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先后在中南海丰泽园和中南海游泳池居住了27年零3个月。毛泽东去世后留下了大量的遗物,譬如他钟爱的大量书籍、文房四宝、唱片磁带、还书条、收音机、诊疗证、小轿车、梳子、打有无数补丁的睡衣等。1990年,经中共中央办公厅批准,中南海5000余件毛泽东的遗物移交伟人故居毛泽东纪念馆珍藏。这些珍贵遗物是毛泽东严于律己、清廉为政、博览群书,为中华民族的解放和振兴鞠躬尽瘁的伟大人生的历史见证。
还书条
毛泽东一生都以酷爱读书而闻名于世。他是“活到老,学到老”坚持终身学习的一代楷模。家境较为贫穷的毛泽东早年读书条件很艰苦,但他的求知欲望相当强烈。他到处借书来读,把韶山冲能借到的书都借来通读,甚至连和尚的经书也借来读,真正爱书至如痴如醉的地步。
他的外祖父家耕读并重,藏有不少书,他的两个舅舅也积极支持他多读书,这使他的求知欲得到了一定的满足。他经常翻山越岭去舅舅家借书。1910年秋,他受表兄文运昌的引荐,离开韶山冲到湘乡东山高等小学堂就读。他是学校藏书楼的常客,在读到《世界英雄豪杰传》等书后,他发誓要成为英雄豪杰。
以下一张还书条鲜明地记载着他少年时代读书的情况:
咏昌先生,书十一本,内《盛世危言》失布匣,《新民丛报》损去首叶,抱歉之至,尚希原谅。
泽东敬白
正月十一日
又国文教科书二本,信一封。
这是有关毛泽东借书现存最早的实证资料。据文运昌后来回忆,这张还书便条是1915年毛泽东从长沙省立一师回家过春节时写的。
毛泽东在长沙读书期间,由于有违父亲的意愿,父亲断绝了资助,他因此陷入“经济危机”。他无钱买书,便只得借书。1916年1月28日,他写信给萧子升,谈的就是借书的事:
子升仁兄大人执事:日来思念殊甚,想迁易新地,必多惬意。自徐先生去,无《甲寅》杂志可阅,特请吾兄以自己名义给暇向徐借《甲寅》第十一期第十二期两本。弟准下星期日下午前来拜晤。即颂教安。不一。
第二天,他又写信说:
《甲寅》杂志第十一第十二两卷,欲阅甚殷,仍欲请兄剩暇向徐先生一借。……如借得,即请携来;如无,则须借之杨先生。
随后,毛泽东还与萧子升谈了一通借书、读书之道。萧子升准备送一些书给他,他不愿意接受。他在2月29日的信中说:
昨承告以赠书,大不敢当。一则赠而不读,读而无得,有负盛心;一则吾兄经济未裕,不可徒耗。前言即赠以二三本为限,今思之,即此亦请无赠。
毛泽东从延安开始建立自己的藏书室,进入北京后已成规模,但借书仍然是他获得读物的重要途径。如1964年9月9日他在一封信中说:
请你向北京图书馆、北大图书馆找一些美国历史给我。不要大部头的,如《美国全史》之类,只要几万字的,十几万字的,至多到三十万字为止。其中要有马克思主义者写的,也要有资产阶级学者写的。不知能找到否?费神为盼!
北京图书馆旧址靠近中南海,毛泽东常请中央办公厅的人到那里去借书,这引起了北京图书馆工作人员的注意。1958年北京图书馆换发新的借书证,毛泽东叫身边的工作人员特地去办了一个。北京图书馆将这个借书证编为第一号。
据不完全统计,从1949年建国至1966年9月,毛泽东先后从北京图书馆等处借阅各类图书2000多种计5000余册。
《曾文正公家书》四卷
毛泽东一生追求真理,刻苦读书。他在丰泽园的个人藏书近十万册,册册都留下了他认真阅读的痕迹。纪念馆的遗物中珍存有毛泽东生前在不同时期精读、批注过的部分书籍,查阅陈旧古书时用的手套,看书写字时保暖用的袖套、热水袋,还有他读书时所用的特制单腿眼镜以及放大镜等。毛泽东到了晚年视力下降,又经常卧床读书,工作人员为他特制了两副单腿眼镜,当他左侧时,戴没有左腿的眼镜,右侧时,戴没有右腿的眼镜,后来患了白内障,只好配上放大镜来阅读。
引人注目的是,在毛泽东留下的遗物中,有他早年读过的《曾文正公家书》,保存下来的是卷五、卷七、卷八和卷十,共四本。这是清光绪五年(1879年)曾国藩去世七年后的石刻线装本,年代已相当久远了。封面是浅灰色毛边纸,左上方竖写书名、卷别,右下方则竖写“咏芝珍藏”,均为毛泽东手书。但书里没有批语,只有密密的红笔圈点、句读和着重号。这几本《曾文正公家书》与毛泽东青少年时代用过的《诗经》、《论语》一样,都是毛泽东遗物中现存最早的本子。
毛泽东早年曾深受曾国藩的影响,他在1917年8月23日写给黎锦熙的信中说:“愚于近人,独服曾文正。”毛泽东出生时,曾氏刚刚去世20年,曾国藩“中兴名臣”的声名尚未褪色。从地域文化来看,曾国藩是湘乡人,而湘乡是韶山的近邻。韶山曾有成千的民众投入曾国藩创建的湘军,并有数十人立功受皇帝封赏,升至提督、总兵等高官,仅毛氏家族中就有毛有庆、毛正明、毛恩毅当了提督。韶山乡土文化中,曾国藩的影响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毛泽东外祖父家在湘乡凤音四都,那里受曾国藩的影响更大,毛泽东自然也受到了熏陶。
在毛泽东1913年所作的笔记《讲堂录》中,时时引用曾国藩的原话或发挥其言论,如:“涤生(曾国藩的字)言士要转移世风,当重两义:曰厚曰实。厚者勿忌人;实者不说大话,不好虚名,不行架空之事,不谈过高之理。”1920年6月22日,毛泽东在《湖南改造促成会复曾毅书》中,还把曾国藩、左宗棠与黄兴、蔡锷并列为近代楷模。
随着毛泽东向共产主义者的转变,他开始辩证地、全面地认识曾国藩,把曾国藩政治思想上的反动,与修身、治国、治军方法上的可取之处区别开来。1926年,他在广州第六届农民运动讲习所授课时说:“洪秀全起兵时,反对孔教提倡天主教,不迎合中国人的心理,曾国藩即利用这种手段,扑灭了他。”
收音机、唱片和磁带
1935年10月,毛泽东率领中央红军到达陕北。不久,红军在一次战斗中缴获了一部美制军用收音机。后来,有关部门决定分配给毛泽东使用,以便他能及时收听新闻,掌握时局。
1946年,蒋介石挑起全面内战,疯狂地进攻解放区。毛泽东主动放弃延安,开始艰苦卓绝的陕北大转战。撤离时,毛泽东有许多日用品都被迫丢弃了,这部笨重的收音机及相当多的书籍他坚决不同意丢下。
新中国建立初期,毛泽东还用这部收音机收听过时事新闻。随着科技事业的不断进步,这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收音机,无论在式样上还是在功能上都已不合时宜了,毛泽东只好同意换台新的,但这台老式收音机作为毛泽东的遗物留存下来。
据韶山毛泽东纪念馆提供的一份目录统计显示,毛泽东生前听过的唱片有几千张,磁带有2400盒。这些唱片、磁带内容包罗万象,从戏剧、相声到国内外各种舞曲、古典音乐,应有尽有。其中,各种戏剧,尤其是京剧、昆曲占了绝大多数。
毛泽东对京剧的爱好始于延安。那时,毛泽东居住的普通窑洞里,时常传出那架每分钟78转的手摇留声机发出的动听的京剧唱段。毛泽东转战陕北时经常哼唱《空城计》、《草船借箭》的段子;到达西柏坡后则常听高庆奎的《逍遥津》、言菊朋的《卧龙吊孝》、程砚秋的《群英会》;进入北平前后,毛泽东最喜欢《霸王别姬》。
1949年3月,毛泽东带着在延安时期添置的手摇留声机进入北平。新中国建立后有了条件添置更多的唱片。随后,他购置了录音机、电唱机,也买来藏量丰富的种种戏剧、音乐磁带,在百事繁忙的空隙休息一下,放松地听听这些唱片和磁带。
为了能给毛泽东及时提供周到的服务,工作人员将唱片、磁带编号,制作了目录,并在目录上用特定的记号标明毛泽东常听的剧目,有的还写明了内容提要。
相声,是毛泽东最喜欢的一种曲艺。一次晚会上,侯宝林、郭启儒合说了一个新段子《婚姻与迷信》,毛泽东听后开心得很。他对身边工作人员说:“侯宝林对相声有研究,他本人很有学问,将来可以成为一个语言专家。”毛泽东对另一位相声演员马季也非常喜爱。1959年至1963年,马季所在的广播说唱团经常去中南海演出。毛泽东最喜欢听马季表演的两个段子,一个是揭露江湖医生骗人伎俩的《拔牙》,一个是张述今创作的《装小嘴儿》。1963年马季下乡到山东文登县进行创作,写出了三个相声段子:《画像》、《黑斑病》、《跳大神》。毛泽东知道后很高兴,说:“那好,演一演,我听一听。”看完演出后,他还握着马季的手说:“还是下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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