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2月,红军二渡赤水后,又一次占领遵义城。我和几个战友在街上遇到张闻天,张闻天邀我到他的驻地聊天。张闻天和我自从在莫斯科认识后,交谈一直比较随和,这次却有些拘谨,我预感到他有什么要紧的话要说。沉默了一会儿,张闻天终于开口了。他有些不自然,吞吞吐吐地说:“我们互相都很了解,我希望我们不仅要做一般的朋友,而且……”当时我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我对张闻天向来怀着一种敬爱的感情,从没有往“恋爱”两个字上想过。从“敬爱”到“恋爱”,其间有一大段距离。长征开始,每天累得要命,有时连绑腿都不愿松,倒下去就睡,事实上也没有功夫想到“恋爱”两个字。所以,我就直接回答:“我早有打算,5年内不结婚!”
然而,这次谈话却在我的心中播下了爱情的种子。说实在的,我的话虽然说得很坚决,但内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一幕幕往事都涌上脑际:刚到中央苏区不久,是他来的一个电话,喊着我的俄文名字“尤克娜”,要打我的“土豪”(即让我请客);在中央苏区那座小楼里打乒乓球,总要喊“刘英,来一盘!”第一次到于都开展扩大红军工作,幸亏收到他写给我们的长信,使我们的工作进展顺利;第二次扩红,毛主席在于都打摆子,高烧不退,他立即派傅连暲星夜赶到于都,把毛主席的病治好了……这些事情当时一点都没在意,这时回想起来,觉得闻天同志确实可亲可爱。不能否认,我对他的感情确实在
向恋爱转化。我不断警告自己,把爱情的种子深深埋藏起来,现在可不是谈恋爱、结婚的时候。我认准了一个理儿,在长征途中,要做工作,就不能结婚、生孩子;要生孩子,就别想工作。我不能选择后者。
1935年4月,我任中央纵队的秘书长。从此,张闻天和我的接触多了、了解多了。经过一段时间接触,我接受了张闻天的爱。中央红军到达陕北后,张闻天对我说:“红军有了家了,咱们也该有个家了吧?”我幸福地点点头。
1936年6月,我和张闻天在瓦窑堡(今子长县)结婚。没有举行任何仪式,也没有请客,两个人的行李卷到一起就算成了家。倒是毛主席到瓦窑堡后,来闹了一闹,算是补上了“闹新房”的一课。当时毛主席率领红军在直罗镇打了胜仗,回来后情绪很好,来到我们的住处,一进门就喊:“你们要请客,结婚不请客,不承认,不算数!”我说:“拿什么请客呀?又没钱,又没东西!”毛主席笑着说:“有东西!”接着又说:“我是真心给你们贺喜来了,还写了一首打油诗呢!”然后读了起来:风流天子李三郎,不爱江山爱美人。当今洛甫作皇帝,爱江山又爱美人。”
刘英安家瓦窑堡
1935年,中央红军抵达陕西的吴起镇。
刘英一到瓦窑堡就放开肚子,把小米、羊肉吃了个饱,张闻天看着她那副贪婪的吃相,忍不住哈哈大笑。
“刘英,你知道这是什么米吗?”张闻灭问。
刘英摇摇头,答不上来。
“这是陕西的小米,非常养人的。”
刘英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也难怪,她从未没见过这种米。
“你看,红军不再像吉普赛人那样奔波了,我们是不是也该有个家了?”张闻天接着问。刘英再也不好拒绝了,羞涩地点点头……
长征途中,刘英对张闻天心存感激,张闻天事事处处关心她、照顾她。她在中央队当秘书长的时候,每次开会部是她做记录,那时一般人都用铅笔,谁如果有支钢笔可是稀有的宝贝,张闻天就有一支,每次开会要做记录了,就主动借给刘英用。会后,他总要认真地把记录审查一遍,把记得不准确的地方改一改,然后将记录本存进他的文件箱里。过雪山时,张闻天关切地告诉她:“当地老乡说,‘走拢新寨子,立下灵牌子’,要想从新寨子再往雪山上爬,就要先在家里立一块灵牌,能不能安全地回来可就难说了。刘英,你可千万要当心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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