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班长将罗荣桓请到班里,对罗荣桓说:“罗主任,我们一起从江西走到这里,已经是一家人了。对北上抗日,我们是有信心有决心的。但是,今天我们对你有一个要求,你无论如何都要答应。”
罗荣桓被他说得莫名其妙,问道:“是什么要求啊?”
那班长笑了一笑说:“你答应了,我才讲呢。”
罗荣桓看看那班长,又看看周围那些用关注交织着期望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战士,点点头说:“好,我答应了。”
那班长象变戏法一样,立即端出一盆煮好的野菜,说:“也没有别的要求,就是想请你吃一点东西。这是我们专门给你留下的……”
面对着这一盆野菜,在场的战士们眼睛里都闪着泪花,罗荣桓的眼睛也湿润了。他摘下自己的眼镜,用上衣的下摆,缓缓地缓缓地擦着……
经过七天泥里水里、忍饥受寒的艰苦行军,部队终于走出了草地。远处出现了山峦、树木、房舍、炊烟、牛羊;眼前有了人畜踩出来的小路,路旁开放着五色缤纷的野花。战士们一踏上坚实的土地,一个个高兴得又蹦又跳。有的持起石子使劲扔出去,似乎是要显示一下自己从死亡线上挣脱出来以后还有多强的臂力。有的摘下一串串象葡萄似的金黄色的野果子,迫不及持地送进嘴里。有的采来一束小花,仔仔细细地系在自己的胸前。
罗荣桓笑咪咪地看着这些充满了活力的战士,拍拍陈海涵的肩膀说:“你看,战士们的情绪多高!他们好象不知道什么叫疲劳和饥饿。”他停顿了一下,微微点着头又坚定地说,“这是一支多好的队伍!古人形容岳飞的队伍,有这样一句话:‘撼山易,撼岳家军难。’我们这支队伍比岳家军更为巩固。有这样一支打不垮、拖不烂的队伍,革命是一定会胜利的!”他看看陈海涵,语气又急迫起来,“不过,当前最急需解决的问题是——吃饭!”
“是的!”陈海涵点点头,立即命令通信员通知各连,抽一些体力较强的同志组织筹粮队。通信员还没有走,忽然接到前面的报告,右前方发现马步芳的骑兵,大约有一个连,正向二营运动。二营的干部立即召开碰头会研究对策。会上,有的认为我们已经精疲力竭,应该避开敌人有的主张打,为牺牲在草地上的同志报仇,因为没有经验对如何打骑兵也提不出具体意见来。正在大家讨论不决时,在一旁路步的罗荣桓突然停下脚步问道:“你们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马肉?”他一句话,使同志们心里亮堂了。
“南方有不少人不用说马肉,连羊肉都不吃。现在恐怕不能讲究这些了。你们吃不吃马肉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吃的。”
“罗主任,你是说要打骑兵?”营长兴奋地问道。
罗荣桓点了点头说:“对。但是对付骑兵不能冒失。部队太疲劳了,得想想办法。”说着他蹲下身来,边比划边说,“你们见过江西老表打猎吗?他们都是藏起来守候着猎物进入射程。今天我们也应当用这个办法。”
按照罗荣桓的建议,陈海涵给各连分配了任务。部队立即散开占领有利地形,设伏。机枪都架起来了。战士们有的迅速挖好简单的掩体,伸出了步枪;有的将手榴弹盖一个个拧开……不到二十分钟,一团就绪,专等敌人上钩。
敌人不知红军已经设优,冒冒失失地闯来。二百米、一百米……当敌人离我军阵地只剩下五六十米时,“打!”二营长一挥右臂,八九挺机枪都吐出了火舌,手榴弹象乌鸦一样一群群飞向敌人的队伍。敌人的骑兵人仰马翻。二营长又跃起身率领部队向敌人冲去……罗荣桓双手抱在胸前,开心地笑了。
不到一个小时,战斗结束。在二三百米宽的山坡上横陈着几十具敌军人马的尸体。战士们高高兴兴地打扫战场。有的搬运战利品,有的宰杀死伤马匹,烧火烤肉,有的还把马肚子里未消化的青秧麦粒掏出来,准备冲洗干净后熬粥喝。
开饭了。罗荣桓同大家一道津津有味地咀嚼着那烧得酸黑的马肉。他刚吃了几口,突然问道:“部队都吃上了没有?”
陈海涵回答:“都吃了。有的战士吃了足有二三斤。他们说,吃了这一顿又可以坚持走好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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