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七年六月十九日)
一
成绩跑不了,不要吹法螺。少说一点,慢一点吹,踏踏实实多做点工作。《评弹座谈会纪要》这个文件要搞得朴素些,不要吹。这次会议起什么作用,过两年看,可以让人家来说。实事求是,这是党的传统做法。中国共产党的老干部的作风就是这样。我们不要搞“四人帮”那一套歪门邪道。我的意思,只要写上“这次会议是重要的”,就可以了。
二
新书粗糙一点不要紧。像鲁迅说的那样,对新进作家要扶持。我听了苏州的《工地探亲》,三十七分钟,有十八个“疙顿”(1)。我对演员说,不怪你们,说错了,可以改回来。对新的东西要鼓鼓掌,撑撑腰。
《新木兰辞》、《林冲踏雪》这些开篇,可以拿出来试试,先少一点。从老的到新的不容易,从新的回到老的容易。所以,宁可慢一点,不能走得太快,要走得稳。
三
我赞成你们说的要研究评弹理论,并且要作些宣传。评弹究竟来自人民群众,还是来自士大夫,你们研究过没有?我看,评弹主要来自人民群众。评话比弹词早,完全来自劳动群众。过去,《水浒》也是先有民间传说,然后由文人收集整理,写成文字的。有人对我讲,评弹和川剧文学价值高,那是因为苏州、四川都有一批清闲文人,帮助进行加工。我看,这说法有道理。再有,那里的茶馆多。茶馆过去叫“百口衙门”,在那里讲道理,评是非。群众喝茶,讲新闻,谈“山海经”,语言丰富、生动。评弹艺人是从这个基础上提炼、丰富的。你们要合作写出一篇东西,说明这个问题,让更多的人懂得评弹的发展及其特点。
评话各地都有,老百姓很喜欢。我姐姐一个大字不识,可是她听书完全可以听得懂。我十岁前就听书,在我们家乡,先是跟我舅舅去听,听上瘾了,有时候大人不去,就一个人自己去听,到现在六十几年了。中间一段,要干革命,很多年没有听。一九五七年、一九五九年先后两次到南方养病,听听评弹,觉得对养病有好处。本来头脑发胀,听听书就好些,这样又重新听了。
四
一九六三年我对文化部的同志说,可以花点钱,把所有老艺人说的传统书目都录下来。后来没有搞,很可惜。那一年,我要秦纪文写他如何编说《孟丽君》的,是为了让别人借鉴他的创作经验。后来有人写文章,宣传“三十年来说一书”,就不是我的本意了,因为评弹界还有人五十年来说一书的。
现在我还保存一些录音。有一些录音,在“文化大革命”中差一点销掉,很危险。《四库全书》现在是国宝了,如果讲内容,大部分不也都是封建的吗?这是历史资料。
五
中篇演唱的人要减少。不过,现在八九个人一组,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书是新的,艺人还不熟练,一个人不能够起许多角色,那就多些人来说。将来熟练了,演员应该逐步减少。
书目要在演出中不断丰富加工。现在,有的书目是演出一个丢一个,叫“一场呒结果”。原因是,演过一场,就不演了。《青春之歌》等长篇,如果十年来能够不断演出,可能也就比较丰富,有很大提高了。
六
要说好新书,对有些背景材料,应该知道。比如搞四个现代化,农业放在第一位,是因为农业不过关,工业就跑不快。过去几次工业下马,都是农业扯后腿。农业问题,主要是粮食问题。粮食稳住了,其他都能稳住。粮食一涨价,其他都要涨。开始不大懂这个道理。全国解放前夜,我到了上海,那时物价还在上涨。我们研究之后,从各处调来了粮食,后来物价就逐渐稳定了。一九五三年九月,新粮上市,还是收购的少,卖出的多。我们开了十天会议,研究粮食问题,提出统购统销。在政治局会议上,我向毛主席汇报,如果不搞统购统销,计划经济就要被冲垮,社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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