,原来一家人的分离就在眼前。她自从同毛泽东结婚以来,无论环境怎样险恶,都是艰苦在一起、战斗在一起,偶尔分开也都是短暂的。现在,革命遭到这么大的挫折,他们却要分开,真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了。想到这,她难过极了。她极力控制自己,不让眼泪流出来。为了不让毛泽东增加更大的精神负担,她还是勉强笑着安慰毛泽东:“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走不了,就带着毛毛到奶妈家去住,到时再说。”
毛泽东就这样恋恋不舍地离妻别子,去于都调查去了。
后来情况有了变化,贺子珍被批准随队行动。她又能见着丈夫了。
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的贺子珍早上九点才接到通知,让她下午三点就出发。时间显然太仓促了,有多少准备工作要做啊!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开始整理书籍、销毁文件、准备干粮、安置伤员。虽然已是秋天了,可她依然忙得脸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她轻轻擦把脸,用手揉一揉有些酸痛的腰身,开始考虑那件最让她揪心的事情——把儿子小毛托给妹妹贺怡和妹夫毛泽覃。
小毛才刚满两岁,是1932年初在长汀的辛耕医院里出生的,长得酷似毛泽东,聪明、懂事,贺子珍和毛泽东都十分喜欢这个孩子。可是,部队又要出发了,带在身边总是不方便的,再说,她的腹中又开始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了。同毛泽东商量后,决定把小毛留下来。
一阵“嗒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贺子珍凭窗望去,只见魁梧健壮的毛泽覃骑一匹青鬃战马,身材娇小的贺怡骑一匹枣红色的战马赶来了。
时间紧迫得不容人寒暄了,贺子珍开门见山地对妹妹和妹夫说:“润之来信了,他在于都等我,小毛不能跟在身边,只好托你们照看了。”
“珍嫂,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小毛的。你见到哥哥时告诉他,请他不要牵挂。”未到而立之年的毛泽覃已是红军独立师师长,他爽快地说。
贺子珍这才拉过在一边玩耍的儿子,说:“小毛,快叫叔叔、婶婶。他们带你坐大马,去好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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